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手机铃声闹腾起来。
连北瑾坐在了另一侧的椅子上,单手搭在下巴上,揶揄着,“不会是我大哥给你打的吧。”
林江依一听这话便是迫不及待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另有其人的号码,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不是你大哥。”
连北瑾忍俊不禁的掩嘴笑了起来,“当然不可能会是我大哥了,他现在肯定正在演练中,是禁止通讯联系的。”
林江依神色怏怏的坐回椅子上,按下接听,只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自家母亲的声音倒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江依啊你赶紧回来,你二哥出事了。”林母的声音很焦灼,大概是真的遇到了什么要命的事。
林江依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忙道,“出什么事了?难道二哥又是醉生梦死被逮到了?”
“你回来就知道了。”随后,林母挂断了电话。
连北瑾注意到林江依突然绷紧的脸,不约而同的严肃起来,“怎么了?是家里出事了?”
“我妈说的含糊不清,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你慢点,别摔着了。”连北瑾瞧着几乎是踉跄着往电梯跑的女人,加大音量提醒着。
林江依一路几乎是连闯红灯才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了林家。
林家今日的氛围不同于往常,好像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凝重。
林江依心脏不由自主的揪得慌,她一步一步谨慎的推开了自家宅子的大门。
大厅里,死寂沉沉,恍若空无一人的沉闷。
“江依,你可算回来了。”林母从二楼处疾步跑了下来。
林江依放下皮包,迎上前,“妈,家里究竟怎么了?二哥出什么事了?”
林母欲言又止,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林江依更是心里发慌,“您说吧,我听着。”
“你二哥这辈子怕是都得毁了。”林母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林江依瞠目,不敢置信道,“他做了什么事了?难道是做了杀人放火的事要被逮进去了?您别怕,凭我们林家的能力虽然不能让他无罪释放,但好歹也可以轻叛。”
“你这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二哥就算再没用也不至于做伤天害理的事。”
“不是您说他这辈子都得毁了吗?”林江依小声嘀咕着。
林母又沉默了。
林江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更加心急,她道,“您倒是说啊,究竟家里出什么事了?您这样闭口不谈,不是让我更难受吗?”
林母掩了掩嘴,说的谨慎又谨慎,“你大哥今早接到了你二哥的电话,拜托他去酒店把他接回来。”
“酒店?”林江依眯了眯眼,“他难道又去鬼混了?”
“这孩子昨晚上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把自己、把自己——”
林江依大概听明白了,想要笑又不能笑,就这么苦苦的憋着自己。
林母咬了咬牙,“我让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怕是这辈子都得——”
“妈,这大概就是命。”林江依放下了心,坐在了沙发上。
林母一巴掌拍在丫头的肩膀上,“你二哥都这样了,你就不想想办法?”
林江依哭笑不得道,“妈,我能想什么办法?是他把自己弄得半残不废的,我突然有点同情昨晚上跟他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姑娘了。”
林母瞪着她,“你就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妈,我是女人,我能认识什么这方面的专家?”
林母皱了皱眉,“那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二哥后半生寂寞孤独的过下去?”
林江依憋着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行行行,我去慰问慰问他老人家。”
二楼卧房,人去楼空的安静。
林江依推了推门,先是探进去半颗脑袋,确定床上的人并没有情绪起伏不定之后才悠悠哉哉的推门而进。
林琛听见响动,睁了睁眼。
林江依靠在床边,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他。
林琛瞥了她一眼,“你上来做什么?”
“听说你不打算跟我做兄妹,想着和我做姐妹了。”
“出去。”林琛指着房门。
林江依却是直接一屁股坐上了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色灰败的男人,啧啧嘴,“你说说你好歹也是纵横情场身经百战的人物,怎么就把自己给弄成了现在这副德行了?”
林琛索性侧过身,背对着喋喋不休的女人。
林江依绕到他面前,再道,“我很好奇是谁让你马失前蹄遭遇了这辈子最大的滑铁卢?”
“出去,我要静静。”林琛掩过被子把自己藏了进去。
“二哥,你倒是和我说说啊。”
林琛没有理会她。
林江依却是执着的想要跟他说说,继续缠着他。
林琛被磨得有点烦了,掀开被子坐起身,尖锐着嗓子,“你究竟要干嘛吗,人家都说了要休息,我要休息,你别烦我了啦,出去啦。”
林江依当场怵在原地,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翘着兰花指嗲着声音说着让人满身起鸡皮疙瘩话的男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默默的移下了床。
林琛翘了翘嘴,又继续躺回了床上。
林江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二哥——”
“叫我二姐。”
“……”
林琛偷偷的掀开被子一角,轱辘着两颗明又亮的大眼珠子,“以后我们是姐妹了。”
林江依一个颤栗,见鬼般的出了门。
阳光如旧,有些晃眼。
林江依出了林家,准备上车回公司。
她往着自己的右手方看了一下,隔了两栋宅子便是连家,她看着看着竟是鬼迷心窍的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就是想要靠近一点,想要再靠近一点。
连家大门紧闭,她站在门口处企图从门缝处观察观察里面,但门缝紧闭,她一点动静都看不见。
莫名的有些失落啊。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低音自林江依身后响起。
林江依诧异的回过头,男人穿着军装,整个人站的趣÷阁直。
林江依双目一瞬不瞬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脏处的小鹿又开始造次了,跳的可欢乐了。
连城霖见她没有回复,继续道,“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林江依回过神,指了指身后的门,露出一个略显得有些僵硬的微笑,“我路过,路过而已。”
“你今天没上班?”连城霖再问。
“家里有点事特意回来了一趟,现在准备回公司。”林江依面颊微微泛红,走下了台阶。
连城霖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抬步往前走,与她擦肩而过。
林江依偷偷的再打量了一下男人,他的背影依旧站的趣÷阁直,像是屹立不倒的高大建筑,哪怕遇到狂风暴雨也会顽强的一动不动。
只是。
林江依的视线慢慢的落在了地面上,一点红,红的略微的有些刺眼。
连城霖刚推开大宅门,突然一道小身影窜了上来。
林江依喘着气,指着他的脚下,“你流血了?”
