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虎父跨江击刘表殒身狮儿退军还江都继志
袁术再致书孙坚：如今天下，交隙已明——袁绍在北，吾自向南，决分高下。吾已结公孙瓒在后制，袁绍未敢轻动大军也，趁刘表新得荆州，立足未稳，文台可速起兵取荆襄，正为吾去绍爪牙，并取其地；吾当与助，勿有虑也。
孙坚得书，聚帐下诸将商议。
“袁术惯以我为前驱，替他就中取事。”程普道，“所凭不过手中粮多，我方拼身血战，得地却归他，心实不甘！——主公，何必为他做嫁衣！我看，不必理会。”
其他众将也纷纷表示赞同。
“我以长沙太守之身，从荆州一路杀来，斫死张咨、逼亡王睿，遂使公路据有南阳，刘表趁隙坐大。”孙坚道，“方今天下之势，雄豪各拓，非占据一方无以自立，我自欲还占荆州，岂是袁术之‘令’。”
“旦占有荆州，便还攻袁术，如此，纵横天下也。”孙坚说出自己的计划。
程普等人，这才了然了主公胸中霸望，顿时摩拳擦掌，充满干劲。
“此次出兵，务求一鼓作气，拿下荆襄！”孙坚豪劲道。
督军校尉朱治道：“江南之地，不比中原平土，我跨江涉湖而来，以图吞之，必充分准备方可。”
“君理所言不错。”孙坚肯定，对黄盖道：“公覆，你可多多安排战船，押运战马、军器、粮草；事关重大，不得有误。”黄盖接令，“请主公放心。”
“伯阳。”孙坚又唤孙贲道，“汝可就往袁术处，督办粮草，务使有断。”“是。”
其他诸将，各有安排。
准备停当，孙坚就要克日兴师。
“此次征战事大，关乎我之事业前程，主公可待候一吉日，焚香祷拜，祭祀军旗，然后兴动，大事必成也。”程普建议道。
“吾恨不得一日取下荆州！”孙坚道，“吾平生弄兵，不信异说，只理会攻城、厮杀——俄延时日，只会失去战机，空对蹉跎。”孙坚不听，立即兴师。
孙坚正要登程，忽然一人直面而来，身后带着子弟数人——原来孙坚幼弟孙静，保护家眷在庐江郡的舒县，庐江毗邻丹阳郡，丹阳太守周昕被孙坚击败而回，孙静担心周昕展开报复，便保着家眷来投孙坚，刚刚赶到，听说孙坚要兴兵击荆州，连忙领着诸子而来。
“幼台，你来得正好，就留在此善保家眷。”孙坚道，“待吾取下荆州，再来团聚。”说着，就要启行。
孙静却拦住孙坚的马头，拜倒在马前劝谏道：“荆州地广、实力雄厚，非一日可下；且本土几大支撑豪族，世代利益在此，兄卒然外来而攻，彼等必拼死抗御，到时万一战事连绵，旷日持久，于我不利。不如将兵指向江东，虽然人口寥落，但毕竟也是一隅广地，正可割据，静观天下，以待时变——愿兄详之。”
“江东？”孙坚道，“以后再说。荆州殷厚，我今必一心夺回，然后以此为基，争夺天下，岂可拙守待死也？”
见孙坚决心已定，孙静知道无法再劝，只得叮嘱孙坚小心。
长子孙策，双眉直竖，对孙坚行军礼，道：“父上必欲前往，儿愿追随从征，请父上恩准。”
孙坚见孙策年已十六岁，英气勃发，势如狮子，同意，道：“汝可随我，作战，并晓习领兵之术。”
“多谢父上！”孙策喜出望外，终于盼望已久上战场了。
“汝听叔父之话。”孙策对身后大弟孙权嘱咐道，“吾不在，督率弟、妹，不得有误。”年方九岁的孙权稳稳点点头，碧色的双目放着精光。
