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曹操到了陈留,见到陈留太守张邈。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今山东东平西南)人,出身地方世代豪族,家中巨富,年轻时便以豪侠仗义、振困救急、倾力相助闻名,因此颇受士族推崇,身列党人中的“八厨”之一。张邈也是袁绍核心之友五人团的成员,更与袁绍、曹操都深友善。
曹操与张邈两人十分熟知,彼此感情十分深厚。
(以上见《前传》)
见了张邈,曹操开门见山道:“孟卓兄,董卓作乱,篡国害民,有志之士莫不切齿。操虽不才,愿伸大义于天下,兴举义兵,恨力不足耳!……”
“孟德不必说了,为兄亦有此心久矣,自当倾力,共扶天下。”
“好!”
“共扶!”张邈看着曹操的眼道。
两人把着手,紧紧握在一起。
正说间,人报“卫孝廉来见。”张邈兴奋地一拍大腿,“大事可成也!快快有请!”
见来了一人,年约四十,行止不俗,面貌清俊,眼神明澈而悠长,似乎总在不经意间,看向远方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想必此人与张邈惯常熟识,他直入,道:“闻太守有贵客在此,特来一见。”
张邈向曹操介绍道:“陈留孝廉卫兹,字子许,素以大志、节烈闻名,不徇流俗,曾为车骑将军何苗所辟,不就。”又将曹操引见给卫兹。
“这位便是曹操曹孟德。”说着,张邈就要向他说明曹操来此的缘由。
“久闻大名。”卫兹却示意不用,向曹操直问道,“如今乱生久矣,不知足下以为当如何整之?”
曹操道:“非兵无以整之。”
“好!吾亦是此意——卫兹愿尽出家财,以拯天下!”
“好!”张邈赞道,“吾二人亦如此。”
三人将双手牢牢按在一起。
“兵之兴者,自今始矣!”
曹操将七宝刀变卖,三人又尽散家财,招兵买马,汇聚义兵。扬起大白旗一面,上书“忠义”两个大字,声震远近。
陈留己吾(今河南宁陵),曹操坐大帐上,亲自面接四方应募之士。
“某虽不才,愿从公征!”一个尖高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一个身影如闪电一般同时闪入。
待见到本人,曹操却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此人音声虽高,却身长不足六尺,容貌短小。
“不意首名来投者竟是此等之人。”曹操在心中道,“愿闻壮士姓字、籍贯。”仍将程序进行。
“某姓乐名进,字文谦,阳平卫国(今河南清丰)人也,闻公相召,特来相投。”来人利落地答道。离近,声音愈发尖高。
曹操上下打量着他,径问:“汝有何能?”
乐进未回话,只从腰后掣出一件兵刃,操之在手。一见兵刃,曹操又笑了,原来是把短刀,宛若弯月,明晃射目,却不足一尺——短小的乐进,配给自己的兵器,竟也是把同样短小之刀。
“常言:‘一寸长一寸强’——就凭这个?”
“吾习武时,亦曾听得一语——‘如其剑短,莫若更向前’。”
此话颇为不俗,令曹操立时对其刮目相看。
乐进进而道:“进因身材、兵刃俱短小,唯有更冲在前,奋力相拼——反过寻常者迅猛也!但上战场,陷阵先登,不在话下——不知惧为何物!”
“好!”虽和一般武将形象相去甚远,曹操倒是颇为欣赏他的反应迅捷和胆气壮烈,决定留下听用。
“好,乐进,就留为帐下吏。”
“多谢主公。”乐进正式参拜,兵刃流星弯月刀不离身,当下就在帐下捉刀而立。
帐外传来语声,两人手挽手来投——正是两兄弟。
两兄弟见了曹操,纳头便拜,十分激动。
曹操一眼认出二人,也很激动,连忙离席搀扶,“元让、妙才,快起,快起!”
“闻兄长,不,主公,在此兴兵,吾兄弟二人连夜兼程从谯赶来,愿追随鞍前马后,虽肝脑涂地亦无怨也,望主公收留!”两人正是曹操实际上的从弟、夏侯家族的夏侯惇、夏侯渊兄弟(曹操祖父曹腾本出自夏侯氏),自小便与曹操相伴,为手足心腹,夏侯渊更曾为曹操舍死顶罪——关系感情极为密切深厚。(见《前传》)
“这是何言,我有汝二人为股肱,大事有赖也!”
