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三年(公元186年)。
见叛军退回凉州腹地,张让与赵忠认为形势恢复如初,立刻又打起了新主意。
“眼下已无战事,这可这张……”张让刚一张口,赵忠便猜出了他的想法,“你放心,此事我自知该如何办,嘿嘿……”
这日,赵忠趁侍候在灵帝身边的机会,向圣上恭维道:“仗陛下的天威,西州流寇已窜逃入偏荒不毛之地,再不敢出来复为虐矣。”
这样的话,皇帝自然十分受用。
“可是陛下。”赵忠见灵帝情状自得,将话锋悄悄一转道,“如今无事,可这如此多的大军还在外边……”
赵忠轻轻点到,灵帝猛省。将领独统大兵在外,这可是向来让帝王颇为忌惮的事。
灵帝略微思索,道:“下诏,免去张温车骑将军,改任太尉,就在现地接受任命……”——与将军不同,太尉虽为负责军事的最高官职,却并没有统兵权,因此指挥不动军队,不具威胁性。
接着,灵帝思索着还想继续往下说。
赵忠见状连忙跪到在地,“陛下圣明,遵旨。”
“好吧,先如此吧。”
就派赵忠去长安代表皇帝致诏书。
见了张温,赵忠屏去左右,私下交谈。
“张大人祸事到矣!”赵忠劈头一句。
张温大惊,立时懵了,他顿了好一会,才不解,惧怕而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张温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大人也是明智之士,岂会不知自古君王忌惮大将领重兵在外之理?”赵忠对他言道。
“这……”张温恍然,“可这贼寇虽暂回退,不知何时恐又再进犯,故而仍驻兵在此,不敢稍怠……”他连忙说明情况,解释道。
赵忠拍拍张温的肩头,似是亲切安慰道:“老宦我岂不知大人之心。只是大人应该及时主动将想法上报,省得被猜忌不是。”
“是,是。”张温诺诺,十分后悔。
“这下陛下见无贼寇,大人却仍稽留大军在外,大怒。要将大人以重囚车押回京师问罪。”赵忠故意谎言恐吓道,说着扫视观察着张温,见他已是冷汗淋淋——前番讨黄巾时卢植的例子就在眼前。
赵忠暗笑,接着道:“老宦与张常侍见陛下盛怒,连忙为大人一起苦苦求情。这才免去大人罪责……当然,这车骑将军肯定是要免掉了的。”
“是,是,多谢两位大人舍身相助。”张温连连拜谢。
“我等素知大人忠心,再说朝廷眼下确缺人才,老宦便与张常侍更在陛下面前斗胆保下大人,改任太尉。”
“啊,多谢两位大人,张温没齿难忘。”张温跪地磕头不止,能保住命,还有高官做,对他来说,还夫复何求。
“大人快快请起。”赵忠装模作样道,“只要大人心里想着就行了。”
“张温懂得。”张温知道又要有巨大的贿赂“报答”两位中常侍。
“哈哈哈哈。”赵忠看着张温“上道”的样子,得意地离去。
灵帝思来想去,觉得车骑将军这样的要位还是由自己的近身亲信占着,才最为放心。于是接着便任命赵忠为车骑将军——即使他素未染指军事。
由宫廷内侍的宦官出任如此军事要职,对于这个任命,自然朝中的大臣官员们都不会心悦诚服。
灵帝也意识到了这点,下旨让赵忠主持评定各官员参与讨黄巾之功。
“黄巾之乱”早已过去,功劳亦早已评定。现在又提,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无非是要借以提高赵忠在群臣面前的威信而已。
官员中很多人都为讨黄巾中立下大功,却因上疏触怒十常侍而最终未能封侯的傅燮深抱不平。趁此再评定之机,他们纷纷规劝赵忠,“傅南容先前讨黄巾,有大功却未封侯,天下深失所望。今将军初涉军界,宜推崇贤人,理顺冤屈,方能服众心也。”
这算是为从赵忠的角度“着想”,赵忠自然能听得下去。他一想也对,虽然对傅燮极为厌恶,但为了使自己地位巩固,也不得不采纳。
话虽如此,但以赵忠的风格,岂会轻易将侯爵白白交予他人。
怎么做呢?赵忠自己不便亲自出面,派弟弟、城门校尉赵延私下找到傅燮,摆出一副殷勤的架势,“开导”傅燮。
“南容。”赵延故作亲切道,“只要南容肯稍微‘答谢’一下常侍们,就是万户侯也不足道也!嘿嘿嘿……”
傅燮是何等人,正色当面拒之,“有功无论,乃傅燮命也!又岂能更求‘私赏’耶!”
