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林心音只是在听着，可越听越觉得味道不对。
什么心中自有鸿鹄，却无处施展，若有人能够在皇上面前美言上两句便可如何如何。
林心音撇撇嘴，原来是醉翁之意啊。不是我吹，就舒刻那点儿人脉和满屋子的能力，也就自己和祖父能在上面说上两句话吧。
这个外祖父，老是老了点儿，可梦是一点儿都没少做，还挺敢想的。
再向满桌的人望去，除了舒霏和舒徵神情淡定，其余人竟都有些期待望着自己。
林心音有些失望，毕竟吵了这么多年架，竟然一点知己知彼都没学会。
默默端了茶漱口，考虑着，今年还是早点回府吧，府上还有五个小豆丁呢。
刚放下茶，就听到舒霏和舒徵同时开了口。
“祖母，母亲，桓哥儿还在病里头，我得早些回去照看孩子了。”
“是啊，府上就公公和婆母二人，我担心孩子们太过吵闹，烦着二老了。”
老祖宗闻言，颔首道：“也是，家里有事儿就早些回去吧，心姐儿家里没什么人就在府里多陪陪我哥老太婆吧。”
舒霏和舒徵蹙眉，正打算帮忙林心音解围，便被林心音使眼神打断了。
“老祖宗这话说得，心儿还有祖父呢，也不知祖父是否回府，总不好让祖父回府还瞧不见孙女的。”林心音拒绝道。
就被老祖宗不咸不淡阻止了：“你祖父年前赶不回来怕是有事儿耽搁了，你不妨留下来坐坐吧，和姐妹们说说心里话，说不得有什么还要依托你的。”
林心音扯扯嘴，这老人家是不打算当人了，我都不想敬老了。
“老祖宗说笑了，姑娘家最大的事儿便是出阁，这事儿不还有老祖宗和舒夫人在么，再不济，二位舅母也在呢，总看不上我这么个黄毛丫头的。”
“看来心姐儿成了承恩公的姑娘，就看不起自家姐妹了。”老祖宗故作惋惜道。
“老祖宗说笑了，若是姐妹日后无论如何也都是姐妹的，只是妹妹们自有人担忧，可我府上的那五个孩子才真真的小可怜呢，那才是眼巴巴要心儿为其筹谋的孩子啊。”
老祖宗脸黑了一黑，觉得这臭丫头就是巴不得自己早早去了。又见林心音去意已决，干脆不再绕弯子。
“你外祖父一直怀才不遇，我听闻你与皇上尚能说上两句话，你......”
“小事儿，”林心音顿时打断老祖宗的话语。
屏风内外在刚才老祖宗说话的时候已经安静得落针可闻，不少人纷纷暗道老祖宗不要脸，甚至舒霏和舒徵都能想到老祖宗是打算卖别人家的孙女了，一时又羞又恼。
“待会儿心儿回府便给宫里递帖子，皇上怜我府上只我一人，允许心儿帖子直接递到皇上面前。”
屏风外的舒刻老脸瞬间舒展，还觉得这丫头和离之后就懂事儿不少。
便是舒夫人也对林心音咧着嘴，那还真是这么多年头一回啊，就是有点猥琐还有点儿...丑。
老祖宗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枉费刚才人这个死丫头这么久。
林心音大致看了眼，那四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脸上喜气洋洋的模样，缓缓道：“我定告诉皇上，他啊，用人不善。”
果不其然，看见这么多张惊恐的脸，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舒霏舒徵则是一脸惊恐的往林心音这边瞪去，正要先发制人帮忙开口，屏风那边就已经有人大喝。
“无知妇人，你在信口雌黄些什么。”
林心音给姨母和小姨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也不理会舒刻的暴怒，冷静道：“难道舒大人不是这么一个意思？”
不等外头的人说话，就又道：“舒大人在那个位置上多年未曾挪位，若是说是遇人不淑上司刁难，也不至于啊，毕竟舒大人上头的上司已经换了好几拨了，既然舒大人认为并非自己的问题，亦非上司的问题，那不就是掌管天下的皇上不称职？”
虽然知道林心音说的是谬论，但舒霏夫妇和舒徵夫妇诡异的在心里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哦，不对，”林心音如今每句话都扯着屏风内外的心，听到这句话，心顿时往上一提：“还有先皇，毕竟舒大人在那个位置待这么久，从前还是先皇当朝的。”
这下子轮到满头大汗的舒刻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吓厥过去了。
这心理素质，也不能学学老祖宗，如今是多淡定啊，都是千年狐狸精啊。
“你不必说话吓你外祖父，”老祖宗心里也惶恐，但知道这事儿并没有林心音说的这么可怕：“就你今日上门，连一声外祖父都不唤，传出去，你这几年修补回来的名声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林心音嗤笑：“老祖宗瞧着是个聪明的，可如今怕是老糊涂了。我唤舒大人舒夫人可都是随我母亲唤的，当年那些事儿，你以为还有多少人信你们舒家，你若能让人败坏我的名声，我便能与皇上求一道赞扬的口谕，老祖宗觉得自己比皇上可信？”
虽说当朝以百善孝为先，可若是对方为老不尊加上政治因素，就算林心音不孝，谁又敢在外乱说话。
再说了，自家有祖父，你一个外祖家的拎不清还要欺负弱女子，那才是百姓最想讨论的点儿了吧。
老祖宗浑浊的眼睛眯起来看向林心音，像是折服在暗处的毒舌，可偏偏有人百毒不侵。
“当年我看得出你是个狼崽子，比谁都豁得出去，没想到啊，我还是小瞧你了。”
林心音闻言，十分欣慰的颔首：“真高兴，老祖宗知道这件事儿了，毕竟这么多年交锋，回回胜利，也是索然无味的。”
舒徵笑了，这倒也是。笑完又生气自家外甥女口无遮拦，若是舒家豁出去了，那才是闯祸了。
似乎是知道舒徵的想法，林心音又道：“方才一事我也不怕你们往外说，且瞧瞧皇上是信你，还是信我。”
林心音挑眉，这才是掐住老祖宗的咽喉。
毕竟承恩公府爵位绝对不会因为一句口舌出现问题，但是舒府，可是没有能够扛着龙威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