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醒的缘故,他嗓音暗哑,“以后再不许和别的男人出去……你是我的。”
这样霸道的话语,大概是女人最爱听的,雪诗不争气,脸又红做一团,想起昨天与乐义诚出现之后发生的一切,觉得太疯狂,他们两个人躺在这里平静度日,外面想必已经乱作一团吧,夏彦会发疯的,她那样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不做声,任性的在他怀里蹭了蹭,随即闭上双眼,一切都不再去想,外面天塌了,有身边的男人顶着。
她无知无畏,不怕不惧。
他紧紧拥着她,不愿放手,两人躺在床上,捱到天色大亮,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可谁都不愿意做先起床的那个人。
于是便发生接下来的一幕。
邵厉言一张俊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道:“孔融让梨学过没有?年纪小的要让着年纪大的,起来做饭去。”
年纪小的头埋在他怀里,吭吭唧唧就是不说话。
“再不起来会受惩罚的。”男人威胁道。
雪诗不是不想起,只是实在太累,他倒是精力充沛,睁开眼不觉得有什么,她却已经要散架了。
忽然想起那日在别墅中,也是他需索无度,连饭都是佣人端到房里去吃,有人伺候的日子真好!
第一次,觉得那地方也蛮好。
“你怎么这样?”她受不了他‘欺负’,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瞪着他问。
“我怎样?”男人一脸诧异。
“我都已经走不了路了,还要我起来给你做早餐……”她小脸通红,愤愤的说。
男人终于后知后觉,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顿时囧的像个孩子,“我去做。”
说完便迅速起身,冲进卫生间。
雪诗觉得好笑,看他的样子,不知道的会误会是他被欺负。
邵厉言大概是在洗漱的时候开了手机,出来的时候是接着电话的。
他面色阴沉的应了几声,无非就是嗯,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便一脸抱歉的看雪诗,雪诗到并不在意他临时有事,他的事情总是那样多,以往根本都不和她打招呼的,来去无影踪。
她抱着他刚枕过的枕头,一脸慵懒的说:“有事就去忙吧。”
邵厉言叹口气,还是解释道:“公司发生一些事情,要去一趟。”
“嗯。”雪诗除了点头,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事情,她又怎么会懂。
“你不要出门,等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他嘱咐道。
她自然知道他不让她出去的理由,夏彦现在怕是满世界寻找他们,一旦见到,怕是拿刀将她大卸八块也不解气,想到这里,不由想起乐义诚,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原来是这样的人。
如若他知道真相,会是怎样的反应?
邵厉言出门不久,就有人来敲门,她起身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向外望,是自己的司机,不由诧异。
开门之后,司机手里拎着两袋食盒,笑的憨厚:“小姐饿了吧?先生吩咐送过来的。”
“唔?是吗?”她诧异,伸手接过司机递来的食物。
这才想起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有些窘迫,兵荒马乱的,居然说:“进来坐吧?”
司机慌忙摇头,“就不坐了,先生吩咐说您缺什么可以打电话告诉我,也可以吩咐陈姐。”
“我知道了。”她连连点头。
大厦门外聚集上千人,打着横幅挂着白条旗,配上刚劲的民工们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气势显得惊人。
男助理显得沉着冷静,站在邵厉言身后毕恭毕敬的道:“逼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工地已经停工了,这些工人本来要回家探亲,可包工头带着钱跑了。”
“有多少人?”站在窗前俯视楼下的男人问。
“一千三百二十四人。”助理答。
“跑了几个包工头?”
