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三国志 > (三)部署选将得真人 灵帝机谋帝王心

(三)部署选将得真人 灵帝机谋帝王心(1 / 1)

黄巾势如破竹。

各地告急的奏报,如雪片一般扑向京师的朝廷。

“蛾贼攻下安平国(今河北冀县),王被擒!”

“蛾贼攻下甘陵国(今山东清平),王被擒!”

“汝南(今属河南)太守赵谦被杀败!”

“南阳太守褚贡被攻杀!”

……

冀州危急!

豫州危急!

荆州危急!

……

天下危急!

灵帝万没有料到黄巾蟊贼的势头竟如此之大,推进竟如此之猛,极为恐慌。

特别是颍川的波才,和南阳的张曼成,有十数万之众,又离洛阳最近,眼看京畿要地就要陷入东面、南面两面的包围。

形势极为严峻。

灵帝急召何进。

“何爱卿,蛾贼汹涌势大,有何对策?”见何进人到,灵帝劈头问道。

“陛下,现下加强拱卫京畿,防止贼盗侵入,最为要紧。然后对各地……”何进正答道。

“有何具体对策?”不等何进说完,灵帝打断了他,他最关注的是眼下,是京师,是洛阳,是朝廷,是……皇帝本人的安危如何得到保障。

“臣请率左右羽林(皇家禁卫军)、五营(京畿卫戍部队,分为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兵屯扎洛阳都亭(郊外总驿站,进京必入口),遏制外侵;同时城内整修武备器械,做好应战准备。”何进回道。

“嗯。”灵帝对何进清晰的回答和采取的必要措施比较满意,又补充道:“最好把蛾贼们远远拒之门外,朕不想看到他们,连在宫台上远远地看到他们的旗帜都不想,不想!——卿可明白?”

何进对于皇帝的心理当然完全理解。他略加思索,道:“臣请在京畿周边四方广设关隘,各设都尉驻防,拒贼于外。”

整个君臣问答过程,何进的表现和用语均很平和,他不想用恐慌刺激皇帝,更避免使用加重紧张气氛的词句,如万分紧急,甚至连严阵以待这样的话都没有。他只是简要阐明了对策和措施,及采取的目的和效用。

他的表现让灵帝感到安心和慰藉。

三月三日,下诏升何进为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封慎(今属安徽阜阳)侯,全权肩负镇卫京畿的要责。

重任在肩,何进再次想到了曹操,特召来听取他的建议。

“孟德,关于关隘的设置,还望高见。”何进坦诚道。

能发挥自己对军事的研究,曹操一口接受。

他仔细研究了形势和军情战报,决定在洛阳的东西南北四方均设立关隘,特别是在往北方的冀州方向,东方的豫州、兖州方向,南方的荆州方向,设立了多座关隘,各置守关校尉,分派驻重兵把守。

当场设下共计有八大关隘,分别是西方的函谷关(今河南新安县内);北方的小平津关(今河南孟津北);东方的孟津关(今河南孟津南)、玄门关(今河南汜水西南)、轩辕关(今河南偃师南);南方的太谷关(今洛阳东)、伊阙关(今洛阳西南)、广成关(今洛阳南)。

各个关隘之间既彼此独立,又互相呼应,从而形成一个整体的防御体系——其中从小平津关经孟津、太谷,到伊阙关,此四大关隘,彼此相距很近,连成一个新月形的弧线防御环带,将洛阳紧密地拱卫起来,而更远的玄门、轩辕、广成三关则组成从东到南的一条广阔的外围防线。

孟德呈现,何进看后极为满意,遂将方案奏报灵帝,再获得钦肯。

何进接着便率羽林军,即刻开赴洛阳都亭屯扎防卫。

灵帝对部署极为满意,顿觉有了保障,安全感大增。

但仅仅做好防御是远远不够的,接着,灵帝决定召集群臣进行御前会议,商讨镇压黄巾军的对策。

灵帝命中常侍、大长秋(负责皇后宫事务的宦官;同时兼两个说明权势极重)赵忠拟出一份参加御前会议的群臣名单——早在灵帝为政早期,赵忠便负责安排组织重大会议。(相关情节见《前传》)

