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三国志 > (十四)江东猛虎连战 关西华雄骇斗

(十四)江东猛虎连战 关西华雄骇斗(1 / 1)

孙坚终于抵达南阳郡北部的鲁阳;与袁术会和。

两人各率军相见。

袁术见对面一将虎体狼腰,额头宽高,戴着赤帻,面颏光光泛青,被几员战将簇拥着,赳赳而来,不用说便是孙坚。

“哎呀文台,术日思夜盼,终于一见啊!”袁术以少有的热情迎道,“闻文台一路威名远播,无不如意,实令术佩服也!”

“哪里,公路兄客气了。”孙坚还礼道。

“术已向朝廷表荐文台就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袁术见面“开出”一份大礼。

孙坚想了想,道:“就请公路兄摄事南阳。”孙坚也投桃报李。一旁的程普直咳嗽,孙坚只作不知。

袁术极为得意,心里乐开了花,富庶雄厚的南阳郡,自己不费一兵一卒,收入囊中。

就在鲁阳郊外的山下大摆筵席。两军欢会。

席间,程普趁间问孙坚道:“主公为何甫一见面,便将我费力夺来的南阳膏腴富地拱手让与袁术?——那袁术不过空头开出个‘领豫州刺史’——也太过便宜他了!”

“德谋,你忘了此行的目的吗?我们的真正目标在洛阳——驱赶董卓,以控天下!”孙坚解释道,“至于南阳,还有身后整个荆州,过于广大,一时难以真正控制,力量势必因此分散减弱——袁公路四世三公,名门贵胄,海内知名,深具人望,不若做个顺水人情,且由其暂制,彼必深感谢我,于后力援——如此,我前行无忧也!”

“主公所言极是。”程普道,“然而恰逢荆州无主,若不立取,只怕其后回顾未必易也。”程普担心。

“大丈夫所向无前,岂能瞻前顾后!”孙坚道,“荆州情况你岂不知?境内宗帅环布、盗贼四出,山险水密,错综复杂,虽名为一州,其实各自裂土,混乱纷扰,何人能卒为之?”

“不用顾虑。”孙坚断然道,“眼下一心入洛!”

宴席一连三日方散。

袁术亲自引孙坚来到自己的营地,只见满眼积粮成垛、草料成捆,他指点道:“文台放心,后顾无忧也。”袁术竟然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如此多的粮草。

孙坚大喜。

就以鲁阳为总后方基地。程普又向孙坚谏道:“袁术心眼颇多,未可全信,仍需催促荆州各处同供粮草,方可保无虞。”孙坚采纳,就遣公仇称穿过南阳,下荆州腹地,催督粮草。

就与鲁阳城东门外,设宴为公仇称饯行。正在斟酒,由西远远来了两股人马,打着“忠义”大字白旗,孙坚见是义军,但不知是何处人马,便遮尘相望。

人马逐渐接近,两面旗帜,分别上书“颍川太守”、“汝南太守”。

正是李旻、张安。

两人见了孙坚,下马行礼道:“颍川太守李旻、汝南太守张安,见过孙太守。”

孙坚回礼。但见两人离开原驻地,不解缘故,忙问:“遥闻二位同在颍川、孔公绪处,因何得以来此也?”

张安叹气道:“孔伷只知广众高坐,空发议论,相谈终日,既无谋划,亦无举动。吾二人实在受够,遂决意不与其一处……”

“得知袁公路表孙太守领豫州刺史,孔伷更是每日怨骂不止。”李旻也道,“吾二人闻得孙太守亲提大军赶到,立来会和,愿一同戮力破贼!”

“原来如此!”孙坚道,“来得正好,坚正设酒为长史饯行,就请二公一起同饮!”

