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难从电梯下来时,恰好遇到陈西泽背着包在等电梯。
那天她刚搬到楼上vip病房,就接到陈西泽的消息,他说他要去江城出差,走得急没时间来道别,让她好好修养,别着急回去工作。
这下避免了她和陈西泽、叶镜澜共处一室的窒息场面,薛难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复消息说她会好好照顾自己,让他认真工作别担心。
她心里盘算着等陈西泽出差回来时,她已经出院了,不用再面对他了。
没想到现在却来个狭路相逢,薛难认命地打招呼:“师兄。”
陈西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气色不错,心里稍稍放心下来。
视线往下移动,看到她手里拿着行李,眉心一蹙:“你要出院了?”
薛难急着赶时间,怕他盘问,主动坦白:“医生说我没事了,其实昨天就可以出院了,我特意留院多观察了一天。”
她说着就要下电梯,陈西泽却挡住去路:“你最好再留院多观察几天……”
薛难可没时间观察了,再观察就把宋运维观察没了。
她赶紧打断他:“我已经没事了,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傅医生。”
全院就一个傅医生,是个脑科专家,也是医院的院长。
能请的动傅院长,看来是叶镜澜的手笔。
陈西泽眉头蹙得更深了,叶镜澜明明答应过他,不再招惹薛难,怎能言而无信。
薛难见陈西泽脸色不好,怕他强留,赶紧找空子告辞:“师兄,我赶时间,先不跟你说了。”
她说着一侧身,想从他身边钻出去。
陈西泽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移,挡住了她想溜走的脚步。
他望着薛难,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跟叶镜澜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每个人都要管她和叶镜澜的关系?
薛难有些无奈地说:“我们的关系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
最主要的是现在不能说清,免得不小心露馅了。
陈西泽盯着她看了几秒,见薛难神情始终冷淡。
他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阿难,叶镜澜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单纯。”
至于如何不单纯,他没有再说下去。
薛难却接过话题,继续说下去:“你是指他的家庭背景吗?我已经知道了。”
陈西泽不由提高了音量,责备的意味不言而喻:“那你怎么还跟他走得那么近?”
“所以我就应该离他远远的吗?”薛难冷眼望着他,声音比眼神更冷,“你觉得我是个失婚妇女,配不上他,对吗?”
陈西泽见她真的生气了,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了。”薛难冷声打断他,“师兄,请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了,也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都让我觉得有负担。”
她一句话就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了,陈西泽僵着身子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阿难,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薛难看着他眼中潮水般翻涌的情绪,有些于心不忍。
可她心里清楚,若是继续拖下去,到时候只会伤他更深。
她咬着牙,努力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表情也格外冷漠:“我说的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没办法,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着往旁边一侧,径直走出去。
一路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直到坐进车里,薛难才觉得心里有种隐隐的难受。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调整好心里的情绪,这才拿出手机给陈西泽转了一笔账,又发了一条消息。
薛难:谢谢你上次帮我付的医药费。
消息发完后,她等了好一会儿,陈西泽既没有确认收款,也没有回复消息。
她想了想,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薛难:把钱收了吧,我不想一边说着伤害你的话,一边享受你的好,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太恶心了。
这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陈西泽就回复了。
陈西泽:你的医药费不是我付的。
陈西泽:路上注意安全。
转账被退了回来。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没有收,看来真的不是他帮忙付的医疗费。
薛难:好。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了好久,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薛难收起手机,靠在座位里闭目养神。
后来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迷瞪瞪地摸出手机,按了接听键:“怎么了?”
“你等下直接到酒店后面的sunny咖啡馆来,酒店又被记者给堵了。”林唯雅低低地咒骂了一声,“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的,天天净想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她应该刚到咖啡馆,开门声伴随着风铃声一齐落进薛难的耳中:“你等下小心点哈,别被记者拍到了。”
“好。”薛难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抬头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司机转了一个弯,从后视镜里望向她:“下个路口就到了,大概两分钟。”
薛难揉了揉脖子,开始思考宋运维来找自己的目的。
直到走进咖啡厅,薛难也没想明白宋运维为何突然来找自己。
脑袋因为没睡醒而有些迟钝,她敛了敛思绪,索性不再去想。
算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就算宋运维再无法无天,他总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她按照林唯雅提示上了二楼,他们坐在二楼的角落里,位置十分隐蔽。
要不是角落里有摄像头,薛难都要怀疑宋运维又存了什么不轨心思。
她大步走过去,在林唯雅身边坐下,把行李往脚边一放,顺手取下帽子和围巾。
宋运维见她未施粉黛,额头又带着伤,与那晚在新月会所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由一愣。
“薛小姐?”
薛难抬起头,看到宋运维的模样也小小的惊了一下。
上次在新月会所见面距今不过大半个月,可他好像苍老了十多岁。
头发好像好几天没有打理过了,随意地耷拉在耳边;眼睛里也没有往日那种看猎物般的势在必得,取而代之的是担忧惶恐;下巴隐隐冒着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
这货是遭社会毒打了吧?
短暂的惊诧后,薛难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宋先生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