却说赵忠本人这几天一直在为自己家乡(安平,今河北衡水一带,在冀州)的宅第和坟墓(见《前传》)是否被黄巾冲击而担忧烦心。接到吩咐,颇有些不耐烦,心中嘀咕道:“皇帝真是事多,朝中不就那么几个大臣嘛,想都想得过来,何必如此费事。”

想归想,皇帝吩咐的事还是得照做。赵忠便将平日朝中可以想见的那几位大臣的名字一一列上,正要呈上,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又再胡乱添了几个历任过军事,此时正进京述职的地方官员的名字。写好,呈给灵帝算是交差。

他没有料想到灵帝这次非常认真。

灵帝看后非常不满意,“赵爱卿,这上面怎么全是中原人士、朝中老臣,既无边地习战之人、将门之后,亦无确有领兵打仗经验之人。”

赵忠大惭,连忙跪倒磕头赔罪。

他这才领会了灵帝的真正意思,不敢怠慢,重新拟定了一份人选。这次灵帝看后方才满意。

洛阳,德阳殿大殿内。

“御前会议,入——!”

赵忠一如既往地用惯常的声调喊着——对他来说,似乎和以往的会议没任何区别。

作为朝臣的最高代表,三公是必须参加会议的。

司徒(民政大臣)袁隗(见《前传》)、司空(建设大臣)张济、太尉(军政大臣)杨赐(见《前传》),三人领先入席。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两位正符合灵帝要求的人选。

司徒袁隗对两人中的一位颇为眼生,悄悄问身边的司空张济是何人。张济听到,睁开像是在闭目养神的双眼,小声说道:“北地(今分属甘肃、陕西、宁夏)太守皇甫嵩是也。”

袁隗回身,面带笑,看向举止安静的皇甫嵩,道:“皇甫大人积祖哪里人士?”

“不敢妄称大人。嵩积祖安定郡朝那(今甘肃镇原东南)人氏。”皇甫嵩恭敬答道。

一旁的杨赐听到,默不作声,心中想着,“人言‘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但愿这位人选能不负重任。”

“哦!”闻听是出自西州著名的皇甫家族,自身出身天下最大士族、汝南袁氏的袁隗,顿时另眼相看,又问道:“敢问皇甫规大人可是……?”

“正是在下叔父。”

皇甫规字威明,乃“凉州三明”之一,是威震西州的名将。(详见《前传》)

杨赐一听,顿觉眼前一亮。他不禁仔细打量、观察起来眼前这位尚默默无闻的皇甫家族的一员。

只见皇甫嵩年约四十四五,面容端严、神情穆肃,却又透出一种威严下自然的随和,留着须髯,身材虽不算太高大,但身姿魁拔,腰杆挺立,双肩宽实,显得伟岸而可靠,举止亦十分沉稳、有度。

“嗯,倒是看起来颇有大将之风。”杨赐不禁暗暗称奇,他更注意到皇甫嵩同时散发出一种文士之气,两种气质在他身上达到了一种和谐的统一。这在大汉朝的文臣武将、各类官员之中还是相当罕见的。

这也难怪。

皇甫嵩,字义真,除叔父外,父亲皇甫节,曾任雁门(在并州北部,今属山西北部)太守。皇甫家族一贯将自己视为文武全优的典范,对子弟特加以培养,皇甫嵩即是这种教育培养下的产物。

他自幼不仅精习弓马、深通兵法,更熟读诗书,可谓文武双全。长成后被举为孝廉(汉朝“察举”制下选拔官员的候选人,由郡国推举一名孝顺、廉正之人),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见《前传》)连续聘他为官,都没有应召。最终,汉灵帝以公车(代表皇帝意志的公家配车)直接辟他为侍郎(按常例任满三年的郎中方才有资格成为)才出仕,后升任北地太守。

另一位符合灵帝要求的人选,则夹杂在其他与会官员公卿之中,和他们不时大声谈笑着。

此人年约四十,窄窄的额头,耸立的眉骨,双目深陷,高削的鼻梁,两撇粗长浓密的胡须,盖住唇齿,说起话来,上下翘动,显得派头十足。

此人杨赐认得。

名叫朱儁,字公伟,会稽郡(含今江苏南部、上海、浙江大部及福建部分地区)上虞(今浙江上虞)人,出身商贾家庭,自幼丧父,孤母以贩卖丝帛布匹为业,一人苦心经营。朱儁却不治家业,一心功名,曾私自偷偷将家中全部货品送给同郡人求官,母亲因此破产,深深责备他,朱儁却说:“小损必换来大收益,先舍得而后发达,必然之理也。”