“我也要去！”三弟孙翊急喊着道。
“勿躁，你尚小，眼下多读书为是。”孙策制止道。七岁的孙翊撇嘴，歪向一边，很是不乐意，生起气来。
孙策又看了看从人怀里抱着的两岁的幼弟孙匡，嘱托道：“他生来体弱，多悉心照看。”又微笑着，用手指逗弄了一下尚在襁褓的妹妹，“阿香，快长大，等着看哥哥们做大事哦。”
接着，孙策飞身跳上坐骑白马疾月，追随父亲出征。
孙坚大起军，直朝荆襄而来。
荆襄震动。刘表急召诸文武议事。
蒯良道：“孙坚势猛，黄祖兵精，可令江夏兵为前驱抗敌，主公率襄阳之众为后援。”
蒯越补充道：“务令黄祖死守住樊城、邓州一带，否则孙坚渡过汉水（两地隔汉水与襄阳相望），则襄阳危矣。”
刘表采纳，令黄祖立即起江夏兵向西，往樊城、邓州一带阻击孙坚军。
且说黄祖部曲，以弓弩兵居多，讨黄巾时，曾在邓州穰城之地，伏击射杀了南路黄巾军的统领、“神上使”张曼成，因此弓箭极多。
黄祖召部曲将、族人黄忠，吩咐道：“彼欲渡江。汝可带弓弩手先去江边设防，只管射之，勿令其靠岸登陆。”
“吾久闻那孙坚身先敢战。”黄忠道，“也使刀，盼望与某手中大刀较量较量，决一高下。”
“孙坚岂是独身而至？！”黄祖不耐烦道，“只想厮杀斗狠！速行，只按吾指示而做！”
“……是。”黄忠怏怏而出。黄祖整顿大军，随后亲押出发。
黄忠带弓弩军急行军来到江边，方竖起旗号，见孙坚军大小战船顺江而来，小船运兵在先，大船载马在后，正欲傍岸。
“哼，赶个正着。”黄忠自语道。下令万箭俱发，只管向船上射。
孙坚在船上指挥，急令兵士入舱，伏于船中。箭如骈雨而来，急切不停。孙坚从容笑对诸将道：“黄祖土豪，名不虚传，果然家底雄厚。”程普道：“待攻下，正可资主公霸业也。”
目睹箭雨不息，孙坚灵光乍现，心生一计，对黄盖道：“令兵船前后首尾相衔接，行进起来，不得登岸，只在江中来往诱之，专欲令箭支射满船身；如一侧受箭过多，致令船身倾斜，可反转过来，另一侧再如法炮制。”
众将都赞道：“真乃好计也！”
如此，一连三日，船只数十次傍岸，弓弩军箭再多，也已射尽；孙坚令军士尽拔船上所插之箭，不下十数万枝。当日，正值顺风，孙坚抓住时机，令军士喊声大举，一齐将箭射向对岸。岸上哪里支吾得住，孙坚军趁势大进，成功登陆。
上得岸来，黄祖已到，布阵迎战。两军对圆。孙坚引众将出于门旗之下；孙策也全副披挂，立马横枪，在孙坚之侧。
“无家鼠贼，袁术走狗！”黄祖扬鞭大骂道，“竟敢明犯我境界！”
孙坚大怒，高声道：“谁与我斩此老贼？”
韩当应声而出，拍马舞大刀直取黄祖。黄祖阵中飞出一骑，手举铜叉相迎，正是被刘表收编、配在黄祖麾下的“江夏贼首”张虎。
两骑相交，战了三十余合，张虎渐渐力怯，另一“江夏贼首”陈生见了，挥动手中枪奔来，要行双斗。对面孙策眼疾手快，按住手中枪，扯弓搭箭，朝陈生面门射来，陈生大叫一声，应弦落马。张虎闻见，急拨回马欲救，被韩当赶上，一刀削去半个脑袋，死于马上。
孙坚大喝：“此时不出，更待何时！”挥动大军冲杀过来，黄祖军连折两将，心胆俱寒，抵挡不住，阵势大乱，溃不成军，各顾逃命；黄忠变为后阵，本欲与孙坚捉对厮杀，却也被乱军裹挟而退。
