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村热闹了。
杨立冬在俩小子这儿手里好些挫折,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愤恨地甩上门,欲出去寻里正去了。
郑老伯早就偷偷地躲在外处,“啧啧,栽在了俩小子的手里——”
不厚道啊,偷听!
“嘿,这用得着偷听?冬子你也太瞧不起你郑伯了,光是看着你的脸色就知道了——”郑老伯笑嘻嘻地道,说完,还跟坐在一旁的福伯讨论起刚刚先出来的那俩小子,眉飞色舞。
杨立冬真的是没脸再继续听下去了,这俩小子。
一想到往后只能对着他喊“爹”,瞬间平复了。
杨立冬拎着点心,一大条猪肉,往里正家的院子里去了。
杨家村今年的喜事儿特别地多,所以,就是还没过年,杨家村里早就热热闹闹的,最开心的就属那些小娃子了,满村子地瞎跑,混得可不错了。
杨里正亲自将杨立冬给迎了进去,可能杨家村里的村民或许不大清楚,只道是杨立冬如今出息了,带着他娘去镇上享福了。
不过杨里正却是经常往镇走,也算是知道了杨立冬如今在衙门里领着职。
如今,杨里正去衙门办事儿,那个效率真真地惊为天人。
“不知道今年开祠堂记族谱的时间是啥时候呢?”杨立冬阴着脸,勉强扯了扯一丝笑,里正媳妇曹氏低头不忍看,这是得受了多大的委屈了。
“冬子啊,是不是村子里谁给你气受来着?明日就阿土他姐的好日子了吧,是来热闹热闹地吧——”曹氏看着脸色猜度道,阿土他家院子里的事儿,她也听说了一些。
杨里正白了眼曹氏,不该说的就别说!
杨立冬这会儿脸皮都懒得扯一下,冷着脸道:‘有没有受着气,这村子里的早就传遍了,还用得着问我吗!杨家村啥时候都变成了女人做主了,都快热闹得反了天了!‘
杨里正禁不住老脸一红,这还是头一回被自己村子里的年轻后生说道,不过一想到杨立冬在镇上的交情,呐呐地应着是。
曹氏有些坐立难安的,原本她坐在这儿,还想将自己娘家的侄女介绍给杨立冬,没想到,这一上来就是一张冷脸。
这会儿还将老爷给指责上了。
‘冬子,这别人家的事儿,我就是做里正的也管不了那许多呐。‘
杨里正看着杨立冬的脸色渐缓,心里忍不住念叨着若是往后有啥不如意,就往自己的家里一坐,自己准能三日消化不好。
杨立冬又问了一回,上族谱的日子。
‘年三十,一早就祭祖,到了午时过后,才能记族谱。‘
杨家村的风俗还是老旧一派的,一到年三十一早,祠堂大门大开,祠堂内原本就有五张祭桌。
这才几张祭桌根本就不够一大村子祭祖的,所以,在年三十的前一日晚,祠堂的外面都是一排排地挤满了桌子。总之,先到先得。
一开始,也没少人为了自己的桌子的排序打了起来。
后来才约定好了,按照祠堂里头的一溜儿地五张桌子排序,一排五张,一个个地排下去。
等到了年初三,就是一**地开始祭祖,以祠堂的院子为限。哪家都抢着能轮到第一波,总觉得这样子就能让列祖列宗多吃些。
都是些孝顺的子孙。
“那就行,我只是想来说一声,在我家这一支上贴上慧娘,圆子,团子。”杨立冬盘算着年三十自家也是得来杨家村的,这祭祖的事儿也是耽误不得的。
“啥!”屋子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了惊呼声。
杨立冬皱着眉头望着这屋子的俩人,“你们不是知道了?在阿土家院子里的事儿。”
曹氏尴尬地点头,又摇头。
不过怎样都说不清楚,索性也豁了开去。“原本正在说着呢,只是,不巧地很,你正进来了……”曹氏指了指杨立冬自己。
运气还真是不够好的,这难得地说人一回八卦,还不得不告诉八卦的主角。
看来今年的运气实在是不咋的,曹氏打定了主意,今年祭祖要多弄些好菜好饭的。
杨立冬在进来前,因着曹氏的儿媳妇跟阿土娘交好,这不想着过去瞧瞧有啥缺的,可有啥能帮上忙的。曹氏的儿媳妇也知道这些年,阿土娘没少被她婆婆刁难,想着大喜的日子也能帮着说几句话,缓和缓和。
谁想着,人算不如天算,谁成想着秦氏几人来的时候,阿土娘正巧回了屋子,还被阿水娘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给碰上了。
曹氏的儿媳妇一回自家的院子,就咋咋呼呼地道,有件了不得的事儿。还特意卖着关子,才说道阿土奶奶出场了,这杨立冬就过来了。
曹氏的儿媳妇还想再说啥,杨里正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曹氏心里打着小算盘,也不让自家的儿媳妇说了。
这不,就有了现在这样子,重要的事儿,半点儿没听说。
“无事,回头,你们再问问旁人,就是年前,我就要娶媳妇了,就是慧娘,至于圆子团子的名字,我再跟慧娘商量商量。”杨立冬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不理会曹氏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神。
杨里正好半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灌了一杯水,“这事儿已经定下了?你母亲难不成都没说啥,在镇上也住了有些日子了,听说你是在衙门里供职的,这来往的人都见着不少了吧?”