两人都习武,当下任命。夏侯惇以性烈闻名,年仅十三的时候就杀了一个辱骂其师的人(见《前传》);仅小曹操一岁,自幼时起便深得绝对信赖,甚至被视为自己的一个分身,就任为贴身将。夏侯渊和曹操是连襟,其妻乃是曹操正妻丁夫人之亲妹(见《前传》);晓习武艺,弓术过人,英勇果敢,义壮身先,尤擅奔袭,就任命为别部司马,使能独立领兵作战。
“可惜子孝、子廉兄弟不在此也!”曹操感慨道,叹的是另一对从弟曹仁、曹洪兄弟未来。
话音未落,忽听帐外銮铃作响,人语马嘶。曹操惊道:“莫非……!”急忙率二夏侯出帐查看。
正见帐外有两青年,带着大队人马——一人不过二十出头,不修边幅,意气风发,一人尚不及二十,骁猛敢战,胆壮气豪。两人见了曹操,滚鞍下马,就来相拜。
“子孝、子廉,果然是你们!太好了!”
(两人相关情节见《前传》)
曹操拉两人起身。曹仁道:“自别兄长,吾兄弟二人见天下将乱,以家财结得千余人马,周旋淮、泗之间,寻思有所为也。得知兄长在此举兵,特带部来投,愿从此追随,征战天下!”
曹操笑道:“好啊。吾曹家就属你二人最会经营产业,有你二人为爪牙,实力怎不大增!”曹洪一手拖三停大刀,一手信指身后道:“我把养的骏马全带来了!”
“定能大用!”曹操欣喜,信任地拍着曹洪的肩膀道。
曹仁向来擅统骑队,就任命为骑将;曹洪马上马下,大刀舞得如同旋风,就命为步将。
共合得五千人马。又置办衣甲旌旗、粮草辎重,不在话下。
曹操左手拉着夏侯惇、夏侯渊,右手拉着曹仁、曹洪,升起大旗,兴兵反董。
曹操正式旗扬,开始长达三十余年的天下征战。时为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十二月。
曹操由陈留率先起兵的消息,传遍天下。
陈留地属兖州,兖州刺史刘岱得知,噫道:“我为一州之首,竟不如下边一郡哉!”别驾王彧建道:“何不起矫诏,号召天下诸侯勤王讨董——首倡之功,仍属主公也——久闻东郡有一人,足智多谋,饱学有见,何不辟召,令其出山,一并代笔?”
“妙也!——不知是何人?”
“此人姓程名立,字仲德……”说着,王彧详述起程立的事迹。
刘岱命人去召程立。
毗邻陈留的东郡。
“哼,不意竟让曹阿瞒抢先!”东郡太守桥瑁心道,“……也好,诸侯必因之群起——万一事不成,‘首犯’也不在我等身上——事不宜迟,不就现在号召发动各地,共同讨董,更待何时!——这个召集人舍我其谁!”于是当下就做矫诏,以被废少帝的名义称“董卓逆臣,谋逼皇室,无以自救,期盼勤王,各兴义兵,共解国难。”
矫诏遍发关东各州郡。
传到冀州。
袁绍自到勃海,逢纪、淳于琼等亲信也相继从洛阳追随而来。袁绍决定兴兵,在郡中大举招兵买马、广征将才。“四世三公”、天下第一名门的感召力下,加上袁绍本人的威名、气度,和折节下士,远近郡县的豪杰都争相来投,立时汇聚了大量猛将,一时兵强马壮,声势大振。
“汝速去请颜良、文丑二将军前来议事。”袁绍向张辽吩咐道。当初何进尚在时,张辽被派往河北募兵,袁绍特嘱其留意此一带的将才;后来洛阳大乱,何进、丁原相继死去,张辽仍尚羁旅在渤海,不久袁绍出奔而来为太守,便带兵归附了袁绍,并将留意到的颜、文二人告之。袁绍一见二人,极为孔武、勇猛,大喜,留为大将用,却对年轻的张辽颇不重视,只视作一个听喝的。
“……是!”张辽虽尊令,却不满、失望到透顶。年轻气盛的他,不甘冷遇,将颜、文二人请出后,便弃了袁绍,带所募一千余兵,径往洛阳投吕布去了。
见州中蜂起,豪杰都向袁绍归附,冀州牧韩馥起了深深的隐忧。
“袁绍身为一郡之守,却不安分,野心毕现,这样听任下去,我这个州牧将置于何地!”韩馥心中虑道,“可是,我虽为州牧,却本就是袁氏的故吏出身,于情理又不便公开制裁……究竟如何是好……”
韩馥顾虑重重,思前想后,最后决定采取暗中遏制的策略。他秘密派出数个从事,在勃海往外出的关口要道上守着,监视住袁绍,不让其轻易举动。
说回兖州。张邈正与曹操商议下步举动。
