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术师的进食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
说是进食,但景像却凄惨无比,如果是要摄取营养而吃的话,那就真的是在进食。
「唔────嗯。」
伏倒在地上的东西爬了起来。
被选中的不幸猎物,直到刚刚还倒在地上的女性,现在却成为一具干瘪的老人身躯。
「喀────唔、呣。头换上去了啊,不管做了几次都还是不习惯、呐。」
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聚在一起的虫子们不见了。
它们在吃完后就回到自己的巢穴、老人的身体里面。
也就是说──曾经是女性内部的东西,自己吃光光而成为替代的肌肉。
有个东西从头观察到尾。
树与树的缝隙。
在交差相错的枝影间,浮现出一个与这暗夜不相称的白色少女。
兽耳抖了抖,奇异少女露出了微笑。
但那粗暴地夺人注意的血红瞳孔中,没有丝毫笑意。
无色的存在,第三魔法使,圣杯——即少女的身份。
「──真是厉害啊。那之前的身体,本来也是借来的啰。」
「……喔?你看到了啊,圣杯。没错,老朽的肉体在很久以前就已亡佚了。只是个寄生在已成形身体上的垂垂老矣之人,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出现在大太阳底下。」
呵呵大笑的身影,毫无疑问,就是间桐脏砚。
被北斗七箭将四肢,将胸腹,将头部全部抹消的老人——本该是死者的他此时再一次活了过来。
袭击女性,再把她的身体变成自己的,只花了几分钟。
就算是再怎么卓越的魔术师,那个速度实在快的异常。
「……这样啊。人类真是一种奇特的生物,居然用这种方法来保持长生。」
「呵呵。圣杯,像你这样永恒存在的家伙是不会懂的。而且,这种腐朽的、痛苦的长生方法,你又怎么会懂?每天腐败着的感觉,你怎么可能感受过?」
老魔术师震着肩膀笑出声音。
那种笑声─一一点都不像喜悦、谁都能看出是愤怒。
以及,像观察稀世珍宝一样盯着兽耳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
对这种目光熟视无睹,兽耳少女眨眨眼露出明白什么的表情。
「……人家了解了。就是说,不停腐败的不是肉体。」
「……没错,腐败的是灵魂。因时间的累积连影响都波及到幽体。因此老朽的身体会腐败。因为构成图的魂魄在腐败,所以肉体的腐败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嗯──因此而追求圣杯吗。所以才在得知人家身份后立刻就将人家啃噬掉呢。」
「没错。……老朽的身体只有腐败、再腐败。这种痛苦、随着时间而侵食到骨髓里去,无法解放……!因此的需要圣杯、因此需要的不死的身体呦。可惜啊……」
老人皱起眉头。
「——吃掉你也完全没用呢。」
「当然了——毕竟人家也是第三魔法使嘛,有了第三法,肉体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呢。」
摸着自己的尾巴,少女歪头说道。
「那么,老朽在此向您祈求永生,能否实现老朽的愿望?」
……恨着安稳地生活的人类,如此表达着。
为了从那种安稳那里逃开而使用的方法,和自身的痛苦。
这个魔术师的痛苦,只要活着肌肉就会不停地掉落、腐烂、侵蚀到骨子里的「腐败」是自作自受。
但是,这痛苦已经不是用「某人的错」那种层次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善恶的所在、原因不管怎样都好。
不管如何───虽然这只是个猜测,不过间桐脏砚因该早就已经疯狂了。
自己身躯的糜烂,那种痛苦和恐怖,若是普通人的话,连一小时都忍耐不住。
不论是有着多么强韧的精神,也会忍受不了。
总之就是死。
只要放着腐败一小时的话,就会死。
而且还持续了几百年。
自身不停的腐败下去,「人类」的精神会腐败到何种程度,除了这个老魔术师以外,无人可理解。
从不管世上那一种人都无法估量的这点上,就算外表正常,也只能评判那已经发狂了。
「我可以答应你唷,只要你能获得圣杯。」
「…………」
丘比鲜血眼瞳颇感兴趣地盯着老人。
「你那好几百年的妄想,人家是无法理解的──」
取而代之的,只能把老魔术师的独白简约成一句。
──不想死。
──不想死。
──重点就是,这个男人不想死。
就只是如此,把人人都有持的妄想明确化而已。
单纯的依赖着愚昧的希望,不停的牺牲多数的人类。
为了要得到圣杯种下许多的种子,不停的增加牺牲者的人数。
献祭。
本来,这个老魔术本身的存在,就是建立在第三者的牺牲上面。
「——但是魔术师大人,您不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为自己的永生谋划了如此多年,再过几日就能看到结果了不是吗?为何还要向人家企求呢?」
「永生的方法,无论有多少种都是得去尝试的。」
老人这么认真回答。
而这──对圣杯这一无所谓善恶而言的存在,是比起什么都还要充足的「理由」。
「——唔嗯。你是个很值得观察的对象。虽然或早或晚,结局都会是一样────」
兽耳少女发出可爱的声音转过身去,以45度角扭转头部回头看着老人。
「毕竟你是御三家之一的当主,为了圣杯战争的延续,也需要你们家族的存在。这个故事,可不能少了你们。」
两条长长雪白发辫随风飘了起来。
少女的嘴角勾起黑暗的弧度。
「总而言之,魔术师大人,你就以获得圣杯为目标,好好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