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归率领的两千精锐骑兵刚刚杀进战场,林洇一眼瞥见,便立即与他打配合,后军变成前军,改变攻击方向,形成内外包围的局势,从铁桶一般的北燕铁骑下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开始向外突围。
耶齐拽着马疆,站在战局之外,专心致志地观察着这一场厮杀。
他身后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直鼻权腮,目光如鹰视狼顾。
赫然是北燕王!
蓦地,他眯起眼睛,看出了萧归与林洇的目的,当即喝令,“支援东南方向!切断他们的退路!今天不许放他们一个人突围!”
好不容易撕开的口子眼看着就要缓缓关闭,萧归在外,林洇在里,兵力分散,时间拖延得越久,越是不利。
就在这时,萧归之后的一千骑兵携着大量旗帜杀将进来。
他们并不与萧归配合,反而是化成小股兵力,润物细无声一般地挤进包围圈中,在一大片敌军之中以颜色夺目的号旗为信号,缓缓形成了一个圆阵。
小股兵力容易被击杀,他们却早有准备,倒了一个就立刻接下一个人,牢牢地将一部分的敌军围困阵中。
一番混乱地厮杀之后,原本铜墙铁壁一般的北燕铁骑被迫分成了好几个战斗圈,分别以林洇、萧归为中心的战斗圈,以圆阵强势撬开的内外两个战斗圈。
开始隐隐有了分散敌军的势头。
空旷的地表上,两军正面交战,没有依靠地势,没有依靠伏兵,能不能取胜,往往只需要判断双方兵力。
很简单的道理,人多力量大。
而如今温无玦想要以少量的兵力来击溃他的大军,那么就只能依靠阵法,借此分散他的兵力,逐个击破。
耶齐缓缓勾了冷笑,温无玦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斗阵他就会输给他吗?
他挥一挥手,示意一个队伍进去,他自己则留在外面观察。
北燕王皱起眉头,这里里外外三层包围圈,军士不是进去送死吗?
“耶齐将军,这是他们故意布下的障眼法,何必让人进去?”
耶齐知道他不懂中原的这些阵法,他自己虽然也不是中原人,却长年跟中原人打交道,因此深受中原文化影响。
他解释道:“王上,现在不进去不行的,他们以圆阵为托,已经将我军瓜分成了好几个战斗圈,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会突出重围,一旦他们进了云袅峰,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他顿了顿,抬了手指向萧归,“那个是大梁的小皇帝,只要在这里杀了他,大梁无主,必定内乱,王上想要挺进中原就容易了。”
战场之上,随机应变,所有命令都不能死守。
萧归绕了几圈后,蓦地挥起长.枪,果断利落地挑翻了几个敌军,然后下令,“格杀勿论!”
圆阵第一层的军士们面面相觑,这与丞相嘱咐的命令相违背了,但皇帝有令,莫敢不从。
于是,众人纷纷抄起兵器,一手持枪,一手持盾,汹涌而上。
没一会,第一层里的敌军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萧归挑衅似的,将敌军的战马驮上尸体,送还给北燕。
北燕王面上一片冰霜冷冽,质问耶齐,“将军就是这么对待我北燕兵士的么?”
耶齐迎着他质疑的眼神,心知不好,他投靠北燕不久,双方信任尚未达成,且刚刚牺牲的都是北燕士兵,北燕王难保不怀疑他。
他一咬牙,道:“王上,接下来一战,由末将亲自入阵。”
北燕王这才面色稍霁,将疑虑的眼神收了回去,淡漠地一摆手,“随你。”
耶齐当即翻身上马,率领他自己为数不多的残部,踏进了圆阵。
萧归余光瞥见,一挺背脊,慢慢露出笑意,耶齐,你终于滚进来了!
随着耶齐的率部进入,圆阵开始扩大,收拢更多的敌军,进一步分化敌军的兵力。
林洇再次突出重围,与萧归打打配合,在圆阵外进行指挥。
外部的战场,没有了耶齐的控制,北燕王看不懂圆阵的情况下,局势开始偏向大梁军队好转。
而内部,也是萧归处于主导地位,耶齐只能被动应对。
在第一层,这次萧归没有下令杀人了,而是与耶齐的军队呈现逆时针的方向,开始转圈。
耶齐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只喝令军队稳住队形,不要被转晕,然后在心里开始琢磨起破阵的法子。
圆阵破解不难,难就难在,他需要搞清楚对方布阵的目的何在?
分散兵力、各个击破,还有呢?
如今他只要保持所有兵力都不要被冲散,集中朝着一个方向突围,就不难破阵。
可耶齐总觉得应该不可能这么简单。
萧归不缓不急地与耶齐对视,双方之间的气氛几乎是到了剑拔**张的地步,偏偏两人都沉得住气,都在等着对方出手。
等到转得差不多了,萧归毫无预兆地突然喝道,“杀!”
双方当即厮杀起来,折戟销泥,铁骑嘶鸣,局势顿时混乱不堪。
萧归不看别人,只猛地提.枪向耶齐砍去。
耶齐一边从容不迫地接住他当头一枪,一边冷静地吩咐,“不要分散!集中突围!”
话还没说话,萧归愈加迅猛的一枪从他背后袭来,带起他背后一层微凉。
两员主将一时之间厮杀得难舍难分。
耶齐的军队却如潮水一般,在第一层包围圈的故意放水下,不消片刻便全部进入了第二层,而耶齐还留在第一层中,彻底成了孤军。
耶齐余光瞥见军队突围得这么顺利,心头狂跳,暗道不好。
他刚一走神,就被萧归一□□中肩膀,痛得他差点让兵器脱了手。
萧归从他身边擦过,冷笑道:“耶齐将军,不要走神,这次是肩膀,保不齐下次就是脑袋了。”
耶齐的无视他的嘲讽,脑中快速地转起来,他隐隐猜出了温无玦的真正目的了。
所谓的分散兵力,绝不是分散圆阵里面的兵力,而是分散整个战场上的兵力,这个看似精妙的圆阵,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温无玦是想要分散兵力好快速撤军,而不是逐个击破。
耶齐越想越心惊,想要快速撤出去,却被萧归死死缠住。
两人的战斗力一向是萧归略占上风,耶齐没想跟他正面硬刚,当即调转马头,一拽马缰,马前蹄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从硬生生从第一层士兵的头上越过去。
却不曾料到,萧归就在等着他这一出,银灰长.枪如同灵蛇一般,挥洒着凛凛寒光,一枪猛砸马腿上,拦腰折断骨头,马儿猝然跪倒,连带着耶齐也滚落在地。
耶齐骂了句狗崽子,气急败坏地翻身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捡起兵器,脑袋就被冰冷的枪尖抵住——
耶齐的军队刚刚进入第二层,就被一二层合力绞杀,但他们谨慎地听从耶齐的命令,不敢分散兵力,集中力量进行反绞杀,而大梁士兵还要维持圆阵,战斗力远远不足,一时之间死伤无数,倒让敌军在其中一角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齐冲了出去。
来到第三层,第二层的大梁军队伤痕累累,第三层的士兵还要应对外围的兵力,因此这一层的兵力格外松散。
耶齐的那支虎狼之师,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第三层中突围了出去。
可几乎就在所有人除了阵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将军呢?”
“将军是不是还在里面?”
……
圆阵的目的达成,蓦地散了开去,但见潮水般的大梁军队在林洇的率领下快速撤退后,中间区域站起了一个深色甲胄的少年。
一手持枪,一手拎着个脑袋。
那脑袋血迹斑斑,面目全非,却依旧不难看出,那就是他们的主将耶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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