见傅燮决然不从,坚决不做交易,毫无“商量”的余地,赵延只得回来报告赵忠。赵忠又羞又恼,对傅燮更加怀恨,只是忌惮他的名声、人望,不敢公然迫害。但他岂能因此善罢甘休,很快,动用手腕,将傅燮外放到叛乱频发的凉州天水郡做太守。
“你不是骨头硬吗,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硬到什么时候!”
却说曹操携爱妾卞光儿赴任青州济南国。
一行车驾轿辇进入地界,但见一路之上,沿途两边的都邑乡亭、聚落之处,尽是祠堂密布,烟雾缭绕,大批的官民人等出入其中,络绎不绝。
曹操十分惊怪,“不知是何缘故,竟如此。”
就坐在身旁的卞光儿倒是见怪不怪,“齐地一向如此,由来已久。”
曹操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光儿正是生长于青州的齐郡,对此一带的风俗民情自然十分了解。
“看来把你带来真是对了。”曹操笑道,接着面色一转为严肃,详问其故。
卞氏就将由头道来:“先汉建立初时,朱虚侯刘章因参与平定‘诸吕之乱’,有功于朝廷,受封城阳景王,死后其国为其立祠,被青州诸郡国间转相仿效,建立祠堂甚多,济南国尤盛,至立六百余祠。”
“听说言有神明,其谴问祸福立应。”卞氏又补充道。
这一说,让曹操忽想起告发太平道起事的济南人唐周,曾言到青州一带迷信成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他道:“此皆是迷信,虚妄不可信,吾向不相信鬼神邪事!”
曹操将眼细睨,继续观察着,他特别注意到出入其间的有很多是官府的长吏,“这一切恐怕只是个幌子,并非如此简单……”他判断道。
济南国下辖十四县,曹操到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各县县令、县长,要求如实统计出治辖内此类祠堂的确切数量和情况。
曹操在堂上,看着下面这些县令、县长,大多衣着补丁套补丁,很是寒酸——情况很是反常。
曹操收在眼里,表面却不动声色。堂会散去,将目光投向身边、同样就任不久的国长史(相当于郡丞)应劭。
应劭会意,道:“请国相放心,此事交由我秘密探查。”
应劭字仲瑷,汝南人,父亲曾为司隶校尉。自身被举为孝廉出仕,曾为萧县(今属安徽宿州)县令,为政清廉,而又博闻笃学,尤爱著述,更加本人心敏性细,行事谨慎。身为国相助手,再合适不过。
经过月余的秘密访查,应劭返回,向曹操汇报。
“经查,下面这些县令县长大都借祭祀为名,强行摊派,收受贿赂,贪赃枉法,巧取豪夺,中饱私囊,搞得乌烟瘴气,狼藉不堪。”
淫祀(泛滥、不合矩制的祭祀)问题还是表面,背后隐藏的真正大问题正是借机敛夺民财、滋生腐败。
果不出己之所料,曹操脱口道:“好!看我不好好惩治一下这些群蠹!”
“国相下一步将如何处置?”应劭请示道。
“此事易,必先从根源上断绝——立即摧毁所有祭堂祠屋,止绝恶政之壤!”曹操断然道,“再将不法役者尽皆弹劾,除残去秽,吏治以澄!”