“再好不过!”两人相看,齐声道。

“来呀,布设帐幔,多摆酒宴!”孙坚高声道。

孙坚军和李、张二人军,合兵一处;各官属等一并饮酒。

正在行酒谈笑,突然,数十轻骑在不远处出现,正是董军!众人毫无防备,更没想到董卓做出的反应如此之快,人人俱惊,不知如何应对。

原来董卓得知孙坚来到,训诫诸将道:“孙坚是讨黄巾、征凉州、镇荆南的大活跃者,能杀善战,极为勇猛,你等不可轻视。”

决定趁孙坚长途刚到,立足未稳,立击溃之。

见徐荣先前击败关东军,董卓便再遣徐荣率步骑五万人寻战而来。

徐荣命李蒙在前先发。

李蒙的数十先头侦查轻骑先到。

孙坚面对情况,观察着,一边安坐不动,依旧行酒谈笑,一边悄声敕令部众保持镇静,不得妄动。一会,后面的骑军相继赶到,人数开始不断增加,越聚越多,孙坚这才慢慢罢坐,与众人一起,逐渐引导、有序地回到城中,众军全部安然。

孙坚这才对他们道:“坚所以不立即起者,但恐兵相蹈藉,则诸君及众军不得入耳。”众人皆服。

李蒙赶到,见孙坚一侧士众甚齐整,又已进城,攻城不便,便引军还迎徐荣。

徐荣到着,李蒙以手指城,诉说情况。

“无事。”徐荣道,“其必出来,出来便让其领教我之厉害!”看向黑虎大旗。

徐荣令下寨,就屯扎在城东四百里外梁县(今属河南汝州)的东郊野。

孙坚与众将决定夜战暗袭。

留下朱治守营接应。

是夜月白风清。孙坚全身披挂,带程普、祖茂、黄盖、孙贲,与李旻、张安带军趁夜色摸向徐荣营寨。

到了营寨外,已是半夜,见营中灯火熄落,孙坚下令鼓噪直进。自己一纵坐下青骢马,挥古锭刀,一马当先,杀入营中。程普、祖茂、黄盖紧随其后,舞动铁脊蛇矛、日月双刀、九节钢鞭杀来;孙贲、李旻、张安也一起杀入。

孙坚一直向里杀来,军已入半……突然营中灯火四起,喊声大作,徐荣大军踊起,列布四周。原来徐荣料定孙坚必会来劫寨,早已预先设下埋伏,专等孙坚来入。

孙坚毫不畏惧、迟疑,向前加速冲杀而来。古锭刀挥动,逢人斩人,遇马斩马,徐荣军纷纷倒下。对面一员偏将纵马杀过来,来势甚为凶猛,孙坚见了,正对直冲过去,大喝一声,双手力持古锭刀,迎面直劈过来,如劈山开岭,那将大骇,想拨马已是来不及——竟将那将从上到下,连人带马,劈作两半。程普、祖茂、黄盖也是刺挑砍劈,扫捅抡砸,一番大杀。

孙坚在营中左右驰骋、周旋突杀,勇不可挡。

突然,营外火起,喊杀不绝,原来李蒙另带一路军埋伏在外,专等孙坚杀入,再来截杀。

徐荣与李蒙将孙坚围定。

徐荣军猛烈夹击,人数又多,孙坚军渐被冲乱,四下一片混战。

众将散在各处,各不相顾,只有祖茂跟定孙坚。

“主公!撤吧!”见渐渐难支,祖茂道。

“诶!”孙坚不甘道,环顾四望,找不到程普等人,只好与祖茂向外突围。

李蒙正朝里催杀,忽见一将骑青骢马,批烂银铠,手挥奇特大刀,由旁边一双刀将保着,向外逐渐突杀——特别其头上佩戴的赤帻极为醒目,如火焰般闪动、跳跃。

“此必是孙坚!”李蒙自语道,下令集中火箭,只望赤帻将身上射。

立时火箭如喷吐的火舌一般,集中不断射向孙坚。

恰旁张安军中一将见到,大喝一声,“贼寇休得猖狂!”

他当下拍马舞刀赶来,一柄名曰“雪江”的长杆大刀,将孙坚近前缠斗的徐荣军士纷纷斩杀。对孙坚道:“将军速走!”

孙坚看了他一眼,事急切,不得言,与祖茂更向前走。

那将又横刀马上,取所背弓箭,向李蒙军弓手开弓直射,箭不虚发,立时射死十数个弓手,掩护孙坚突围。

孙坚这才与祖茂冒烟突火、溃围而出。

李蒙见孙坚走脱,立刻带骑兵来追。

“追啊!不要放走戴赤帻者!”

“得孙坚者必有重赏!”