“三个。”
“挪出资金,给他们开工资,三个人一起跑……查出是谁干的。”他双手插进裤兜里,果断吩咐道。
“是。”助理点头应道,邵厉言已经不说话,他却并不离去,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还有事?”邵厉言感到他的犹豫,扭头问道。
助理连忙说:“邵总,昨天夏彦小姐找了您一夜,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在办公室来等您……”
邵厉言听到夏彦,眼底不由闪过一丝不耐,她天没亮就来等?他环顾四周,偌大的办公室哪里有她的影子。
助理大概看出他在想什么,“夏小姐要我带话给您,她去您家了,如果不想事情太难办,您最好忙完之后和她见一面。”
助理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冷笑,带着些许不屑,饶是他在邵厉言身边工作数年,也鲜少在他脸上见到这样的笑,对于敌人,他通常都是不屑一顾,或是轻蔑对待,再不然,便是冷静沉着,面无表情。
鲜少会笑,更不会冷笑。
他不由觉得心里一震,终日伴君如伴虎,自然知道邵厉言并不喜欢夏彦,平时打到公司的电话总是被他吩咐回绝,想见他必须要亲自来公司,偏偏那位也是个忙人,一天到晚忙着演出通告,鲜少会有时间。
传闻道老板在外面养着一位,宠上了天,却不知是怎样的角色,能取得他的欢心。
清晨上班听到夏彦要自己带给老板的这些不阴不阳的话,便是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到了‘难办’的地步,却不想事态如此严重,看老板的表情,怕是已经势如水火了吧。
雪诗将司机带来的地瓜焖鸡翅和凤眼肉丸吃就着满满一盒米饭,吃的一干二净。
最后撑得都要站不起来,饭菜一吃便知道是陈姐做得,见司机拎上来的时候,以为是叫的外卖,却没想到他这样有心。
不知别墅离这里有多远,如果太远,那真的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想着想着,不由觉得自己好笑,已经开始小女儿思春一般暗自羞怯感动了。
本来那样讨厌他的……那样的讨厌与现在的喜爱比起来,像一场笑话。
人真的是太善变。
昨日傍晚和乐义诚一起去赴局时,抱着的还是有去无回的决心,今日就变作永不分离的决心了。
吃完东西,百无聊赖,本想将屋子细细收拾一番,还没有动身,却又听见敲门声,讶异的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陈姐。
陈姐笑眯眯看着雪诗,一脸慈祥,语气温和:“小姐,我来了。”
雪诗愣在原地,末了,惊喜一声:“陈姐?你怎么来了?”
“先生吩咐我过来服侍您。”陈姐回答。
她顿时又有些发窘,又不是没有手脚,干嘛时刻都要人伺候,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早起让开路,忙把陈姐请了进来。
陈姐进来后,惊讶的环顾四周,“先生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我都不知道。”
雪诗很有同感的点头:“我也不知道。”
陈姐听罢,回头看她,眼底满是慈爱与欣赏,雪诗被看的不自在,末了,陈姐又牵起她的手,似是真情吐露:“先生是喜欢你的,小姐。”
雪诗愕然,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陈姐说完,遂又叹口气,“只是老夫人那样的性子…….”