黄祖见势不妙，弃却头盔、战马，就徒步杂于步卒中逃命。黄祖熟悉地形，带着败军抄近路，抢先逃回襄阳城中，紧闭城门。
孙坚军成功渡过汉水，上岸又是一阵大胜，士气大振，长驱大进，兵锋直临襄阳城下。
正欲攻城，忽见一军数千人马自北而来，打着旗号“公孙”。公孙？孙坚朝军兵问道：“来者可是‘白马将军’之人？”“正是。”为首之将行礼答道，“吾乃公孙将军从弟公孙越，公孙将军特遣吾来袁将军处援助，公路公令吾前来相助将军，正好赶上。”公孙越说明事情由来。孙坚就令其在己军之侧以为哨戒之用。
孙坚势不可挡、兵临城下，形势空前紧张。襄阳城中刘表急忙再召诸人商议。
蒯良道：“法先方败，挫动锐气，兵无战心。好在襄阳城高沟深，可先坚守，以避其锋，再告急于袁绍，围城或可解也。”
“如今城被围定，如何使人出去求告袁绍？”刘表忧道。
“我愿带一军杀出，掩护蒯异度为使者前去。”一人自告奋勇道，正是蔡瑁。蒯越也起身点头，愿意为使前往。
“好！”刘表嘉赞道，令蔡瑁领五千军掩护蒯越杀出。
“令异度安然离开便可，不可恋战，过于逞强。”刘表又叮嘱道。
“哼，想夺我之地，休想！”蔡瑁嘟囔道，披挂下城。
打开城门，蔡瑁带军杀出，向孙坚军大骂不止。程普怒，挺铁脊蛇矛出马，直取蔡瑁，蔡瑁举大刀相迎，两边士卒，也相交拼杀起来。蒯越看得明白，带二百人，趁机纵马斜刺里而走。
公孙越正在侧近哨戒，发现有城中人走脱，连忙率己部来追，蒯越只管向前狂奔，公孙越紧追不舍，眼看赶上。突然，前方东面来了一支人马，打着“周”字旗号，周？从东而来？莫非是周昂的人马？蒯越头脑极快，立时反应道；连忙朝那处人马大喊道：“可是周太守之人？”
“正是。”对面领首之将见是打荆州旗号的人，应道，“吾乃周昕，周太守之弟也，本初将军得知袁术攻击荆州，特请太守就近支援，太守遣我来此相助也。”原来，袁绍知悉开战后，便派和孙坚有仇隙的周昂就近支援。
蒯越大喜过望，令身旁护送兵士拖住公孙越，自己快马加鞭，从周昕前直接而过，再想法返回城中。护送兵卒与公孙越兵卒缠斗在一处，交错混杂，看得周昕火起，下令全军举射，不分敌友，只管射来，公孙越没想到周昕竟然会不加区分地攻击，猝不及防，中箭而死；除了少量负伤拼死逃出，带来的人马也几乎一同被消灭殆尽。
周昕接着率军赶向襄阳城，找寻孙坚算账。
这边城下战斗，蔡瑁不敌程普，又见两下军兵相杂错在一起，一时难以集合，索性虚晃一刀，不顾军卒生死，只身退入城内。城上守城军士见是蔡瑁，连忙开门放入。
孙坚见走脱了蔡瑁，大怒，将其所剩军卒消灭干净，正要强行攻城，忽见侧近一军赶到，正是周昂旗号，不禁分外眼红，带全军转攻周昕。周昕且战且退，将孙坚逐渐引远。刘表因此获得喘息。蒯越也趁机入得城中。
蔡瑁狼狈而回。“蔡瑁大败，丢弃军众于死地不顾，按军法当斩！”蒯良极为不满道。刘表却不肯加刑。
“眼下解除城危为要。”刘表道。正说话间，蒯越上来，刘表急令请入，一起商议。
“几日之战，我观孙坚，虽猛锐果进，却性急轻躁。”蒯越道，“特别接连大胜，更会愈加求成——正可利用之也。”
“有何可行良计？”刘表忙问。