众骑竞相来追。

紧咬不放,十分危急。

追入一片黑松林。

祖茂见极为急迫,对孙坚道:“主公头上赤帻射目,贼兵心不舍之,可脱与茂戴之,将其引开。”

“大荣,那你怎办!”孙坚不肯。

“主公不要管我。”祖茂道,“事急迫,快请走!”说着,祖茂就于树影婆薮间,马上伸臂夺起孙坚的赤帻,自己戴上。

“主公从小道返回!”祖茂嘱道。

孙坚无比信赖地看了祖茂一眼,猛回头,夹紧青骢马,寻小道而奔。

祖茂就带着赤帻继续向前奔跑。

后面追赶的众骑岂能放过,在后紧追不舍,眼看越赶越近。

祖茂跑得马的绒绦都断了,实在困迫,忽见前面林里处有一棵大松树,其旁有一烧毁的林间猎屋,前面有一些一人多高、烧残的篱笆木桩。

祖茂于是奋力拍马来到前面,将赤帻脱下,挂在木桩上,自己则手握双刀,潜藏在大松树后。

李蒙带众骑赶到,月下远远望见赤帻,几个骑兵上前就要追。李蒙忙制止,他见周遭林深树茂,恐有伏兵。便下令远远以箭射之。

射了一通,赤帻仍在,毫无反应。李蒙知道中计,忙带众军近前。

李蒙从马上以刀挑起尚有一箭留在上面的赤帻,冷笑起来,“好障眼——让你溜掉。”

“想是已跑远,再追无益。撤!”李蒙命道,拨马转身,准备挑着孙坚的赤帻返回。突然,树后一声大喝,皎月下祖茂闪出,挥双刀从背后劈向李蒙。

李蒙忙急闪身,斥道:“愚贼不逃,反专一等死也!”众骑一起上前,将祖茂围住,砍为肉泥。祖茂护主战死。

再说程普、黄盖、孙贲见不见了主公和祖茂,一边冲杀,一边寻找。前面碰上一将,那将道:“将军已经与双刀将杀出。”——正是那大刀将。

“哦?”几人正待要问详情。徐荣军又杀来,将他们围拢。

见主公已杀出,程普决定带所有剩下军众杀出重围,去寻孙坚。三人和大刀将一起,带余军奋力杀出一条血路。

再说李旻、张安两人怎是徐荣对手,直打得死伤惨重,被擒获无数,两人自己也俱被生擒。

此战结束,连盟军惨败。

之后,李蒙也率军赶回徐荣大营,说明情况。

徐荣令李蒙将孙坚的赤帻、擒获的李旻、张安,及豫州军俘虏,亲自送到段珪苑董卓大本营报功、处置。

“唔哈哈哈!”董卓得报,欣喜若狂,“这个徐荣虽非我旧部,谁知竟如此能战!——前痛击曹操,致其几全军覆没,今又大挫孙坚等人,几乎杀死!——嗯,老夫必重赏重用!”

在座的凉州军众将,互相顾视,心中很不是滋味,感受复杂。尤其李傕、樊稠两人,对徐荣一个极为忌恨,一个极为不服。

“嗯,还擒获了两路小诸侯及其从虏。”董卓道,看着阶下捆缚的颍川太守李旻、汝南太守张安,及大量俘虏。

董卓怒斥道:“尔等叛逆造反,该当何伦!”

李旻高声叫道:“董贼,速求一死!”

“哼哼,想死,哪里那么容易。”董卓冷笑,发狠道,“来呀!”

两旁军士上前。

“架起一口油鼎,将二贼烹杀!”

一口巨大的油鼎架起,柴火鼓动,滚油沸腾。

军士将李、张二人架起。

临入鼎前,张安与李旻道:“不同日生,乃同日烹!”

“来生仍为兄弟!”

“仍为!”

扑通通,两位结义为兄弟的兄弟郡太守,一齐被同时投入油鼎,烹杀而死。

剩下的豫州军俘虏也没放过。董卓令以热猪膏油涂布,缠裹在他们身上,再足朝上,倒立于地,点火焚烧,先从足烧起——名曰:点人灯。

被折磨士卒俘虏的惨叫嚎啕声,经时不绝。

董卓却在声音的伴奏下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般观看着“受刑”的惨状。

一个年长的军士强忍巨痛,用尽力气大声诅咒道:“董卓逆贼!残暴如此,皇天不佑!不得好死!他日你也必会被点人灯!”