果然,朱儁之后在县里得到了回报,将他向上推荐到郡里,被太守任为主簿(主任秘书)。后来太守因为讨伐地方叛乱不利,被定罪将斩首,是朱儁携带黄金数百两来到京师,贿赂主管官吏,才将死罪改为降职。

后太守复职,推举他为孝廉,升为兰陵县(今江苏常州)令,所在地方的主管官员对他无不称颂。

任上正好赶上交州交趾郡、南海郡(两地在今广东、广西、越南北部一带)发生叛乱,郡县攻破,声势浩大,地方上镇压不利,朱儁竟直接被推举为交州刺史,前去镇压叛乱。他从本郡招募了五千人马,带兵赴任,到后不过一月便斩杀叛首,完全平定,因功被封为都亭侯(食邑城郊一亭,即十里),后调任朝廷,为谏议大夫(掌谏议事务)。

此时距出道不过五年。朱儁已从一介小吏升为封疆大员,又身列朝廷高官。

出席会议者俱都到齐,坐好。灵帝出来,眉头紧锁。

“会议,始——”赵忠唱道。

会议正式开始,与会诸臣表现不一。

司徒袁隗这只八面玲珑的水晶老狐狸、老官僚,只会嗯嗯哈哈,绝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只一味迎合皇帝的意思,灵帝说什么他就赞成什么,一味地顺着说。

司空张济则更绝,在席上一个劲地咳嗽不止,灵帝很烦他,索性让他下去将养身体——这正合了他的心意,本就故意为之,不必表态,承担责任。

太尉杨赐刚刚恢复了官职(见《前传》),但在灵帝看来,似乎仍在生自己的气,见他闷坐着,拉长着脸,那神情似乎在说:“我早说过太平教要起事,可陛下偏不听信。怎么样,现在着急了吧。”

灵帝对他抱有羞惭,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有言在先。

朱儁对于这次朝廷又找到自己,感到既高兴又兴奋,高兴的是自己被朝廷认可为最合适的人选,兴奋的是又有大好的建功立业的机会在眼前。朱儁是从地方上爬上来的,官场实际经验丰富,在这种场合,他是不能公然将内心的真实情绪释放出来的,他谨言慎行,只耐着性子等着具体的任命和任务派给他。对于会上介绍的黄巾形势情况,他根本没有去听。

真正在会上敢于侃侃而言,直抒观点,毫不避讳的,只有皇甫嵩一人。

再说到皇甫家族。

因为饱读诗书,也以士人自居,渴望参与士人之事。皇甫规之前曾在“党锢之禁”时自己主动以“士人”的身份前去“自首”,要求被拘禁,却因未实际参与中原士人的“活动”被赶了回来,皇甫规为此甚为不平,常见人自谓道:“难道我还不算一个士人精英?!”——这等于是对他身价的否定。(见《前传》)

至于本行——军事事务自不必说了,皇甫家族之人,不仅对兵法、战术、军务皆务于精通,而且一贯体谅士卒,因此深得军心、拥戴,能得下死力。

皇甫嵩的发言恰如其分地体现了这两点。

他首先说道:“现在黄巾已然造反,席卷州郡,天下呈汹汹之势。臣以为应宜尽早解除‘党禁’,重得天下士人之心,与朝廷一心共对叛乱。”

杨赐听后倍感欣慰,他说出了士人们不敢讲的话。士人中的很多人已然对此寒心。

主持会议的赵忠听到,冷眼看了皇甫嵩一眼,甚为不悦,心道:“不想是个假正严的愣子,这厮以后会否对我曹不利乎?”