蒯越计上心来，道：“城南十里处之岘山，山形陡峭、径路狭窄、竹林丛杂，可趁孙坚追击周昕未归，令法先速带人往此处，就埋伏于竹林之中；等孙坚赶回，再派一将，今夜出城挑战，将其引到山来——法先部曲善射者极多，必能取孙坚性命。”
“好计也！”众人都道。就依计而行。事不宜迟，黄祖立即下去，带黄忠等善射之士往岘山埋伏而去。
刘表又在城中征集能引诱孙坚之人。一人应声而出，“愿为主公分忧！”刘表认得是健将吕介。蒯越道：“你既敢去，可带五百骑，一俟孙坚返回，天黑便出。”吕介得令。
周昕不敌孙坚，又见其已被引远，便往丹阳方向撤走。孙坚还要追赶，必欲灭之而后快，被众将劝道：“周家兄弟远非主公对手，不必计较，襄阳为重。”
孙坚这才引军返回。
来到城下，天已黑，孙坚下令就在城下扎营围住，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攻城。
孙坚独坐在帐中，双手紧握古锭刀，想着不日就能拿下荆州，从此便可据此以征天下，不禁心潮澎湃，难以平复。
忽然，帐外传出喊声。孙坚急冲出帐外，一把揪过一个军士，“出了甚事？”
“主……主公。”军士指着报道，“适才，东南角门打开，城中一彪人马冲将出来……”
“往何处去了？”孙坚急问道。
“似往城南岘山方向而去。”
“又玩什么花招。”孙坚道，“吾让尔等有出无回！”情况紧急，孙坚不知会诸将，只引近卫贴身三十余骑，立即飞马往岘山方向追去。军士哪敢阻拦。
孙坚赶近前面那荆州将，大喝道：“贼将何人？速速下马受缚！”
“汝外来攻侵吾州，汝实乃贼也！”那将回转身来——正是吕介——道，“吾乃汝公也！”
孙坚大怒，催马冲来，吕介来战孙坚，交马只一合便走，往山路而来。
“休走！”孙坚紧紧追来。
山路崎岖交杂，孙坚的青骢马快，只顾向前直追。从骑俱被甩下，不知去处。孙坚毫不在乎，只身单骑继续来追。眼看，吕介越过山涧，就往前面一处茂密竹林钻入。吕介唯恐孙坚不入竹林，又回过马来，眼看着山涧，挑衅道：“孙坚，敢过来么？”说着，又回身继续向前飞奔。
是夜无风，月明星稀。对面竹林里，黄忠看得分明吕介打马驰过，又再向黄祖恳求道：“请令吾出，与孙坚当面对决！”
黄祖不理会，吩咐手下弓弩士，各就各位，通通斜向山涧口，呈战斗状态，下令一旦孙坚进入竹林，立即两边弓弩齐发，只管朝孙坚射来，不问其他。
“身为武人，不对面而决，暗箭伤人，算不得英雄！”黄忠难以抑制强烈的不满，不平道。
“混账老革！”黄祖终于动怒了，呵斥道：“看在是同族之面上，不理会汝，竟敢一再违吾将令，还不与我退下！”
孙坚冲到涧口，坐下青骢马，长啸一声，奋然跃起，四足腾空，直入凌绝。
黄祖见皓月下，孙坚人马一体，凌空而来，“此时不待，更待何时！”他伸出手臂，猛然向下挥动，发出信号。两边伏兵突起，万箭瞬时齐发，直朝孙坚前面射来。