董卓飞手一剑掷去,将其杀死。

董卓放下酒杯,将目光投向手边的孙坚赤帻……

程普、黄盖、孙贲与大刀将杀出重围,一路寻找孙坚,寻到黑松林,发现祖茂尸骸,程普当场落泪。继续寻找,又寻了十数里,终于找到孙坚。

孙坚得知祖茂战没,伤感不已。

又认出同来的那大刀将,孙坚问其姓字、来历。

“某姓韩名当,字义公……”大刀将恭敬答道,正是韩当。原来韩当自在公孙瓒处从讨被隔散后,独自流转各地,后见张安兴义兵,投到军中为裨将。

孙坚对韩当救助自己时表现出的膂力过人、便习弓马、敢于陷敌犯难,十分欣赏,又见其举止恭谨持重,当下便任为别部司马,接纳为麾下又一大将。从此和程普、黄盖一起追随孙氏始终,为元老宿将。

孙坚将古锭刀狠狠插在地上。

程普知道,以主公的性格,绝不会就此认输。

一行回到鲁阳。袁术出来亲接,故意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文台岂可辱没猛虎之名。”就摆酒压惊。

孙坚默然,面上立时不好看。袁术看出,暗自得意。

“我岂可让袁术看轻!”孙坚被激,下来与众将道。整军合兵,准备再战。决定趁董卓以自己新败,无防备,主动发起攻击。

“已到否?”李傕私下问胡轸道。

“人已到。”胡轸道。

原来,自开战以来,吕布的并州军、徐荣的黑虎军出尽风头,而原从的凉州军却表现了了,相较黯然失色。李傕心实不甘,私下找到长老胡轸商议——两人本就关系不一般,李傕之妹是胡轸后妻,生有一子胡封,跟在李傕所部。

“长老久在西州,故土有无骁将可与二人并争?”李傕道,寻思想从凉州老家发掘、调来骁勇之将与非嫡系的相抗衡、争功。

“非汝提起,几乎相忘!”这些时日,胡轸光顾着妒恨了,未想具体对策,经李傕这么一提,还真想起一个合适的人选。

“吾在关西时,曾识得一人。”胡轸道,“此人剽悍异常,骁勇无敌,一口鬼头狼牙大刀,马上驰骋冲杀,来往如风,有万夫不当之勇。”

李傕大喜,“有此人,长老还不速召!”

胡轸当下派出七百里加急流星快马往关西去寻。

现在,终于找到而回。

两人接着又密议一番。

孙坚带上所有人马,以最快速度行军,如骤风一般,直逼梁县而来——临行前,袁术派部将俞涉前来同行相助,以示姿态。

“必一雪前耻也!”孙坚咆哮道。

诸将及军兵也个个摩拳擦掌,决心力战到底。

连盟军的挑战都被击败,董卓十分得意,不自觉放松下来。

正在会同诸人行酒宴,探马来报:孙坚军杀来,已到梁县西边的阳人(今河南汝州西北)!

“无误?”董卓问,孙坚小儿竟如此反常敢为,令他不能深信。

“无误。”

“主公不必担心,徐荣仍在,孙坚不过手下败将……”李儒道。

胡轸却抓住机会,上前道:“主公,现在各路诸侯或被击败或不进取,然而现在我控制之地下边郡县里却蠢蠢欲动,各县乡村邑把持粮草不缴纳,如此,随战况拖下去,将对主公极为不利也。”

“唔。”董卓道,“以你之见呢?”

“不如遣徐荣、李蒙等就近下乡抄掠。”胡轸道,“徐荣虽前后击败曹操、孙坚,然而贼寇却未尽全灭——今又卷土重来,复为患也,主公此番正应广发大兵,务求彻底歼灭,以除后患。”

“好。”董卓采纳,正要发兵遣将,侍候在身后站立的李傕俯身耳语一番。董卓眼睛一亮,“快召!”

李傕对早已等候门边的亲兵吩咐道:“把人速请来。”

须臾,只听铿铛铛地颤,一猛汉,步履沉重有力,由亲兵引领而人,来到董卓面前,就行参拜。

“关西华雄,参见相国!”声如击金。

董卓见其人,身长九尺,虎体熊腰,豹头猿臂,面如青蟹,声猛力雄,煞是威猛骁武,印象良佳。

“你便是华雄,好!老夫就命你为都督。”董卓当场任命华雄为都督。

“多谢相国!”

