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菱的心沉到了极点,所有这一切都是阴谋。
“皇上,你口口声声说不会亏待姑姑,请问,这就是你的恩赐吗?”寒菱脸色难看,满心愤怒地问道。
“姑姑,道理,朕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姑姑是聪明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君无戏言,姑姑不会不清楚吧?”宋元帝的桃花眼闪着阴兀而狠厉的光,绝然无情,毫无任何退让。
寒菱知道他与银若宸已经陷入了他们的陷阱中,再也由不得她了,明明知道银若宸是她的夫君,却要逼着他成为寡妇,这世上最为狠毒的事莫过于此了…
“好,我答应你。“寒菱牙关一咬,却是微微一笑,痛快地答道。
“真的?”宋元帝眼睛一亮,满脸笑容,旋即怀疑地问道。
“当然。”寒菱低垂了眼眸,恨意直达心底,可她却笑得灿烂,更是笑得无畏,很快抬起了头,直视着宋元帝,坚定地说道:“皇上,姑姑答应你的前提是皇上要先答应我二件事。”
“什么事?”宋元帝眯起了双眼,打量着寒菱,不知她将要说什么,沉思着问道。
“首先,皇上必须要保证银若宸的安全,其次我要去拜见父皇与母后的陵寝,就这二样,我相信对皇上而言并不会太难。”寒菱毫不含糊地提出了这二个要求,果断地说道。
“朕答应你。”果然,宋元帝一听到寒菱这话,一颗心放了下來,爽快地满口应承道。
不知是怎样离开御书房的,她神情恍惚,宋元帝的话不停地在耳边想起,只有他们离婚了,才能保住银若宸的性命,原來他们之间缘浅如此,而这结局早就在前面等着他们了,谁也奈何不了,他们都有努力过,争取过,终究只是命,命大不过天…
寒菱苦苦一笑,摸了摸还是瘪平的肚子,心中万种愁绪涌上心头,阵阵酸涩在心底萦绕,苦命的孩子,这个时候來到娘亲的肚子里,真是对不起你啊…现在四面楚歌,不该來啊…
刚走近香菱阁,里面便传來赵香芸甘肠寸断的哭声,寒菱的心都揪起來了…
“娘,放心吧,狗儿不会有事的,您身子不大好,不能太伤心了。”寒菱走进去搂着赵香芸瘦削的双肩痛心地劝慰道。
“菱儿啊…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狗儿啊。”赵香芸泪流满面,一双眼因哭泣而红肿得像个镘头,她哀痛欲绝,见到寒菱像见到救命稻草般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哀求着,语无伦次,这几日,她都是这样,醒着时便哭,见到寒菱更是拉着她的手哀哀哭泣着不放,几尽崩溃…
“娘,不要伤心,您的狗儿那是北冥国的英雄,谁都不能奈何他的,相信我。”寒菱搂紧了赵香芸,轻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慰着。
赵香芸不听则已,一听更加难过,泪眼婆娑的拉着寒菱的手,悲伤的说道:“菱儿啊,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虽然老了,可这脑子还沒有糊涂,这些人可不是善人,他们把狗儿关进牢狱,那是想要他的命啊…怎么可能会放过他,现在都不知是死是活,指不定被折磨成啥样了,北冥国的牢狱凡是进去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狗儿又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更不会放过他了。”赵香芸说到这儿更是悲痛不已,泣不成声。
寒菱心中难受到了极点,这些道理她岂能不懂,可她却不能明说,有苦不能言,沒有想到清醒后的赵香芸,脑子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想瞒她都难。
“菱儿,答应娘。”赵香芸拉着寒菱的手,哀求道:“菱儿,娘知道你不是凡人,你现在可是北冥国的香菱公主,能救狗儿的只有你了,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狗儿吧,算是为娘的求你了。”
寒菱心中若涩,却是淡淡的一笑,平静地说道:“娘,放心吧,若宸哥哥是不会有事的,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我一定会把一个好好的狗儿还给您的,放心歇息吧,只有您身子好了,若宸哥哥才能安心啊,您要知道若宸哥哥就是因为要保全我们才会主动让他们捉拿入狱的,否则凭他的本事,再多的人也奈何不了他。”
寒菱的语气平稳而温和,正在哭泣着的赵香芸停止了哭声,抬起了头來,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高兴地问道:“真的吗?菱儿,你真的会救出狗儿吗?”