“孟卓兄,既已起事,何不速发兵向洛?”曹操道。
“诶,不急,本初尚无正式回应。”
“……”
正在此当,从人忽报广陵太守来见。张邈惊喜道:“吾弟竟也来此!”原来张邈之弟张超,见任徐州东境、东海之滨的广陵郡太守。连忙与曹操一同相见。
“贤弟远在东海,何远来至此也?莫非也为……?”张邈道。
“兄长先来见此人。”张超道,将身旁陪同前来的一人引见。曹操见此人体貌洪魁,器宇不凡,气质卓伦不俗,有异常人。
“这位是功曹、广陵臧洪,字子源——非此人拙弟不会来此也。”张超道。
“广陵臧氏……前扬州刺史臧旻可是……?”曹操问道。
“正是家父。”臧洪一边参见,一边回道,声如洪钟。熹平年间会稽郡许生举事时,臧洪正为刺史镇压。时年十七岁的孙坚以郡司马的身份参加讨伐,活跃战事,脱颖而出,因功被臧洪保荐为盐渎丞。(见《前传》)
“吾兄弟并据大郡,地富民多,是功曹慷慨仗义,劝吾报恩效命朝廷,合力共挽王室,为天下倡先。”张超道,“弟深感应,与洪西至陈留,特来见兄计事。”
曹操又问张超道:“闻君为郡守,境内政教威恩大行,可亦是功曹相辅?”
“皆出自功曹。”张超道,“洪之才略智数,可堪海内奇士也。”曹操暗暗称奇。
张邈则闻听大喜,道:“吾亦素有此心!”
“今君至此,有何进一步高见?”曹操问臧洪道。
臧洪道:“何不致信刘兖州、孔豫州、桥使君、袁使君、李使君、张使君诸公,一齐结以大义,共会誓盟,宣告天下,以讨不臣。”臧洪建议进一步全面发动兖州、豫州的力量,汇聚一体,一起结盟,共讨董卓。
“好!”张邈、张超、曹操同声赞道。
就由臧洪当场作书,文不加点,提笔立成。
飞檄传书。兖州方面,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山阳(今属山东)太守袁遗;豫州方面,刺史孔伷、颍川太守李旻、汝南太守张安,无不响应,厉兵秣马,各有兵数万不等。
“兄长必欲前往乎?”桥玄之子、桥瑁族弟、任城国相桥羽,担忧道,“……不知为何,吾总有不祥之感。”此时他正在东郡桥瑁处探亲。
“这是何言,矫诏乃为兄所发,兄为首倡之人,岂有不至之理?!”桥瑁道,“这便启程。汝可还任城,婉儿、靓儿,年方五、六,善视之,勿负先君托付之意。”桥瑁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吩咐着,俨然大族长。他让桥羽回原地,照顾好桥瑁的一双孙女、临终前惦念的桥婉、桥靓。
几处诸侯俱率兵,皆打“忠义”白旗,赶来会盟。
众人相聚。
“哼,桥瑁这厮也来了!”刘岱一见桥瑁,心中厌恶道,“瞧他张扬的派头、架势,好像他就是盟主!”
“伯业兄,还记得曹操乎?”曹操一见袁遗笑道。袁遗是袁绍、袁术的堂兄,与两人相比,他笃定淡泊、勤学不倦——曹操曾在袁绍处与之结识。
“是孟德,一向安好?——近日在读何书?”袁遗认出曹操,见礼问道。
“二公在谈论什么?——这治学嘛,吾有一见,愿发一论,可愿听乎?”一人听到谈话的话题凑过来,说着,口若悬河,清谈起自己的“高论”来。此人正是豫州刺史孔伷。
“原来是李兄,久仰,久仰。”
“原来是张兄,久仰,久仰。弟心交久矣,今日赴会相见,吾二人何不结为兄弟?”
“正合我愿,如此甚好!”
颍川太守李旻、汝南太守张安,两个毗邻兄弟郡的太守,称兄道弟,结为金兰。
张邈、张超又向众人引见臧洪,众人相见,与之交谈,无不惊叹称奇,皆与之亲善。
正式盟誓之地,设在陈留边境的酸枣(今河南延津附近)。
设立坛场,筑台三层,遍列五方旌旗。是日大风凛冽,万里云荡。直吹得帐、旗作响,动天震地。
到了此时,一切准备就绪,独缺一盟主。
各刺史、郡守在此,曹操有心却不便为之。
再看众诸侯,却你看我,我看你,口中不言,彼此心照不宣,都不愿担这个大责。就这么杵在原地,疆着……
张超有些急了,想了想,道:“……既然诸公都如此谦让,就暂由臧子源代行仪式如何?”