董卓思虑了一会,大声命道:“诸将听令!以吕布为骑军都督,李肃为骑军都尉,华雄为步兵都督,带步、骑各五万,逆击贼军——务必全歼!”

“以胡轸为大督护,总督各都督都尉。”

这是个妥协的安排——面对孙坚的急攻,做出快速反应,必须依靠骑军为主的并州军,但又同时配以凉州的步军,再加大佬胡轸总镇其上。

凉、并两军自来就深有矛盾,非一日一时可解,而临战做出的安排如此,更只会将矛盾催化,直接影响战事成败。

胡轸知道这帮并州军自负其能、桀骜难驯,怕难以制服,不听自己节制,特别是本领极为高强的军首领吕布,更是如此;且骨子里更是出于忌恨,决心先行整肃警告。因此胡轸在军行之前,先将大小将佐军校召集起来,进行训话。

“尔等听仔细了:今此行也,要当斩一青绶,乃整齐耳!”胡轸摆出长官的架子,扫视着台下的并州军,严厉警告道。

吕布身为中郎将,属于两千石的官阶;按制,两千石级官员的印绶正是银印青绶——这不点明就是冲着吕布来的嘛。

胡轸的态度让全体并州军将士都十分厌恶。

“竟然明对着咱们过不去,还威胁咱老大!”

“我们卖命,事成却算在这厮的头上!”

吕布本人自然更是心中十分怒恨。身后李肃靠近吕布,道:“奉先,不,将军勿虑,有我在,此行老匹夫别想得意!”吕布看向李肃,李肃深深点头。

仗未开打,并州军已和总督帅完全离心离德,以致成仇。

急行军至距离阳人数十里处,正是日暮时分,士卒马匹俱疲累。然而胡轸急功近利,毫不体恤军众。

“夜里继续进军!拂晓攻城!不得有误!违令者皆斩!”胡轸下达命令。

又暗暗唤来华雄,“汝可带我凉州步军先行,抢得头功。”

“是,大督护!”

华雄在董卓军中初次上阵,也是急于表现,证明自己,得令立率凉州兵抢先而出。

星夜继续进军。华雄在前,吕布等人被甩在后面。

并州军见了,更加不平。

李肃冷笑,对吕布道:“且看我的好了。”

李肃带一小股骑军赶上华雄,“华将军且慢,我长途奔袭而来,前方贼况不明,肃愿先行侦查。”

华雄刚来,哪里晓得阵营内部诸多瓜葛矛盾,以为并肩战斗、诚心相助,喜道:“好啊,多谢都尉。”

李肃就带众骑前行而奔,临行,李肃回过身来,对华雄道:“都督亦要抓紧跟上,勿要相距过远,以失战机也!”

华雄重重点头,向后一招,“都跟上!”

李肃暗喜,带众骑在前面找个暗处兜了几个圈子,返身而回。

“华将军,快,快跟上!城中贼军正在撤走,正当追击啊!快!快啊!不然失去战机了!”李肃一见华雄,急忙喊道。

华雄正待要追,想了想迟疑了下,问李肃道:“确信?你到过城下了?”

“确信。未到城下,但遇得一个贼虏,是本地人,被强征入贼军,正趁乱逃回,因此得知。”李肃信口编道。

“人呢?”

“被我杀了。”

华雄还要再问,李肃说话间已纵马向后,回赶吕布大军去了。

“将军速行,我也向吕将军报信去也。”李肃边跑边对华雄遥遥喊道。

“未到城下,只凭逃兵口说,是否有诈?……”华雄琢磨道,又怕后面的吕布军赶上抢功,终于决定向前追击——正中李肃之计也。

华雄率步军,加速赶来。

来到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城中守备甚严,根本不可卒然攻打。

城下无堑壕壁垒掩护,更加军卒饥渴疲惫已极。华雄决定带军离开,别屯到城边二里处,众军立时纷纷结下衣甲,倒地休息。

并州骑军随后而来。凉州军坐在地上,就眼看他们呼啸而过,纷纷指道:“也让他们白扑一趟!”

