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嘟囔了几声,这才睁开眼睛,然后便看见自己的口水丝还粘在了身旁之人的肩膀上。再一抬头,发现肩膀的主人是自家小姐,眼眸顿时涌上一丝不知所措。
但见自家小姐虽是皱着眉,可眼里却带着笑意,又松了口气,抬手将嘴角的口水擦掉,又把头靠上了言禅衣的肩膀,撒娇道,“抱着小姐睡觉可真舒服,小时候我也经常是如此靠着我姐姐睡的呢!倒真是很久没有睡的这般安稳过了。”
言禅衣无奈的看着这个被自己惯的,一点都不怕自己的小丫头,突然觉得有个如此机灵的妹妹也不错。便宠溺的揉了揉风月的脑门,无奈轻笑道,“快起来吧,睡了一天你都不饿吗?”
“好,我这就起床去大厨房给你端些吃食过来。”风月虽是年幼,但也是接受过一段训练的暗卫,知道自家小姐宠爱自己,却也不能恃宠而骄了。
“嗯,你叫上甜言一起去大厨房,多端些吃食送到半双院去,今日我们去云公子那吃。”言禅衣也跟着坐了起来,见身上的漂亮裙子已经皱巴巴的了,便打算先回房换身衣服。
等她踏入半双院的时候,倒是吓了一跳,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苏若水竟然也在。
原本面对不记得前世之事的苏若水,言禅衣已经是很坦然了。可昨日自己半推半就了未有尘的告白后,再面对苏若水时便有些莫名的心虚起来,同时又有些明白,为何每次自己想说服自己不如这一世圆了苏若水那等了自己三世的梦,自己都会纠结万分。
大抵是在她心底深处,在很久以前便住进了一个小和尚吧,所以此刻心虚着,好似欠了苏若水一般。
苏若水和云玄机正坐在竹林前的凉亭里聊着什么,言禅衣一进院子,两人便不约而同的的望向了她。
她换了一身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踏着晚霞而来,仿佛一只迷路的精灵,误入了凡尘。苏若水和云玄机都有些许的失神,她平日里总是穿着素白的男装,今日穿着这色彩艳丽的裙装,看起来娇俏又可爱。
平日里言禅衣就不是个端庄的性子,走路总是蹦蹦跳跳的,此刻穿着纱裙,一蹦一跳间裙摆摇曳,像是一支绝艳的蝴蝶,正嬉闹于百花之间。
往日只觉得她是个唇红齿白的俊秀姑娘,今日换上红装,竟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绝色的端倪来,难以想象她那粉嫩的双唇,若是点上些许朱红,会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堂舅舅怎么会在这?”言禅衣镇定了一下,看着两人眼中的惊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每日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和上一世的自己其实并无太多差别,只是这一世养尊处优些,皮肤便不似上一世那般黝黑,反而是肤如凝脂肤白胜雪。
毕竟上一世她从小就替家中干农活,春耕秋收都是请着假下田的。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白遮三丑吧。
“咳,”苏若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假意咳嗽了两声这才道,“早上在王府门口等了你许久,才知道你卧病在床了。处理完国子监的事便想来看看你,不过你的婢女说你还在睡觉,于是便想先来这看看云…玄机公子了。”
其实早上苏若水等了许久,原以为是这丫头贪睡才没出来,索性自己昨夜也睡得不好,便在马车上一边补眠一边候着。直到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仍在王府门外,便有些不悦的让车夫去门房那边打听一下。
门房自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派人进去询问了飞琼姐姐,这一来二去花了小半个时辰,才知道言堂公子是昨日练武受了伤,卧床不起了。
虽然心中担心,但苏若水还是先去了国子监。
他是夫子,自然是可以告假,但他却不知为何,心中觉得言禅衣请假,风允宸也定会旷课。于是便还是去了国子监,不过这却是苏若水成为苏夫子之后,唯一一次迟到。而且亦如他所料,风允宸也不在国子监。
“既如此,便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已经叫我的婢女去传膳了。”言禅衣也不再扭捏,直接走到了凉亭之中,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新修建的凉亭,揶揄道,“云公子家底颇丰啊,这石料这木材这朱漆,我要替这半双院谢谢云公子了。”
“哈哈,这才五月就已经晒的不行了,小爷我也是怕晒黑了。你要是喜欢,小爷我明日便让工匠去你院里给你修一个。”云玄机似乎并不顾忌苏若水的存在,讲话又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喜欢是喜欢,不过还是算了吧,我反正在院里坐着的时间少。”言禅衣摆了摆手拒绝了。
其实她还是更喜欢直接坐在桃树下。大概是上辈子在石头森林里待了太久,对于这里清新的空气和阳光,她甚是欢喜。
言禅衣看着凉亭边还摆着一架古琴,便猜苏若水定是考察了一番云玄机的技能,于是又狡黠的对着苏若水问道,“堂舅舅觉得我这云公子,够不够玄机?”
苏若水看着言禅衣脸上那小狐狸般的表情又露了出来,轻勾了嘴角微微颔首道,“学识不够字却不错,棋艺太烂琴还凑活。”
“小爷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差?”云玄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见苏若水对自己的展示一直是和煦的,还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才华很是满意呢。
听到苏若水这般说,云玄机顿时有些不悦的道,“小爷我可是即将要成为未来的京城第一才子呢!”
“算不上差,有真正有才之人捧你,即便你想做大周第一才子也未曾不可。”苏若水意有所指的望了一眼言禅衣,又对着言禅衣道,“你一个女孩子,为何要去学武,还把自己弄伤了?难不成你还有上战场的打算?”
“上战场也未尝不可呀?”言禅衣虽并没有这个打算,但转念一想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若是真能上战场看看历练历练,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想起木兰从军的故事,便随口道,“难道你们没听过花木兰的故事吗?”
“什么是花木兰?”云玄机本就读书不多,遂立刻便好奇问了起来。
“花木兰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言禅衣探究的眼神打量的望了一眼苏若水,见他也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才卖弄道,“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可是上一世的义务教育课本,背不出来还会被打手心的,所以言禅衣张口便来,没一点压力。
“小爷我今日才知禅衣你完全可以去做个说书先生啊!”云玄机眼神里满是崇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拍起了手来,这一段辞完整的将一个女子替父从军的故事徐徐道来,简直是完美。
苏若水也赞同的微微颔首道,“这也是你……那个时候的见闻?”
“哪个时候?”云玄机有些不明所以,随即又一拍脑门想起自己上次问过这件事,被言禅衣一打岔给忘了。
所以云玄机被这一提醒,又立刻目光灼灼的望着言禅衣道,“你真的跟个神仙游历了十三年?你们都去了哪?你还学了些什么?你可会些什么法术?点石成金会不会?隐身?穿墙?飞?”
“嘘!”言禅衣有些头疼,虽然也早料到云玄机迟早会再问起这个问题,但没想到他会这般大喇喇的就问了出来,还问的如此…白痴。
又忍不住了白了一眼云玄机,她要是会点石成金,隐身,穿墙,她还需要捧个第一才子出来圈钱吗?于是只好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云玄机立刻便不再问了,虽然眼神中依旧满是好奇,但又担心言禅衣如果真的告诉了自己,恐会折了言禅衣的福。
“你应该是做不了花木兰的。”苏若水闻言也理智的岔开了话题,又说回到她习武的问题上。
“为何?”言禅衣闻言颇为不服气,她相信自己定也能巾帼不让须眉的。她全然没意识到苏若水只是说她做不了花木兰,而并未说她学不了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