“而黄巾势大,军费势必浩大,望陛下以天下危局为重,不吝私库以为军费。”皇甫嵩继续,直对灵帝道。

听到这,袁隗轻轻干咳了一声,那意思似乎既是赞成,又是替他狠捏一把汗,这毕竟是灵帝的禁忌事题。

灵帝没有当场反对否决,道:“皇甫爱卿试言军事。”众人也将目光都投向皇甫嵩。

将门之后、军事世家在具体军事问题上的见解,自然是人们最关心的核心。

皇甫嵩道:“蛾贼虽众,然多农民也,稼穑之徒不习鞍马,若以精骑冲击之,必不可挡也。”

“然而眼下势急,良马一时难以集齐,望陛下将西园马厩下良驹赐配给军士使用,贼必大溃。”

就坐在皇甫嵩对面的朱儁,听到这,立即打起精神来——军费、物资、战具,这些是为将领兵之人最关注的,因为直接影响到战事进行。

未开打,先将这些毫无避讳地摊在前面,要求得到充分保障,让朱儁不得不对这位尚未打过一仗的皇甫嵩,顿时好感倍增。

除“党禁”、动私库、献良马,这三大条,不禁直指本朝的政治禁忌,更直接触动灵帝本人的私产利益。要是搁在平时,灵帝不等他说完,便会勃然大怒,说这些的人下场可想而知。可眼下却是极为火急迫近严峻的非常时刻。灵帝对这点还是掂得清的,但他仍有深深的犹豫,而这些他是不便当着臣僚们的面表现出来的。

全听完,灵帝默然,没有当面做出答复。

“容朕思之。”

御前会议就此散去。

灵帝转回宫后,来回踱步思量,不能决断。此刻,多么想找个贴心、正直,而又有见解的人询问一下看法。

宫中真有这样的人吗?

灵帝看向那些在宫中禁中穿梭、忙碌不停的尚书们。他们虽晓习政务,可只会奉旨办事,缺乏观点和主见。

再看近前那些宦官们,倒是自己最信赖和依靠的人,可他们和朝野内外的士人早已积怨已久,互为仇雠,乃至水火不容。“党锢”和他们有直接的关系。是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平实的看法的。

唉,难道果就无一人乎。

忽然,灵帝想到一个“怪人”,怎么将他忘却,何不召他一问。

此人正是中常侍吕强。

吕强,字汉盛,河南郡成皋(今河南荥阳)人,曾任小黄门,后迁中常侍。虽为宦官却正直、清廉,忠心朝廷。灵帝原欲按惯例,也将已为中常侍的吕强封为侯,但吕强本人却以“非功臣不侯”为由拒绝。吕强其人,可算是宦官其中的“另类”了。

身为近侍、正直,还有见解,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询问对象么?只可惜,只有在这非常时刻,灵帝才会想到这样的人。

灵帝秘密召见吕强,询问他的意见。

听了灵帝对御前会议上情况的讲述,吕强恳切直言道:“‘党锢’禁止太久,以致士人们怨愤极大。若不赦免,人心俱都转变,像先前的济南士人唐周那样,投向张角,将使变乱无法应对,悔之莫及。”

灵帝悚然。

“现在请先诛杀左右贪婪污秽之人,然后大赦党人,再甄别刺史、二千石级官员是否确称其职,则叛乱必定平息。”吕强看到灵帝确被震动,进一步具体建议道。

灵帝无言。

看到灵帝听后仍犹豫不表态,吕强心急,顾不得君臣之间讲话的礼仪规矩,激动着慨然直言道:“陛下,士人乃我朝之中坚啊!草寇是小,若士人心寒,倒向变乱,则天下必非陛下所有啊!”

“士人变乱,天下非朕所有。”这真是振聋发聩。

灵帝恐惧。

毕竟作为君主,恐惧之外,灵帝从自己的角度品味吕强的建议,无非两层含义:其一,惩处贪腐污秽,意在挽回民心,让黄巾成为无本之木;其二,要迎回士人,成为倚靠的力量。

面对现实,灵帝决定接受,但要以他自己的方式,他那一贯的“妥协”、“调和”的方式。

平衡之术,永远是一个君王的最高艺术。

灵帝已想好了如何处理。

“委屈你了,吕爱卿。”灵帝表情毫无变化,看了一眼情绪激昂的吕强。

“吕爱卿一片肺腑,让朕不得不从。”