“陈姐,老夫人是什么样的性子?”雪诗好奇,拉着陈姐做到沙发上问。
陈姐倒并不忌讳什么,瞬间打开了话匣,状似回忆半天,看着雪诗道:“老夫人蛮严厉的,邵家只有邵先生一棵独苗,先生小的时候,老夫人和司令都工作太忙,不常在家,管教的也少些,后来夫人调回来工作,像是要把那些不在先生身边的日子都补回来一样,管教严格的不像话。”
“那他一定很痛苦咯……”雪诗撇撇嘴,虽然不知道那样的家庭是怎样一种状态,但到底从电视上小说里见过不少,怕是家规森严吧。
陈姐到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语气无奈道:“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是输给自己的孩子,先生如果喜欢你,老夫人与老先生是拦不住的。”
雪诗迷迷糊糊的,思绪还沉浸在邵厉言那些年幼往事里,那段她从未触经过的岁月,到底是怎样的呢。
陈姐收拾屋子的空挡,雪诗无所事事的趴在阳台向外望,视野清晰,天空湛蓝,冬日暖阳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舒服,白天再看这小区,惊讶的发现竟与自己家住的那种旧式居民楼相同,暗黄的颓败的外墙,灰暗破烂的窗棂,院子里种着的大叶梧桐树叶子已经掉光,只余下灰突突的枝桠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大概是因为楼层太低,在远一些的事物便望不到,只能望到近处一片区域的样子,只是简单的闹事一隅,街角的烟酒茶糖杂货店,旁边有金凤呈祥西饼屋,隔壁是巫山烤鱼店,在往前便是路口拐角,对面亦是相同的景致。
她在这城市生活了二十年之久,从幼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有生以来全部时光都交付于此,却还是无法熟悉这座承载她近半生的偌大都市。
它太大,大的令人心慌,大到总会令人迷路。
胡思乱想间,桌上的手机响起来,陈姐唤她听电话。
雪诗应声走到桌旁,拿起电话来接。
“做什么呢?”一整天思念的声音在那一端响起。
心脏不争气的一阵悸动,回答的有些语无伦次,“就……什么都没做。”
“陈姐过去了吗?”他问,语气里带笑。
她只觉得心里甜甜的,“来了。”
“我这边很快忙完,晚上就回去了,你等我。”他笑着说。
雪诗像个日日盼着早出的丈夫归来那样,明明心里着急,嘴上却还是说:“没关系,你不用急,我等你。”
邵厉言语气温柔道:“那我先挂了?”
“嗯。”她不只嘴里应着,连头都重重点下去,明知他看不到,却还做得傻里傻气。
电话便断了线,她有些惆怅的又将它放回桌子上,不知两只手该往哪里放,房间被他布置的简洁的不得了,主色调就是黑白灰,终日散发沉冷的气息,就像他的人一样,雪诗想。
陈姐收拾完屋子,就钻进了厨房,不知在鼓捣什么,不如去帮帮她也好,这样一个人等下去,又不允许踏出房门一步,自己的东西都在别墅里,一定会闷出病来。
抬脚刚要往厨房去,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
又会是谁?她走过去抓起来看。
是妈妈,自己有段日子没回去,应该又想自己了吧,雪诗想。
接了电话,才知道事情与她想象的轻描淡写大相径庭。
刘莺在电话那头明显已经慌了神,雪诗还没有说话,便听到她焦急的低喊:“雪诗,雪诗,小南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我找了他一天了……”
雪诗听完,脸上的笑容顿时褪去,取而代之的也是一脸惊慌,连带着声音都小心翼翼:“妈?你说什么?”
“小南!小南不见了,你快回来吧,雪诗……”刘莺语气里带着哭腔。
雪诗终于听了个明白,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顿时煞白,“妈,你别哭,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
匆忙挂了电话,冲到房里换衣服,陈姐一脸诧异的走出厨房,“小姐要出去?”
她一边围围巾,一边急急道:“是,家里有些事情,要我赶快回去。”
“要紧吗?”陈姐问。
雪诗听完,眼泪都要蹦出来,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想再耗费时间,于是草草敷衍一句:“没什么要紧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陈姐点头,在她背后嘱咐:“注意安全。”
安全,安全,何来安全。
一路上催促出租司机快马加鞭,中年司机被催促的不耐烦起来,拖着长音说:“小姐,我也没办法呀,堵车嘛,我想变成飞机也变不了呀。”
她却根本听不进去,鼻子发酸,头脑发热,满脑子都是小南在这他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游荡的情景,街上人潮汹涌,车流如注,他那样一个孩子的大脑,完全应付不来这些纷乱复杂。
越是细细想去,越觉得心急如焚。
好容易赶回家,屋里一室昏暗,冬季黑的过早,往日只是黄昏的时间,现在已是一片漆黑。
屋里没有亮灯,只有刘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形如鬼魅,披头散发。
雪诗按亮灯,刺眼的光线丝毫没有使她挪动分毫,依旧呆呆坐在那里,眉目呆滞。
雪诗只觉得心里揪进,酸着鼻子唤了声:“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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