歇息了片刻,凉州军正准备埋锅造饭,忽见并州军往回奔逃,十分慌乱,大喊,“城中贼出来矣!”、“城中贼出来矣!”

凉州军顿时大乱,互相惊扰,丢弃衣甲,往回狂奔。

一直回奔了十余里,确见后面无“追贼”,放才停下。折腾一夜,已到天明。

次日,孙坚在城头观察情况,程普道:“主公,昨夜敌先来一股步军,见我防备严整,不冒然攻自走,后又来一骑军,未到城下,只兜个圈子,转身便走,大呼‘城中贼出来矣!’——情况甚诡,莫非贼营自乱相戕也?”

“管他呢!”孙坚道,“我只知此时是进击之最好时机!点起所有人马,随我追击!”

“是,主公!”

孙坚率军出城追击。

凉州军以为不会再有追击,又疲惫饥渴已到极点,缓缓向胡轸大营而退。

这次孙坚真的追来,仓促接战。

华雄大怒,大喝一声“华雄来也!”挥动鬼头狼牙刀,直冲过来。

“小将愿望!”俞涉争功心切,便抢先出马来战。

俞涉想在孙坚军前显示,使出平生本领。战不至十个回合,华雄大喝一声,一刀将俞涉斩于马下。

“我来也!”孙贲见了,拍马而出,与华雄搏杀起来。战了二十余合,孙贲渐露破绽,被华雄一刀削来,孙贲急忙闪身,刀光之下,伤及左臂,孙贲负伤,退走回阵。华雄也不追赶。

程普、黄盖两个见了,相视点头,正要一齐杀出,双战华雄。孙坚自己早已按捺不住,马快冲出,舞动古锭刀来战华雄。

“我孙文台来会会你!”

华雄也不答话,只管来战。

两人双刀并举,就在马上厮杀。华雄果然骁猛,在饥渴疲惫之下,已是异常厉害。战了五十合,孙坚渐渐不支,不愿回阵,拨马旁走。

“哪里去!哇呀呀!”华雄怪叫着,赶来。

见华雄紧追不舍,孙坚急弯弓搭箭,回身而射,连放两箭,都被华雄躲过。孙坚用尽力气再放第三箭,不料用力过猛,竟然拽折了宝雕弓,便弃弓而走。

看得阵上程普、黄盖、韩当三人急了,齐声喊道:“华雄休伤吾主!”三人并马而出,铁脊蛇矛、九节钢鞭、雪江大刀,三样兵器来战华雄。

华雄见了,像野兽一般嚎叫了一声,弃了孙坚,来战三人。

三将围住华雄厮杀。

孙坚亦返身杀来,眼看就要杀到近前。华雄听得背后马蹄声靠近,使出全身之力,大喊一声,举刀奋力一挡,将三人架在其上的兵器向上挡开,回过身来,就要挥刀再战孙坚。说时迟那时快,三将得隙,一起将兵器猛戳向华雄后背,华雄大叫一声,手里挥着大刀仍砍向孙坚,三将见状,用力抬起兵器,竟将华雄从马鞍桥上凭空抬起,华雄兵器这才从手中滑落在地。

孙坚赶到面前,吁地一声,青骢马双蹄离地,直立起来,古锭刀舒展劈下,划过一道光亮的斜线,华雄首级落地。凉州军见了,都四散而逃了。

将华雄尸身放下,“逆贼!复敢嚣张乎!”程普恨意未消,举矛就要再往上刺。

孙坚以手止之。

“真骁猛者也。”孙坚长舒一口气,命道,“将华雄以礼葬之!”

“下一个,洛阳!”孙坚举起古锭刀喊道。

“喔!”三军雷动。

孙坚一面使人向袁术报捷,一面准备进军洛阳。

“不意孙坚竟如此迅猛壮烈!”对于孙坚的表现,袁术出乎意料道,“如此,洛阳亦不在话下也。”袁术心情复杂,他既完全认可孙坚的勇猛善战,并且倚靠他的战力,可又不愿眼睁睁看着洛阳落入到孙坚的手上。

侍奉袁术帐前的帐下吏贾淋,为人猥琐,略有狡智,自袁术屯鲁阳方新投来,一直被袁术手下第一谋士杨弘所轻视、压制。正苦于无机会表现邀宠,恰巧此时杨弘不在旁,他察言观色,看出袁术的心思,便趁机上前进言道:“主公可是为那孙坚所扰心?”

