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进了宫,可要记得我哇。”苏雨君对云欢客气了许多,陈嫣是板上钉钉的容王妃,云欢得太皇太后和皇帝青眼,入宫也是早晩的事。苏雨君对落选虽然失望,但也看得开,家世容貌比她强的皇帝也没看上,也不算没面子。
云欢还在想是谁把牡丹插她头上的,对苏雨君的话只是‘嗯’了声,心想要是能让,她倒情愿把进宫的机会让与苏雨君,
她进宫去干什么,若是分派到御膳房做厨子倒还可以考虑,侍奉皇帝,她可不会哇。
苏夫人从知道苏雨君可以进宫选秀那日起,已经是充满欢喜和期待,若苏雨君选上,她岂不就是皇帝的丈母娘,那可是无上的荣光,苏雨君再为皇帝生个一儿半女,以后外孙坐上龙椅,她可就是尊贵的老封君了,再不济也是王爷的外祖母。
她想得太远了,好不容易等到苏雨君回来,得知详情后,不由得极为失望,怨道:“咱们好心收留她,原以为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她竟抢了你的风头飞上枝头,想来得意了。”
苏雨君还算有几分明白事理,倒替云欢辩解,“娘,这不怪表姐,她能选上是好事,好多出身高贵的小姐还不是如女儿一样,说得两句就被打发了。”
“他们是有眼无珠,没瞧见我儿的好。”苏夫人觉得自己女儿是极好的,除了家世,别的怎么就不如人了。
云欢习惯地去了厨房,厨娘张妈此时怎么肯让云欢帮忙,惶恐不安地请云欢去歇着。
云欢笑道:“前日杏秀说想吃鸡蛋烙饼,还巴巴地拿了鸡蛋面粉来,我倒不得闲替她做,如今闲着无事,便替她做了罢。”
张妈咂舌道:“表姑娘如今是富贵命,要进宫做主子娘娘的,杏秀不过是丫鬟,表姑娘且莫管她。”
云欢笑了笑,“做人要守信,既然答应了,如何有不做的道理。”
张妈要在旁帮忙,云欢不许,亲手做了饼,找杏秀去了。
过得几日,云欢正在梳头,杏秀进来了。
丫鬟小翠笑着叫,“杏秀姐姐。”杏秀虽然到苏府做丫鬟不过半年,人却伶俐得很,人缘甚好。
“这是你要的花样子。”杏秀把手中的东西给小翠,又道,“我来替表姑娘梳头,你拿去你房里慢慢瞧。”
小翠欢喜地应了去,杏秀便接过梳子替云欢梳头。
屋里没有旁人,杏秀悄悄递了封信来。
云欢拆开信,看完后半晌不言。
杏秀已替云欢挽好发髻,见云欢眉头紧皱,似是思索着什么,便问:“表姑娘为何不开心?”
云欢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杏秀,能再帮我办件事么?”
……
过得两日,杏秀拿给云欢一个匣子。
匣子乌沉沉的,乍一看极为普通,杏秀拿到手时却细看过了,匣子打造得甚为精巧,整个匣子严丝合缝,光滑得如一块整木,丝毫找不到打开匣子的机关。
云欢捧着沉甸甸的匣子,只摸索了几下,匣子便打开了。
“这个给你,多谢你了。”云欢递给杏秀一张银票。
杏秀看到吃了一惊,居然是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
出手可真大方,杏秀可不敢随便接下,推回去道:“奴婢不能要。”
“你帮我那么多,我都记在心上,别推辞了,让你家人替你赎身,好好回家过日子吧。”
“可这也太多了。”杏秀还是不接。
云欢拉过杏秀的手,把银票塞进她的手,笑道:“放心,我还有很多,这不算什么,你莫对别人说就是,我还有件为难事……”
自从进宫选秀回来,苏家便将云欢当宝贝似地供起来,还拔了丫鬟小翠过来服侍,也不让她出门。
还好有杏秀,云欢很感激她,答应的事回回都能做到,还能帮着出谋划策,也没惊动苏家。
她得想法子与秦喜见上一面,她进宫基本已是定局,算是她对不起秦喜,秦喜既然现有难处,她总得帮他。
云欢去寻苏夫人。
“昨晚祖母托梦,说十余年前曾在佛祖面前许过一愿,愿我得遇贵人,一生富贵无忧。如今许的愿既已实现,须得替她还愿,去庙里佛祖面前添些香油钱。”
苏夫人听云欢如此说,不由得有些犹豫,她不如苏白山想的是怕云欢外出有什么闪失,只是心疼要捐香油钱,
苏家如今要捧着云欢,苏夫人也不敢直接拒绝,况且这种鬼神之事,又牵涉到长辈,不许也不好。
想了半晌,苏夫人方说,“打发个家人去便是,如何须亲去。”
云欢低头道:“打发家人去只怕不够诚心,我想着去云林寺也不远,听说寺里的签极灵,也想去求一签,算算往后的运道。”
云欢的话触动了苏夫人的心事,苏雨君既已落选,不如去算一算,往后有没有好姻缘。
罢了,只是费些银钱,云林寺也不远,半日便能来回,这些年京城内外都太平,想来也没甚么事。
小翠家中有事,告了假,云欢便开口要杏秀跟随她云林寺,这等小事苏夫人自不会不应。
苏夫人与苏雨君原本也是要去的,没想到出门前两人竟腹痛起来,苏白山当值去了,苏家无人作主,云欢便让人去请大夫,趁着一片混乱,让人留话给苏夫人,她们先去一步。
云欢与杏秀坐了苏家的马车,出城往云林寺去。
途上无人时云欢也掀起车帘看风景,初春的山野一片绿意,桃杏初绽,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点缀,让云欢烦闷的心稍稍舒缓些。
她以前出门是蛮自由的,自从进宫一趟,被那昏君指了出来,她连出个门也难了,,往后进了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这山野风光呢。
昏君,她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几遍。
——
杏秀突然叫停车。
“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杏秀揉着肚子一脸的痛苦。
“怎么办?要不我们回城找大夫。”云欢虽然有事要办,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杏秀腹痛不管。
“不用了,我下车找个地方,也许蹲蹲就好了。”
云欢明白杏秀的意思,便想扶她下去,杏秀拒绝了,说自己能行。
马车驶到道边等候,杏秀去找隐蔽的地方,云欢坐车颠簸得也有点累,便戴上纱帽,下车在附近走动舒展筯骨,也不敢走远,就在一株柳树下站住,掐了几根枝条无聊地编篮子玩。
“姑娘,在等情郎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云欢一跳,她敏捷地转身,瞪着出声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登徒子,那登徒子还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你——”云欢简直不敢相信,便是隔着纱帽,她也能看清那张脸,她肯定是眼花了,怎么可能在此地见到昏君,一定是她的幻觉。
云欢把手中还未编好的花篮朝他脸上一扔,拔腿就跑。
不远处便是苏家的马车,有车伕在,谅登徒子不敢乱来。
云欢本就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弱女子,跑起来甚快,特别在情急之下,没几步就到了马车上,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可车伕哪去了?杏秀也还没回来。
只得自己来赶车了,她手忙脚乱地爬到车辕上,抓起马鞭想抽马,可鞭子的另一头却被人攥住。
“想跑?”他轻挑眉毛,他想捉住的人,便是在千军万马中也不容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