吕强见皇帝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极为欣喜,大呼“陛下圣明!大汉之福也!”以手加额,伏地叩头不止。灵帝连忙搀扶起来。

“臣告退。”吕强站起身,欣喜而出。

不意几乎与进来奏报的尚书诸葛玄撞个满怀。

灵帝见诸葛玄神色焦急,连忙打开他送来的一份紧急奏报。

奏报出自负责调查宫中及洛阳信奉太平道情况的司隶校尉,原来根据连带检举,最新查出:封谞、徐奉二人背地私通马元义及太平道,证据确凿。

“来得正好。”灵帝心中窃喜道。

灵帝吩咐身旁侍候的小黄门道:“立即召张让、赵忠、夏恽、郭胜、段珪、宋典等‘十常侍’来朕近前。”

小黄门连忙前去。

“陛下因何召唤?”十常侍们忙问。

这位小黄门是十常侍的人,便将刚刚吕强建议的情形说出。

几人当即对吕强恨之入骨。

“这厮,一贯假清高,今天他是活腻味了看来!”

“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以往看在都是宦者的份上,不与他计较,没想到竟然帮着那些士人,胳膊肘往外扭,跟咱们过不去!”

……

灵帝见十常侍到齐,劈头喝道:“汝曹知罪否!?”

灵帝这句喝问,一下将几人击懵。

心里犯起了嘀咕:吕强不过提出“建议措施”,陛下嘴里的“罪”,从何来呢?

十常侍的领首者张让,感到了紧张,莫非自己和黄巾私通的事情泄露?(见《前传》)然而他的表面却十分平静,完全看不出来。

静默,空气仿佛凝结。

看出几人发懵,灵帝暗喜,故作愤然道:“汝曹常言党人欲为不轨,皆令禁锢,或有伏诛者。今党人更为国用,汝曹反与蛾贼私通,可斩也否?”

说着,“啪”的一声,将司隶校尉的奏报扔到十常侍们脚前。

张让等人连忙拾起。

看明白情况,张让心中轻舒了一口气。

他迅速向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只见十常侍们立即一起跪倒在灵帝脚前,叩头顿地,诅咒发誓道:“此皆王甫、侯览(见《前传》)所为也!臣等实未知也,不干臣等事。望陛下明察!”将事全都推到了已死去的中常侍王甫、侯览的身上。王、侯二人正是封、徐二人的师傅。

他们深知皇帝认定有罪的事情,除了极力择清自己外,最好就是推给怀疑范围内的别人,最好是死人,这样才能与危险绝缘。

眼看着他们一步步上套,灵帝很得意,继续表现出余怒未消,怒道:“卿等说怎么处置吧!”

听到这,十常侍们才算完全明白了灵帝的真正用意——皇帝这是在借机敲打他们,让他们明白,现在形势与舆论对他们不利,要让他们知趣,适当做出姿态,免于众怒。

这时必须做出妥协、退让。十常侍们深谙此道。

“臣等深负陛下,皆愿告退,并征回宗亲、子弟在州郡者。”十常侍们齐声表态道。

表示请准许他们退出政坛,并召回地方上任职的亲属,腾出位置让灵帝安排。

前半句完全是纯粹的姿态,因为他们深知皇帝身边是离不开他们的。后半句确实是必要的妥协和退让。

他们的表现让灵帝很是满意。

十常侍们退下,将怒火进一步全都集中到吕强的身上。

“绝不能让这种人继续留在陛下身边!”

张让、赵忠、夏恽等人商议,决定构陷吕强。

于是几人指示他人举报:吕强私下爱读《霍光传》,并常与党人私下勾结,不知谋划什么,还有吕强的哥哥吕豪,字伯奢,在沛国为官,仗着弟弟的权势贪污受贿,等等等等。

灵帝接报大惊,但又觉得可疑。和党人谋划,想学霍光做废立皇帝的权臣吗?这是本朝皇帝最忌讳担心的事。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吕强啊,吕强,难道你的忠诚是伪装的?还是确乃无辜?灵帝决定召见吕强,当面质问,为防万一,下令身强力壮的小黄门蹇硕,持兵器前去。

岂料吕强人如其名,太过刚强,闻听灵帝令小黄门持兵器召见,说明对自己不信任,他感到极为失望、愤怒。

大鸿胪(负责周边民族、诸侯进贡等事务)曹嵩一向深为敬佩吕强,预先得到消息,急忙托人劝他当面向皇帝解释清楚。吕强对来人决然说道:“大丈夫立于世间,为的是尽忠国家,岂能被狱吏戏弄乎!”