寒菱微微一笑,把她凌乱的银丝一络络梳理好,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娘,相信我,只要有我在,若宸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香芸笑了。
寒菱搂紧了她,脸上的笑容无奈而辛酸,心底却是无尽的苦涩。
庄重肃穆的皇家陵寝里,宋祖帝与王皇后的陵寝并立而向,按风水向,此处坐北朝南,乃龙头,当年宋祖帝尚未仙逝时就已经选扯在此处了,希望北冥国以后顺风顺水,昌盛发达地,因此他遗令让自己与王皇后合丧于此。
寒菱久久矗立在陵寝前,梦中王皇后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中闪现,父皇为什么会临终传位给宋元帝?母后为什么总会嘴角流血的出现在她的梦中,难道这一切并沒有什么不妥么?
她心情烦燥不安,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父皇的陵寝很是冷清,只有几个老太监守在此处,郁郁森森的树木把夏日的燥热掩出了,突显出不同寻常的阴森与森严。
要來拜谒父皇与母后,这其实是她的夙愿,尽管她的记忆已经残缺不全,可多年來如梦魇般纠缠着她灵魂与潜意识中留有的那份渴盼,使得她迫不及待想來见到父皇与母后,这杯薄土埋着她这具身体最亲的人,就算是阴阳远隔,这一刻寒菱都觉得是那么的亲切与安心。
许久许久后,寒菱坐在陵寝前一动不动,心中暗念道:父皇,能不能告诉我,要怎样救出若宸哥哥?尽管他不是你的亲生骨血,但他是我的夫君,而且您也不排斥他的,对吗?您一向都看重看他的,否则就不会让他成为名振天下的银王爷了,他是北冥国的顶梁柱,北冥国不能失去他,我也不能失去他,虽然为了保他性命马上就要与他离婚了,但我肚中的孩子却是他的,绝不能让孩儿失去父亲啊…
凉风阵阵,留下一片呜咽之声,几声老邪的叫声从空中飘过。
不知过了多久,寒菱的脚都已经麻木了…
“菱儿。”沉稳淡静而又耳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寒菱沒有动弹。
这一定是在做梦,这荒凉冷清的墓地怎么会有人叫她菱儿呢…而她并不认识什么人…
寒菱叹息着,这样如梦般的日子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了…
“菱儿。”声音飘到了她的前面再度响起,虽然不大却是清晰而有力,使得寒菱再也不敢相信这是在做梦了,讶然抬起了头來。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身着锦袍,头戴项珠,脚蹬官靴,正面带宁静的微笑,目光友善而怜惜地望着她,眼神明亮温和而坦荡,他长身玉立,玉树临风般地站着,凛然之气不容他人小觑。
“银亲王。”寒菱惊叫出声來…
“菱儿,是我。”银亲王温和地笑着,轻言细语道。
“皇叔,您怎么会來了这里?”寒菱左右瞧着,不解地问道。
“嘘…”银亲王竖起一根指头示意寒菱莫要惊讶,近前一步低声说道:“菱儿,皇叔有话要跟你说,快跟我來。”说完转身朝着陵寝那头葱郁的树林走去。
寒菱惊得回过神來,左右扫视了下,迟疑了会儿,跟着银亲王朝前面走去。
树林深处,一座茅草房孤然而立,银亲王闪身进到了里面。
“皇叔,这是哪里?”寒菱走进去惊疑不定地问道。
“菱儿,莫要惊慌,这里是皇家陵寝里面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不会有人來的,皇叔今日潜进來是有要事跟你明说的。”银亲王轻声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愧色,瞧着寒菱的脸色,关切地问道:“菱儿,身子可还好?他有沒有为难你?”
寒菱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皇叔放心,暂时他还沒有对我怎么样。”
“那就好,皇叔就担心他对你不利,你现在可是怀有若宸的骨血了,如若你有什么不测,若宸会终生愧疚的,现在看來在目的还沒有达成之前,他是不会对你动手了。”银亲王叹息着说道,满脸的无奈与不忍,“菱儿,莫要怪皇叔,皇叔现在也沒这个能力救你出去,就连來见你,都只能是偷偷摸摸地在这里了。”
银亲王说到这儿,沉重的叹了口气,寒菱听到他提及银若宸,心中一动,急急问道:“皇叔,若宸哥哥现在怎样了?”
银亲王久久沒有说话,气氛有丝沉重。
寒菱只觉得心中紧张难过到了极点,银若宸从她面前从容不惧地跟着他们走时,尽管他身上被铁链绑得结实,可他最后回头朝着她微微一笑的那一瞬间,那丝炫目的笑容在她的脑海里生下了根,让她的心痛不堪言,骄傲如他,即使沦为阶下囚,也不愿放弃他的自尊,带着属于他的骄傲,无畏地走了。
尽管寒菱清楚那是他想让自己宽心的笑,但她早已从中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别人不懂,但她懂,因此她的心才会特别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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