众人都赞成这个提议,目光齐刷刷投向臧洪。
臧洪见这班高官大员虽济济一堂,楚楚相列,临事拔头时竟皆如此表现,心下十分失望,他愤然高声道:“如此,臧洪僭越了!”慨然信步登上高台。
升得坛来,向下环视,他不假思索,即兴诵道: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言辞、气势极为慷慨,涕泪横下。在场所有之人,从刺史、太守到卒伍、厮养,莫不激扬,人人群情奋起。
辞罢,众诸侯共操槃,歃血而盟。将牲血涂于面颊之上。
盟誓正式结成。
是为历史上的“酸枣之盟”。
仪式结束。众人下来又进一步相商,一则认为会盟需要吸纳更多力量扩大,二来,想要选出一位能使众路诸侯都信服、有足够分量之领袖,考论一番,认为无过袁本初者。于是,共遥推袁绍为盟主。
众望所归,袁绍大喜,当下欲正式起兵。
“虽为盟主,主公目下仍为勃海太守,可自称车骑将军,以使众人服。”逢纪建道。
“如今方改元‘初平’,吾固字本初,正应吾出而平天下也!”袁绍信然道。于是自立为车骑将军,高高竖起盟主大旗,更打出“尽忠”、“讨奸”两面大旗在左右;袁绍在海边沙地隆重誓师,现场是一片旌旗的海洋,令颜良、文丑两大将留守冀州,亲率八万大军,向西而下。
又联络河内太守王匡,令其接应。
“车骑将军——我呸!”袁术在南阳得知,嫉怒道——此时他已自任为太守。“家奴果然不知羞耻——我堂堂朝廷钦命后将军,阶高所有诸侯——哪里更来的冒牌货做大招摇——岂有此理!”
“纪灵何在!”
“在!请主公吩咐!”
“速速起兵!”袁术命令道,又思虑了一下,“嗯,再致书长沙太守孙坚,领兵北上,约定共会于鲁阳(今河南鲁山)。”
“孙坚乃江东猛虎,主公远邀一虎前来近前,恐非相宜。”袁术长史、袁术为数不多的谋士,人称“杨大将”的杨弘,对安排疑虑道。
“哼哼,孙坚为一虎,我岂会不知。”袁术道,“然其爪牙锐利,又出身微低,急欲显身诸侯,正为我所用——我刻意提举,待之同列,能不感念、效力!”
“主公所谋极是。”杨弘这才了然袁术的初衷。
见反董同盟结成,兴兵公然共讨,局势已明朗化,韩馥无法坐视,不得不表态。但究竟做何选择,仍是犹豫未定。
韩馥召众谋士,询问道:“今当助袁氏邪?当助董卓邪?”
音犹未落,治中**起座而立,高声道:“兴兵乃为国也,何谓袁、董!”
韩馥大为惭愧,哑口无语。
一时冷场。
谋士、颍川人荀谌观察良久,自忖道:“人皆道韩文节弱懦,不想竟至如此也!——所以投奔此主,本想令其对己言听计从——可如今眼看群雄四起,天下就此大乱,此等之人乱世却掌如此人口众多、兵粮优足之大州,只会坐以待亡,何谈作为——我必别迎真正之主也!”
荀谌看透了韩馥,心中做了决意。他知道韩馥根本没有真正兴兵的意愿,起身发言道:“兵者凶事也,不可妄动。吾有一计,既不违大义,又可保守实力。”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目前自己这位主公,继续道,“他州无有殷实出冀州之右者,不如驻屯邺城,供应粮草,功劳亦足大矣!”