他愤然选择了自杀。

“吾死,乱起矣!”死前他论断道。

这正中张让、赵忠等人的下怀,他们趁机对灵帝道:“吕强听到召见,还没面见就自杀,说明他心虚,确有奸情。”吕强已死,灵帝不断摇头叹息。

十常侍仍不解恨意,又提出收捕吕强的宗族。曹嵩苦苦求情。最后将吕伯奢贬为庶人,赶回原籍。

吕强之死,预示着一个在灵帝于士人和宦官之间调和角色的彻底消亡。今后,这两者势必将不可调和,做你死我活之斗争,直到彻底动摇东汉王朝的统治柱石。

党人不得不解放。灵帝本人的私库非动不可么?作为从外藩承继大统、亭侯出身、自小困顿(见《前传》)的他来说,私产是让人感到安全感的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郎中张钧,见灵帝召回十常侍在各地任官的亲属,认为这是朝政转变的趋向,不禁热血沸腾,按捺不住,立即上疏一封,进一步提出激进的主张:斩杀十常侍,布告天下,以谢百姓。

灵帝岂能离开诸常侍们,阅必,怒道:“此真狂子也!十常侍中难无一人善者?!”

转而一想,不如故技重施,趁此解决军费问题。

灵帝便以张钧的奏章出示十常侍们。

十常侍自然又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全部自免去冠冕鞋履(这是伏罪服刑的样子),请求自投洛阳监狱,并情愿尽出家财,以助军费。

灵帝自然满意批复恩准。

十常侍视事如旧。

张钧不过是个小小的郎中,丝毫不在十常侍们的眼中。这次他们立即授意御史(监察官)污蔑张钧学太平道,将其直接收捕,害死于狱中。

最终,灵帝下诏大赦天下党人,并将已发配者全部召回。

士人们闻听皆欣喜。

皇室和士人达成了“谅解”。

解除了后顾之忧,接下来便是具体的作战部署、排兵布将。

第二次御前会议召开。

朝廷决定发精兵讨伐黄巾,重点进攻,分头进剿。

确定讨伐黄巾将领的人选。

作为应对黄巾重大决定的提议者和推动者,皇甫嵩自然首当其冲,当仁不让,成为毫无争议的首要人选。虽然他之前并无统兵作战的经验,然而凭借家族背景和自身的素养,被朝廷深深寄予厚望,任命为左中郎将(禁卫左翼方面军指挥官)。

曾成功镇压州级叛乱的朱儁,受到公卿们的一致推举,任命为右中郎将(禁卫右翼方面军指挥官)。

决定:皇甫、朱二人率领五校(五营的军官)、三河(河东、河内、河南郡)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先出,各领一军,分兵两路,讨伐位于东面、最威胁京畿的颍川一带(距离洛阳仅二百里)的大股黄巾军。

至于讨伐冀州黄巾本部的人选,则是四公府(司徒、司空、太尉府,再加上大将军府,三公府都推荐了,何进也不好不跟进)推举的卢植。

卢植字子干,比两人都年长,涿郡涿县(今河北涿州)人,身高八尺二寸(1.88米),声如洪钟,善做学而有独立见解,为一代鸿儒。曾为庐江太守,成功镇压过南方蛮族的叛乱。

卢植本人还善使一柄长矛,无人能近。

卢植文武双全,性情更是刚正不阿。

(卢植事详见《前传》)

卢植被任命为北中郎将(禁卫北翼方面军指挥官)。

卢植慨然应命,以护乌桓中郎将(边防镇护北方乌桓族事务的指挥官)宗员为副将,率北军五校士(驻扎京师城北的首都卫戍部队,精锐中的精锐)北上,直接往冀州讨伐张角的主力。

三位将领不仅统有精兵,更都各自持节(皇帝钦赐的符节,代表皇帝本人亲授的权威,有生杀大权)。

任命公布。三将各自下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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