孙坚在空中，见无数利箭向自己胸中射来，立时明白了一切，自己的生命将在此地、此刻终结，此时时间仿佛凝结，他头向上扬起，夜之苍穹上，一颗大星，夺目闪耀，正从中天滑落，坠向正南，他知道，那正是属于自己的那颗将星，他感到自己的魂魄从体腔中随之跃出，直上星空，和那颗星合为一体……他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与舒畅……低头静看，自己胸前已被无数的箭蔟洞穿，他恬淡地一笑，人与马划完那最后一道闪亮的弧线，如完美落幕一般，落下……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五月七日，孙坚连人带马战死于岘山，得年三十六岁。
黄祖见得手，立即飞鸽传书襄阳城中告知，一面令部曲抬上孙坚尸首，就往襄阳城中报功；正要原路返回，黄祖忽然眼珠一转，心想若是孙军不见了孙坚，来此寻找，遭遇上了，见主公已死，还不得拼死相战以报仇。于是改道，另寻路返回城中。
刘表及诸人得报大喜，立即大开城门，放出大军，杀向孙营——此前，程普因见夜中营乱，不见了主公孙坚，问军士，说是往岘山去了，急忙报知孙策，两人带上一千军一起往岘山寻找——因此，此时营中无主，孙军大乱。
却说吕介贪全功，见孙坚已死，带五百马军原路而回，寻孙坚落下的三十余从骑，截住，并皆杀之。继续往前往城里赶回，正迎面碰上程普、孙策，吕介心怯，两下也不答话，孙策挺枪直取吕介，战了九合，挑于马下；其余五百军，也被杀散。程普抓过一个，细问情况，得知孙坚已中伏被射死，尸首抬回城中。
孙策闻听，大恸，几乎从马上坠下。程普急忙过来安慰，同时劝说此时刘表必然攻击本营，先回营再说。
两人回到本营，已近天明，孙军死伤惨重，刘表军也已收军回城。
诸将和众军得知主公已死，无不号泣不止。
孙策忍悲与诸将商议。
“主公节哀。”程普以宿老之身建道，“老主公方薨，损失惨重，兵无战心，荆州已是难下。唯有先撤，别图大计。”
孙策含泪点头，“奈何父尸在彼，安得返魂故乡。”
坐下一人起身，慨然道：“吾愿入得城中，冒死求得，以报故主。”众人见，正是孙坚为长沙太守时提举的孝廉——桓阶，此时为军吏。
桓阶当下便往，入得城中，求见刘表，请求归还孙坚尸体，安葬故乡。刘表见桓阶冒死犯难，以报主公恩德，很是钦佩他的勇气，赞赏他的义举；再者，孙坚已然而死，孙军也就此退去，徒留尸首没有意义，只会加深仇恨；更何况，外部威胁已然解除，内部荆南各地尚待完全收服，亟需投入力量和精力。于是，便准许了请求。
刘表命人将孙坚尸首，用诸侯礼制的棺木盛贮，交由桓阶送回。
两边正式罢战。
孙策迎接灵柩，全军挂孝回到鲁阳。与母亲吴夫人、叔父孙静商议，知道孙坚已死，孙静与诸弟都发悲而哭，只有吴夫人吴瑶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心理准备。孙策商议后做出安排：将剩余军众及诸将，就留原地，交由堂兄孙贲统带，在袁术处；自己带母亲及诸弟回吴郡归葬亡父，之后就留在江北的江都（今属江苏扬州），结交英隽，招贤纳士，以图再兴。
得知孙坚之死，袁术叹道：“猛虎已亡，谁当复与我掠食！”见孙贲现在统领将士余众，便又表孙贲为豫州刺史。
由于孙坚战死，刘表反败为胜，解除了其新政权的危机，并进一步巩固了他的统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