“国相英明。劭以为然后可以平心选举,广兴政教文化,则一国清平,青州为清。”
“仲瑷所言极是,必将实行!”曹操慨然道,眼前放光,仿佛立时一个清平永葆、焕然一新的新世界已出现在眼前。
与应劭议定,曹操兴冲冲回到内府。卞氏相迎,她见夫君那难以抑制的殷殷切切、意气风发、跃跃欲试的精气神,知道正有大事,是什么心里也有了八九分,她问道:
“夫君,可是决定要在国内大张整肃?”
“正是。”曹操笑道,“你原来猜到。”
“这固然是非常之举。”卞氏道,“然而夫君可曾想过,此一带似此情况由来已久,根深蒂固不说,历任国相均未扳动,这背后恐怕更深有背景……”
“那又怎样。你忘了我从前为洛阳北部尉了么?!”曹操提起五色棒的霹雷手段。(见《前传》)
“我更怕您忘了顿丘令的事。”卞氏冷静直言道。
闻听,曹操默然了片刻,继而高声慨然道:
“我正要建功立名,让天下之人尽知我曹孟德心志!”
“天下不是只有士人!”卞氏高声道。
“浊流”宦官家庭出身的曹操,内心无一刻不渴望洗刷自己的“原耻”,透过自身建立功业、名声,为海内高洁的“清流”士人所接纳。
一句话正戳到曹操心中隐秘之痛。然而让他更为惊异的是,卞氏竟然对自己那微妙的心态把握得如此到位。
“夫君,我要你凭自己的力量开创一个新天地——那才是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
……
次日清晨,曹操打开府门,赫然发现门外早已堆积了无数各式各样的名贵礼物。他立时明白了。
他冷笑着,蹚开面前山积的礼物,飞马奔向国相官衙。
来到官衙,却不见了应劭,曹操忙问左右。左右答说不知,曹操正想与应劭商议,不见人来,就先处理日常政务。
忙碌经天,见应劭仍未出现,曹操便返回府邸。惊讶地发现原先堆积在门口的礼物已悉被焚毁,正冒着余烟。
曹操大叫道:“此何人所为也?”
一旁一个声音应道:“吾为之也。”
曹操循声望去,见闪出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应劭。
“仲瑷怎会在此?为何为此?”曹操不禁惊道,连忙走上近前。
“国相既有决断,为何不以决心示众?!”应劭反问道。
不待曹操应复,应劭紧接着道:“如今,全济南均已知晓此事——济南国相绝无可收买!”
这才恍然。
“你啊,可是断了我的后路啊。”曹操抚摸着应劭的背,笑着说。
“需要时应劭乐意为之。”
曹操采取断然行动,摧毁国内一切淫祀的祠堂屋坛,止绝官吏民等禁断淫祀,立时国内轰动,惊动远近。
就在青州某地一个不为外界所知之处,有一男一女,两人在屋内正为此事讨论着。
“济南国相摧毁国内所有偶像祠堂神坛!”男人闪动着明亮的眼光,兴奋道。
“此人名叫什么?”女人惊奇地问道。
“曹操。”
“曹——操。”女人将这个名字深深铭记了下来。
这对男女正是之前黄巾时为保存种子、自行突围而出的骨干涂班、叶萝,两人就此结为夫妻。
这时院中传来四个婴儿的大声啼哭,身为母亲的女人连忙起身前去哺乳。比起两年前,她的身材要丰满了很多,更加充满了母性的力量。
摧毁、禁绝了淫祀,曹操并未就此停手,接着又据掌握的情况,奏免了严重不法的八个县令、县长。
如秋风扫落叶和霹雷迅烈一般,这两个激烈措施让境内的大小贪官污吏和不法强豪、奸佞之徒,既深为震怖又极为恼恨。
这些人秘密聚在一起,蝇营狗苟,商量着对策。
“风声太紧……妈的,只有先暂避一时,到临郡避避风头再说……”
“不甘心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嗯,朝中钩盾令(皇帝私人财库管理者少府的属官,负责修缮)宋典是咱国人。”
“还有段珪。两位大人长期受咱们孝敬,曹贼敢这么做,便是违忤他们!”
“对,让两位大人再联合其他十常侍……哼哼,别一时得意,走着瞧吧!”
