91节 走马灯(1 / 1)

原本追兵里外三层,团团围定,长枪大刀,连番招呼,杨过枪刺脚踢,互有攻守,杀得彼此风生水起。却不料杨过此时玄铁重剑在手,枪碰枪断,刀遇刀折,如虎添翼,立时攻守之势逆转。靠得近的,被重剑碰一下断了兵刃,补一剑挥作两段,站得远的,暗自叫声侥幸,仓惶拉马朝外退开。

混乱叫骂声中,杨过得心应手,重剑横劈直刺,双腿长踹短勾,虎入羊群,砍瓜切菜,片刻间又砍翻七八人。

神武军都是骑兵,原本便不甚密集,此时人人向外挣扎,一时马匹不得转出,便有不少人弃了马逃去,转瞬间圈子便放得大了。杨过怒火中烧,口里诅咒,哪肯放松,黑夜中也不分东南西北,朝着近处的追兵杀去,两个箭步踏出,又砍翻四五名军士,左近便没几个人了。

实则打仗如同赌钱,若是有输有赢,人人都有机会,哪怕慢慢都输个精光,也大有人来凑热闹,杨过使着长枪,便如小赢小输,骑兵被杀伤不少,天黑看不真切,也不觉得胆寒。但若是眼看庄家出千,大杀三方,只赚不赔,那就连看热闹的人也要一哄而散,如今杨过持着玄铁剑,就如手上一副天九牌,口袋里还两张至尊宝,谁碰谁死,看客都撒丫子扯呼。果然杨过正砍得兴发,四周骑兵却越散越远,散开一二十步。再没人来短兵相接。

杨过略一定神,看看四周火把光亮,瞅准最密集一团,正要冲出,只听骑兵中一声号令“掷!”,四下里呼呼风响,竟是投枪射来,虽然看不真切,总也有一二十枝。当下并不慌乱,将玄铁剑高高举起,在头上舞起一个圈子,只听嗤嗤几声,飞近的投枪便被劈断,杨过脚下用力,便朝人群冲去。

这一冲如同长箭离弦,瞬息间便到骑兵面前,面前背后又是十数支投枪投至,杨过重剑故技重施,投枪皆断,忽听得啪啪两声闷响,似是劈到软物之上。杨过心中一疑,脚下一滞,忽地便觉头上一阵烟粉落下,大吃一惊,忙低头侧身,哪知还是慢了半拍,头脸半身都被泼上,些微粉末进了眼中。一时双眼剧痛,直如烟熏火炙,再睁不开,四下里骑兵一片欢呼,杂乱中杨过只听得呼声连连,“成了!”“点子眼睛进了石灰了!”“再投!再投!”“丢挠钩!”

原来这路兵早有准备,待杨过冲到近前,便掷出石灰袋,杨过不妨,重剑挥舞之下,破开纸袋,石灰披头盖顶而下。这石灰和了水,便会立即发出高热,可达数百余度,杨过头上面上都溅上石灰,幸好雨水甚急,大多冲淡,否则立时便要将头脸烧得熟了,饶是如此,颈中雨水未能冲淡,顿时燎起几个大泡。杨过知道这石灰厉害,只怕两眼就此不保,又疼痛难睁,只得紧闭,心下惶急,将重剑舞成一团旋风,滴水不露。投枪飞至,立刻便被削断,众军一时也不能奈何得了,但这重剑本来极重,剑法走的是刚勇直猛的路子,并不适合舞成剑花,全靠杨过神力催动,短时尚能支吾,时间久了,杨过纵是铁打的身板也要不支。

杨过自幼在古墓幽暗之地练功,双目夜可视物,又能耳听八方,闻风辨器,原本不惧夜战。但双目被泼了石灰又要另当别论,方寸大乱不说,雷霆暴雨,狂风大作,四周数百骑兵包围,又兼地理不熟,哪里能以耳代目?

果然施展一刻,杨过便觉左臂酸痛,持剑不稳,剑法渐慢,依然咬牙支吾。围拢骑兵却看出端倪,一声口号,掷出十几根挠钩,四面八方而来。杨过心中叫苦,臂上勉力舞剑,嗤嗤当当,将兜头而来的十几根挠钩挡了去,却不料两根挠钩贴地横飞而至,一钩钩中左脚踝,一钩钩中右腰。他身似游鱼,又兼衣袂裹着罡气,寻常投枪飞箭射至,沾到衣衫,肌肤便会自生反应,将来物滑了出去,并不受伤。奈何这拿人的软索挠钩却又不同,前后两排,合计六个铁钩,各带倒刺,刮到衣衫便牢牢钩住,持钩索之人稍一拉扯,倒刺便抓破肌肤,疼痛钻心。果然杨过中这两钩,立时便被钩破脚踝腰眼,皮破肉绽,鲜血迸流,杨过忍痛,重剑挥下划了个半圈,咯的一响,将腰间挠钩软索斩断,钩子却还兀自挂在身上。

重剑落下的这空档,嗖的一声又一把挠钩抓在杨过左肩,胸口肩膀全被钩住,痛入心坎,血流如注,左臂本已酸软,肩膀又再受制,更觉力弱,勉力将剑上撩,斩断这把挠钩软索。空中又是挠钩投枪连到,杨过将右肩袖子激起,在头顶卷了一圈,弹飞投枪,却又被挠钩刮住,心下着恼,右肩用力回夺,嘶的一响扯破半截袖子。接着脚踝剧痛,原来那持钩之人回拉,倒刺割破皮肉,刮在杨过左脚筋腱之上,这一下惊得不比寻常,筋腱若损,武功尽废,杨过不敢倔强,只能就力翻倒,那人再扯挠钩,他也只能再翻。周遭马上骑兵见杨过已被放翻,又拨马欺上,居高临下,将枪来乱搠,杨过苦不堪言,只能在地上打滚,想砍断这条挠钩,奈何手忙脚乱,不得要领,兼之肩臂疼痛,将重剑勉力护住头面。

杨过此时反而心中清静下来,周遭喊杀全如过耳风声,只让身体本能翻滚招架。心想自己片刻便要死了,也不知郭芙耶律齐他们几个能不能就此逃出升天,自己这条烂命活到现在,早已值回本钱,若能换他们平安,也算是赚了。可惜自己没能给武兄弟报了血仇,却将自己陷在此处,但愿武兄弟的次子和女儿能得保全,却不知道谁能给自己报了这仇。齐芙二人?这些神武军训练有素,又是有备而来,石灰挠钩,全是找准了学武之人致命要害对症下药,他两个若来,还是一样白白送死。要是能把自己死讯送到郭伯父耳中,他必是要给自己报仇的,郭伯父若能出马,贾似道之流便纵有一百个脑袋也是分成两百段的,但为何是变成两百段,难不成身子也有一百个?忽然想到吴烬的玄妙武功,心中不禁一缩,随手斩断一双马蹄,重剑挥起,将跌落之兵挥为两段。心想郭伯父虽未必输给了吴烬,但孤掌难鸣,怎能身入虎穴,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又如何能安眠于地下。其实仇不仇的,人死眼闭,身后之事,哪里又有什么要紧?若说这辈子有什么遗憾,唯独就是小龙女腹中孩儿尚未落地,自己连是男是女都没能见过,就此撒手人寰。忽然想起父亲杨康,当年身死王铁枪庙,弥留之际,莫不是这般想法?心中酸楚,百感交集,又想孩儿起名之事,只能再劳烦郭伯父一次了。就叫,就叫杨...杨什么好呢?

脑子里走马灯般胡思乱想间,随手又劈下一名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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