连城霖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道,“手臂受了一点伤而已。”
林江依眨了眨眼,焦急的跑到他眼跟前,“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呢?你不是领导吗?领导难道还要亲自下场演练?”
连城霖没有回复,听着她一股脑问出的一系列问题,不知为何,突然有点想要笑。
林江依皱紧眉头,“伤的严重吗?你为什么不处理好了才回来?你就这么一路趟着血的回家?”
“一点小伤而已。”连城霖回答的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就是一点小伤口,如同被划破了一点皮肉那种小伤口。
林江依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胳膊,“我看看行吗?”
连城霖缩回了手,“没什么可看的。”
“我就看一下,真的只是小伤口吗?”
连城霖并不喜欢被人接触,但面对这么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时,嘴里拒绝的话就这般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咽了回去。
卧房里,开了灯。
林江依是第一次进入连城霖的房间,与他这个人一样整个房间都显得有些沉闷无趣。
连城霖换好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坐在床边,动作粗鲁又快速的拆开了随意绑着的纱布。
林江依看着他如此自虐,忙道,“我来帮你。”
连城霖瞄了她一眼,放下了自己的手。
林江依轻轻的拆着纱布,整个纱布都被吸满了血,正开始饱和的往地下滴血。
“疼吗?”她每动一下就会担惊受怕的问一句。
连城霖却是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说的风平浪静,“不疼。”
林江依吞了吞口水,心里一下又一下的打着鼓,“怎么会伤成这样?”
“现场出现了一点意外而已。”
“那为什么不去医院?”
“出现这种低级事故,不允许走漏风声。”
林江依愕然,“你的意思是受了伤也要自己捱着?”
“并不严重不是吗?”
林江依终于拆下了纱布,说什么不严重?怕是有五厘米的伤口,血肉淋漓,这还叫不严重?
连城霖自顾自的拿起消毒水,随后拧开瓶盖,直接一股脑倒在伤口上。
“啊。”林江依失去镇定的大叫一声。
连城霖不明就里的望着她,“你叫什么?”
“痛。”林江依急红了眼,“你干嘛这么做?得多疼啊。”
连城霖放下消毒水,“并不疼。”
林江依如鲠在喉,“你是痛觉失灵了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疼。”
“习惯了就好。”他说的很平常,好像家常便话那般的普通平常。
林江依却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习惯了就好?
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习惯这种疼痛?
“帮我绑一下。”连城霖将纱布递到她面前。
林江依机械式的蹲在他面前,动作很轻。
连城霖再道,“被吓住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你说的习惯是什么样的习惯。”
“我是军人,如果我怕疼,就对不起肩膀上的军章了。”
“为什么不能怕疼?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因为怕疼就会畏惧退缩甚至临阵脱逃,只有不怕,才敢义无反顾的上战场。”
林江依低着头,双手竟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道,“和平年代,哪里那么多战场?”
“岁月静好只是你们看到的。”
林江依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整个房间似乎沉闷到让人不敢说话。
连城霖穿上衣服,将染血的纱布丢在了垃圾桶里,开口道,“麻烦林小姐了,你可以回去了。”
林江依机械式的站起身,听话般的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连城霖望着她,“林小姐还有话要说?”
“大哥,你是英雄,我只是小女人,我可能学不会你的博爱甚至无私,但你说你不疼,可我明白你也疼,如果以后你受伤了不敢说疼,我替你说,我替你心疼,好不好?”
连城霖被她这句话逗乐了,道,“不用,我是真的不疼。”
“可我心疼啊。”林江依撇了撇嘴,“我心里可疼了,我喜欢的人哪怕只是被针扎破了手指头我都会很心疼。”
“林小姐——”
“别叫我什么林小姐,我叫林江依。”她勇敢的走到了他面前,仰着头望着她的英雄。
连城霖垂眸,两两四目相接。
屋子里,突然又变得很安静。
林江依压低着声音,“你可以不喜欢我,可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哪怕你再如何的坚不可摧,也是我义无反顾想要撞上去的南墙,就算头破血流,我也要撞上去。”
“我们——”
“连大哥,你要不要试着低下头,你会发现其实我们挺合适的。”林江依鼓着勇气勾住了他的脖子。
连城霖想着拒绝,身体却是极度配合,竟是慢慢的弯下了脑袋。
林江依喘着气,踮起脚尖,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有点凉,却在她心里暖开了花。
连城霖放大了眼珠子,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她,他就算受伤了好歹也是七尺男儿,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一只手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推开数步。
只是,他的手却在接触到她身体的刹那自作主张的放弃了,最后,魔怔般的将她抱紧,再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