于是,这些人纷纷逃至东莱等青州边远的郡国暂避风头,同时向洛阳朝中的十常侍们通报情况,祈求报复。
且说那些逃到东莱的不法者们寻思着,“此地偏远、沿海,想必无事了吧。”
“可仍未出青州……”一个年长、老奸巨猾的贪官道,“难免仍有危险。”
众人忙“求教”该如何应对。
那人道:“此番出来,你我均携着平日‘积攒’的资财,不如以此结交刺史,以为庇护。”
众人皆赞同。
曹操这边,怎会就此放过这些贪蠹恶徒一马。查知嫌犯大多逃窜至东莱郡,立刻致书一封于太守,说明事由,并列出在逃人等的名单,请求协办处理。
东莱太守得书,见曹操所列事情确凿属实,心想相助也是功劳一件,另外也不想本郡和自己本人被这些人所控制。于是决定协助查办。
岂料甫一开始处理,立即突然接到州里指示:此事不得再过问、干涉。立刻让太守陷入两难之境:一则事情已在进行之中,业已得罪了那些人,如果现在就此停手,事后必会遭其报复;二来坚持继续做就是不遵从上峰的指示。
太守考虑掂量,最后决定将情况向朝廷报上,看如何处理。
太守于是一面回复刺史,表明目前处理情况的进展,一面准备给朝廷上表章。
刺史毕竟是刺史,官场经验更为丰富,他见这个太守并未立马执行自己的指示,就知道他接着会如何打算。刺史也准备了表章给朝廷,并立即派吏员秦松(字文表)起身送往洛阳。
太守得到消息顿时大惊,按朝廷惯例,对于争讼的表章,一般只以先收到的为准采纳。
如今被州里抢了先,立时陷入被动。
太守急忙召集手下,问谁人可以为使者,抢在州里之前送到。
州里的表章已经先发,正在路上,再说即使现在再送,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就能赶上。更重要的,众人更都明白此等事属于州郡之间的争执矛盾,自己不过只是在下面做具体事的,谁也不想蹚这个浑水,卷入其中。
因此人人默然,无有言对。
太守见此情景,急道:“怎么了,这是。你们平时个个能说会干,怎么现在这关键时刻无人敢应?!”
听这么一说,内中一人高声叫道:“某愿往,以报太守知遇之恩。”
众人全都侧目,循声望去,见是一年不过二十的后生。
正是太史慈。
太守大喜,“子义,就全赖你了!”
“请大人放心,慈定不辜负使命。”太史慈慨然道。
太史慈领命,当即将表章卷好装进细筒,塞入箭囊藏好,飞身上马而去。
太史慈为修行武艺,曾踏足全国,因此熟悉各地道路,他不走官道,直抄小路,晨夜不停疾驰。
这日,终于赶到洛阳,他直奔公车门(四方表章都要先汇聚到公车门,再进入)。
到了公车门,太史慈眼尖,一眼发现一人正从青州标识的公车下来,不用问,这便是州里派来送奏章之人!
情况紧急,眼看他就要进入公车门先做登记,太史慈翻身下得马来,施展功夫,快步挪移到那人近前。
那人正是秦松,他正规矩地按顺序排队等候,不留神忽见身边立着一人,以为也是来此公干,便朝他礼貌地点点头。
太史慈施礼,问道:“君也欲通表章么?”
秦松道:“是啊。”他不禁引起了注意,这人不会是郡里派来的吧,可听他的口音并不是东莱人。他哪里知道,太史慈走南闯北,熟悉各地语音,眼下正用吴郡口音和他对话。
“君也来了啊。”判断来者不是东莱人,秦松放松警惕,和太史慈寒暄起来。
“是啊,早来了刚才。”太史慈道。
“哦?那为何现在还未进得去?”秦松讶异不解道。
“君之表章可于车里放好了?”太史慈却道,“不瞒贵君,仆是第一次送表章,刚才等候的时候怕表章有问题,特取来打开检查,这一看可不得了,君猜怎么着?”
秦松忙问,“怎么样了?”