“你有何言?”

“主公,那孙坚乃世之猛虎也,若打破洛阳、杀了董卓,岂会再复制于我?——此正除狼而得虎也!”

“这……”袁术沉吟。

“今不再与他粮草,其军必散也。”贾淋又献计道。

“嗯……下去吧。”

贾淋心喜,“这下自己以后必受重用也。”

贾淋之策抓住了袁术现下的心理,然而这个主意却极馊,只想着眼前公然耍手腕,而丝毫没有考虑这么做的后果。贾淋见识如此,也不怪杨大将轻视。

袁术听了贾淋的一时愚计,不再给前方的孙坚拨发粮草。

孙坚正准备紧接着进军,见粮草突然断绝,十分愤怒。

“此必是袁术恐我得洛阳,故意为之!”程普道,“实为可恶!”

“德谋、公覆,与我一起赴鲁阳,袁术营中问个究竟!”孙坚道。

“是,主公!”

阳人距鲁阳百余里,孙坚当下带二将连夜驰见袁术。

到了袁术营地。守营军士对孙坚阻道:“将军,主公正在休息……”孙坚一言不发,一把将军士推开两旁,就直往而入。

径直来到袁术主营,孙坚不等通报,一把撩开帐幔就入。贾淋正在帐下,见竟是孙坚,带着两员杀将,气势汹汹而来,知道大事不妙,猛咽了一口唾沫,想要溜开;程、黄两人就分左右,持剑把在营帐外,看架势根本走不脱,急得几乎要在原地打起转来。

袁术正由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侍候着洗脚,见孙坚突然出现在眼前,大吃一惊,心下立时明白了八九分。

孙坚就站在原地,双手拄着长长的古锭刀,头微偏斜,冷眼死死盯视着袁术,眼神充满怨意与不满。

“……啊,是文台啊。文台不在前方,深夜来吾营何故呀?”袁术勉强堆起笑颜,尴尬道,“来呀,给孙太守看座敬茶!”

“不必了!”孙坚开门见山道,“不知公路因何卒断粮草焉?”

大帐口边角立着的贾淋闻听已是冷汗淋淋。

“想必,定是受了有人的谗谮吧!”孙坚朗声道,话如此,仍是给袁术留了面子,不直接针对袁术本人。

“孙坚与那董卓本非有骨肉之怨!”孙坚慨然道,“今奋不顾身,亲冒矢锋,来决死战,上为国家讨贼,下为将军家门之私也!”孙坚托出诛奸讨贼的大义,又提醒袁术也是等于为他报家门之仇也——袁绍、袁术的叔父袁隗及在洛阳的家族,都被董卓屠戮殆尽——情理无亏、铿锵掷地。

“而将军却听谗言,还相嫌疑!”孙坚用古锭刀铛铛觕地,痛斥道,“于心何安也!”孙坚充分把握了火候,既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作用和感受,又不与袁术撕破脸。

袁术闻见极为不安窘迫,他既亏于情理,又畏惧失去深为倚靠的孙坚。两人彼此心里都清楚,往远看,两人仍要“合作”下去。

袁术也恨自己糊涂,只顾一时耍手腕得意——此事必须现在就给个交代——他将罪责和怪怨都倾泻到贾淋身上。

袁术抬眼看到一角的贾淋,以手指之,大声道:“正是此人进的谗言!离间你我!”

孙坚大喝道:“程普、黄盖何在!”

两人听到主公召唤,进帐、叉手道:“请主公吩咐!”

孙坚用下颌指向此时已吓到失禁,几乎瘫蹲在地的贾淋。两人上前揪起,像拖死狗一般拖出去。咔嚓一声,只听一声惨叫,将多事小丑立斩于帐外。

见事已处理,袁术起身走向孙坚,双手揖起,又欲说些缓和的话,孙坚微侧身,头略低偏向一旁,不看袁术,打躬道:“多谢!战事繁忙,就不讨扰了!”说着,一招程普、黄盖,转身离帐回去。

袁术又开始调发粮草给孙坚,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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