这个“方案”正对韩馥之心,“还是友若特称我心也。”韩馥心中道,当下采纳,白了**一眼,“散会。”
于是韩馥作书与袁绍,听任其举兵,并说明自己参加会盟,专供粮草。
再说孙坚,远在长沙,得袁术共邀起兵盟会书信,言辞亲切。当下欲带兵一路北上,按约定前去回合。
部下诸将,却深深怀有疑虑、担忧。
“袁术向来为人奸险、傲慢,主公不可深信!”贴身将祖茂力劝道。
“我军兵力不多,且一路远来,沿途非我辖地,给养如何便补?”宿老、程普则担忧明显的具体问题。
其他众将也大多持此两种态度、看法。
孙坚道:“兵力可沿途就地征召,至于给养补给,我自有主张,无可忧虑!”转身又向祖茂道:“我岂不知袁公路何人?方今天下四起,此行正为扩我威势而来,一切凭仗己力!至于袁术,不过借势,我自有分寸。”
孙坚就此起兵。
至此,各路诸侯,纷纷起兵,飘扬云会,万里相赴。
时为初平元年(公元190年)正月。是时,曹操35岁,袁绍44岁,袁术41岁,孙坚35岁,俱为盛年。
风起云涌,九州震荡。
青州。
话说,刘备因功得封高唐县尉,是时时局动荡,治安紊乱,人民饥馑,豪强匪盗不绝,屯聚钞暴。玄德吸取之前的教训、经验,在治上勇于作为,外御贼寇,内丰财施,因此颇得官民人心,不久,升为高唐县令。
“大哥,现今各地纷纷兴起义兵,大哥有何打算?”关羽道,现为马弓手(骑兵小统领)。
刘备尚未言,张飞怒而慨叹道:“逆贼董卓!当日讨黄巾之时,若容我一剑斩之,免有今日之事!”现为步弓手(步兵小统领)。
“刺史方面,有何举动?”玄德问青州刺史的情况。
“诶!这个刺史!”一提刺史,关羽怨怒道,“自上任以来,不理政事,迷信鬼神,终日占卜,赏罚不明,政令紊乱,搞得州郡萧条!”
“可不,无他也不会搞得我们如此辛苦!”张飞也插道,“据侦,最近境内黄巾余党,见有机可乘,又在蠢蠢欲动。”
三人正在堂下说话,突然一人直入进来,将上前阻拦的吏员只视作无物。
“黄巾已攻向北海!”那人道。
那声音多么熟悉,三人连忙看过来,一见,原来认得,再熟悉不过。特别玄德,更是惊喜交加。
“宪和,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在幽州的铁杆旧部简雍,受玄德委托,自讨黄巾时起一直留在故乡,保护母亲和亲族。
简雍没有回答,看了看左右。刘备知道此处非说话之所,上前亲执简雍手,一起步入后堂内室叙话。
坐定,刘备忙将关切的事也是最挂念的人问出:“母上安好?”
简雍长叹一声,“主母已然仙逝。”
“啊!”玄德惊闻,仰倒于席,关张二弟连忙搀扶起,两人闻讯,心情亦十分沉痛。
“主母日夜忧思主公,以致成疾,终于病倒,药石不进……”
玄德强忍住泪,“母上临终有何说也?”
“主母力策主公,行志万里,奋身不忘,终成洪业,他日以告慰在天之灵。”
玄德又是大哭。
“其后战乱,家族四散……雍在幽州已无记挂,特来寻投主公。”简雍又说到自己。
“行志万里。”关羽道,“大哥,何不谨遵主母教训——乱世方临,风云四起,天下激荡,吾等何不投身洪流,共伸大志!”
“是啊,大卷已完全展开,俺已等候多时!”张飞也慨然道,“何不全情投入,万里戎机,一展男儿本色!浓墨重彩,书写属于我等的诗篇!”浑身热血涌起沸腾。
刘备看向关羽,看向张飞,看向简雍,三人均深深点头——拭泪奋起,掣出龙凤雌雄剑,高举,高呼道:“奋起!”
“奋起!”关羽举青龙偃月刀,张飞举丈八蛇矛,简雍举镔铁锏,几人兵器相交一起,慨然和道。
起兵,率部远远奔赴洛阳讨董。是时,刘备29岁,关羽28岁,张飞23岁,简雍26岁。
闻悉高唐令刘备起兵讨董,北海国相孔融正在堂上行酒,大会宾客,不禁赞道:“刺史无动于衷,县令闻而义举!——我独敬刘玄德也!”说着,手举酒樽,起身向西,“诸君,请与融共敬刘玄德也!”
原来孔融自黄巾平顿以后,就留在朝中为官;对董卓上台后的作为一向不满,多次匡正,言辞激烈,董卓虽恨透,却因为孔融大名外达,不便公然处置,就将其外放,打发到远离朝心的东境青州、动荡不安的北海国为国相,其意自明。
正在此当,部下将武安国由外而入,见了眼前情景,着急道:“国相仍在从容相饮耶?!贼已攻入国境!”
“慌什么!”孔融呷了一口酒,满不在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