“谁知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太史慈道,“最近衙门里都用的是青州墨书写表章——我只好借来别的墨又描了遍,故此耽搁了。”
“竟有这样的事!难道最近青州的墨有问题么?”
秦松自忖道,终是不放心,就回身往公车处,就要取出表章检查。太史慈就悄然跟随在他后面。
秦松极为紧张,颤抖着取出表章,抖开,刚要查看,突然不防一旁太史慈跳出,就取出藏在怀中的短戟,将奏章尽行戳烂。
秦松哪曾料想,又惊又急,跳脚大叫,“有人坏我表章!”
太史慈伸出猿臂,一把将他嘴捂住,揽着腰将他架到一人少僻静拐角处。
坦然对他言道:“实不相瞒,我乃东莱一吏,受太守之托,不得已为之,对君多有冒犯。你我都知道奏章损坏是何罪名,无人能独受此罪,事已至此,不若你我一同离去,否则必会一起就刑。”
事已至此,秦松长叹一声,无可奈何。
“不过,君既已为郡完成使命,为何也要逃亡?”他继而不解道。
“当初太守只是让我将郡章抢先送到。”太史慈道,“是我用意太过,以致如此。如今回去,恐怕只会因此遭到怨怒,故而想要离去。”
“好吧,事已至此,你我同去……我就在此等你完成使命后再去。”
“多谢君成全。”太史慈深作一揖,入公车门上表章……
有司(通称泛指,相当于后世的“有关部门”)便以东莱郡的表章为准,不再受理青州的。
太史慈的“急义”由是一举知名,声播南北。然而自然也因此被州家所深深疾恨,太史慈在青州恐受其祸,于是辞别老母,跨海避走辽东。
“母亲大人请多保重,儿定会回来,相见有期。”
至于秦松,则回到故乡广陵(今江苏扬州周边一带),无事一身轻,与同乡张纮等人一起读书自娱。
事情并未就此完结。
宋典、段珪极为忿恼,十常侍中又有哪个不是和他们情况一致,曹操在济南的举动等于公然向整个宦官阶层发起针锋相对的挑战。绝不能容忍姑息!
二人联合了其他十常侍,集体向曹嵩施压。
“好个曹孟德,一再扎刺,还真是个人物!曹巨高,看在你父(已故大宦官曹腾)和你多年的面上,向往当他年少无知,不多计较,反以为我曹好欺焉?!你们父子要还想在官道上混,就明告诉他别再这么玩,否则可别怪我曹翻脸无情!记住了,没有下次!”撂下前所未有的狠话。
曹嵩被这番警告吓破了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托人带信给曹操说明,“……孟德,还不收手!你这样要招致家祸的!”
父亲亦不能再荫庇,整个家族甚至都会因此招致大祸。
曹操这次切身深深感受到了宦官阶层势力的强大、政治现状的浑暗不明。
一面是自己治政理想的受挫,一面是现状的难以冲破。
望着铅沉的天际,如今刚三十出头的曹操,顿感心灰意冷。
他决计归隐故乡,多多从内磨练提升自己,一时蛰伏,以待天时。
想想和自己同年期很多五十多岁了才被举荐为孝廉的人,即便自己再耽误些时日,等世事清平之后再出山,也不会比这些人刚被举荐时晚。
于是曹操上表以病为由,辞去济南国相,回到故乡——沛国谯县。
他特则选了谯东五十里处的一处低洼又泥泞的偏僻、隔绝之地,打算筑起一座精舍,以为隐居之所。
“曹大公子,不可在此处筑舍啊!”现场一名当地土著老者听说后忙劝道。曹氏家族是谯县第一大族;人人更皆知曹操是家族长子。
“还是称呼‘曹处士’吧。”曹操笑道,“怎么?”
老者神情紧张,将曹操悄悄拽到一边,低声正色道:“此处,此处近来有黄龙出没……”
“哈哈哈!如此更添钟灵,岂不正好!”
曹操不理会老者的劝阻,就在此处起了一座精舍,隐居在这里,夏秋读书,冬春涉猎,一边修内,一边以待天时。
属于自己的时刻,必会再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