杨里正说得含蓄,但是杨立冬还是听明白了。
“我娘也觉得慧娘很好,这亲事儿已经定下了,等年三十的时候我会再过来一趟的。圆子团子来年二月就要参加县试,所以这事儿得年前就办了。
里正也应该知道这事儿不是小事儿了吧——”
杨立冬可不希望这事儿出现任何一点儿意外。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过了年,这老大才十岁吧?这不是瞎胡闹吗!”杨里正自家的孙子比圆子还大上三四岁,如今也是在杨柳村的“大隐书院”里念书。
不过圆子当初去大隐书院的时候,并没有碰上。因为,里正家的孙子在镇上的书院念书。后来,几个孙子都大了些了,索性就都去了大隐书院。
也没一个人特殊,内院安宁!
杨立冬虽说被那俩小子给气了一肚子的火儿,但是不代表旁人能随意地说。
挑着眉,略带嘚瑟,道:“这科举的事儿哪是说考就能考的,这还不是他家先生给觉得圆子哥俩的水平差不离了,才点头让圆子哥俩去试试的,他家先生亲自作保的。”
杨里正看着杨立冬与有荣焉的模样,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嗯,这事儿我记下了,若是圆子哥俩有出息,怎么说都是咱村子的喜事儿,我也是乐见其成的!”杨里正说起这种“文化人”的事儿,也难得地文绉绉地道。
杨里正客气地送走了杨立冬,曹氏就忍不住开口追问道:“难不成慧娘的事儿,就这样子定下了?那我娘家的侄女可咋办?”
“侄女,侄女!你这么要管你母亲家的事儿,你就回娘家过去!”杨里正一吼嗓,把曹氏给吓呆了。
杨里正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儿子儿媳都闻风出来了,曹氏脸上挂不住,嘴里骂骂咧咧地道,“死老头,老娘跟你没完!”
杨里正坐在屋子里好一会儿,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进来,都在院子里陪着曹氏,听着她骂骂咧咧的,越骂越来劲儿。
“都给我滚进来!”不由地火大!
这家大业大的,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女人教出来的儿子!
曹氏也不吃不准杨里正这是在为何发火了,不过也不敢随着性子来,还是乖乖顺顺地进了屋子,在上首坐了,犹自镇定,不过,不时地瞥了眼杨里正。
杨里正看着自家的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孙子都有五个了,大孙子如今都快说亲了,还在大隐书院里念着书。
“大宝过了年就是十四了吧,二宝也已经十二了吧——”杨里正有些无力,突然间觉得自己确实真的老了,自己的这三个儿子,一个都不像是能独当一面的,说是真的论起来,怕是连杨立冬的一角都没有,到底是见识短了些。
自己已经做了十几年的里正,若是自己的儿子不能挑起担子来,怕是这个里正之位就轮不到自家的了。
杨里正话落,并不曾有一个人回答。杨里正脑子清楚着,怎能不知道自己孙子的年岁。
“若是大宝再过两年,都不能去考县试的话,就不用再念了,早些去镇上早点儿活儿做,免得混得一事儿无成!”
话落,大儿媳妇惊呼,“爹,先生都说大宝如今学得不错呢,若是这这样子半途而废了,那不是可惜了,大隐书院的那先生不是到现在还只是一个秀才呢!”
啪!
“就是秀才也是要考三场,一场又得考好几场,你当是一个秀才就跟捡着似的?大宝这是念了几年的书了,你看看人家,圆子团子,才多大的娃儿,来年就要下场了!”
杨里吼道,慈母多败儿!
曹氏可不认为自己的孙子比旁人差,大宝又是大孙子,祖孙俩感情又更深些。“咱大宝若是想考,也是能考的,咱也来年就去考去,还能比旁人差了?
我还真就不信了!”
杨里正自然也是不信的,大宝这孙儿最是机灵了。不过,还是不能在家里对先生说长道短的,“你们若是不信,老大,你明儿个就去寻了先生,就说大宝二宝几个大点儿的,都下场试试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