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6日，距离高考还有1天。
柯俊瑶满头大汗的走下这座建在山顶的别墅的楼梯，看着在自己客厅里趴在沙发上蹭电视看的梁欢，无奈的说：“今天我要求你的一小时锻炼你完成了吗？”
“是啊……累死我了……”躺在她客厅里最大沙发上的梁欢颤抖地举起一只手，“柯女士，我的手感觉要断了……”
她一拍自己的额头，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群技术宅的宅度。尽管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过屠魔战场了，可是每次回到老家时她都会在二楼的健身房里锻炼锻炼——不然她的手臂不一定承受得住黑白无常的后坐力。
刚才她正是在二楼的健身房的跑步机上慢跑了一个小时，又举了一个小时的哑铃，柯俊瑶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的力量和当初自己刚刚成为莫特雷恩雇员时已经有些退步了。
“你们莫特雷恩之脑究竟是多久组织一次锻炼？”柯俊瑶走了过去，像是扶起一团发软的橡皮泥捏成的泥人一样趴倒在自己沙发上的梁欢，然后调小了电视的声音，无奈的问。
“好像是四年前的事了。”全身软绵绵的梁欢大口喘着粗气回答道，“那次也是害得我整整一个星期爬不起来。”
“如果是尤里先生组织的话，估计你直接可以申请残疾人了。”她不耐烦的回答，“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我得在这里补充一句，以后你们没经过允许就别趴在我的沙发上——你看看你都把我的沙发垫弄脏成啥样啦？”
梁欢口齿不清的说了什么，她大概判断是“我晚上就是睡的这个沙发”
她回头一个手刀拍在梁欢又开始有点腻的头发上：“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不睡沙发还想睡床吗？可是这里就只有一张床唉！”
梁欢没有作声了。柯俊瑶拿起茶几上的都市报，确认着上面并没有和恶魔有关的新闻，然后换了台。
“我们的天鹰号驾驶队已经出发了，大概会在今晚十点到达上海。”她听到梁欢嘴里嘟囔着，微笑的拍了拍这家伙的脸：“这样才是我们莫特雷恩雇员该有的样子嘛。”
梁欢满意的哼了哼。柯俊瑶不停地换着各个电视台，此时此刻这些电视台要么播放着她并不感兴趣的电视剧，要么就是在播放电视购物，少数的几个台在播放着高考的忠告。
“小梁，明天你的午饭晚饭就要你自己解决了哦。”她用手肘狠狠地打了一下梁欢，这个之前像是曾经的《我爱我家》里颓废的纪春生一样趴着的家伙一下痛得跳了起来。
“为什么啊？”他抱怨道，柯俊瑶指着电视上的高考倒计时。
“明天萧雪高考，我要去陪陪她。明后这两天你可得听我的话啊，别碰我没让你碰的东西。往阳台的方向直走五百多米，那里是你们这些技术宅最喜欢的肯德基在这里最大的一家分店。”她指着阳台的方向，“我可不放心让你亲自做饭……”柯俊瑶犹豫了会儿，将“不然估计你会把我房子给烧了”咽了下去。
“噢噢噢噢。”梁欢像打字机的打印喷头一样点头，她看了看表：“20：43”
“是该给萧雪一个鼓励了。”柯俊瑶自言自语着拿起自己的iPhone离开了客厅。身后的梁欢看到她离开，赶快拿出一只捂着肚子的手把电视遥控器抢了去，换到之前自己看《哥斯拉》的那个台。
她拿起iPhone准备输入短信，却一时不知道该鼓励些什么。
“唉，当初我自己高考时都没这么好的人鼓励我一下。”想到这里，柯俊瑶叹了口气。
直到走到了三楼自己的卧室，柯俊瑶才慢慢组织起文字，坐到电脑桌前码到了短信输入框上。
“萧雪，明天你就要高考了，俊瑶姐祝你高考一切顺利。其他的也不用多说了，我相信萧雪你有考上好一本的实力的。”最后读了一遍，柯俊瑶再也想不出更好的话了，按下了“发送”。
短信发送成功后，她感觉到楼下的气氛有点奇怪，慢慢走到了客厅——梁欢这家伙居然累得睡着了，即使电视上放的是莫特雷恩之脑的这群华裔研究员很喜欢的一部电影《人工智能》。
柯俊瑶拿起了一边的小沙发上的小被子，盖在了已经睡得很熟的梁欢身上。
随后她走过去关闭了电视，关上了客厅的所有灯后去浴室洗澡。
“唉，俊瑶姐的短信？”正在陪老爸凌毅看电视的凌萧雪感觉桌上的iPhone抖了抖，拿起了手机，看到了上面的“未读短信”。
凌毅侧过头来，看着她轻声默读完那条短信，又把注意力转到了电视上的谍战剧上。
凌萧雪在短信发送框里敲着触摸屏。初中用了三年老爸遗留下来的古董机的她现在用起触摸屏打字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她很多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按home键。
“谢谢俊瑶姐。”点击“发送”后，她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老爸，我就要高考了，还陪你看电视，你不批评下我吗？”她侧过头来，开玩笑的说。
“我对我女儿放心。不过你今晚是该早睡，看完这一集你就赶快去睡了。”凌毅嘴角微微一笑，“你的文具盒和垫板都收好了吧？”
凌萧雪点头。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又抖了抖。她想着会不会又是柯俊瑶的短信，却发现发信人的地方是“尹德盛”。
“尹学长？”凌萧雪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惊讶，赶快点开了那条短信。
“祝高考顺利，以后希望还有机会合作。尹德盛。”
她开始感觉到“文如其人”其实还是有些道理的，比如看到尹德盛的短信凌萧雪就想起了那张因为久经屠魔沙场而显得很叛逆的脸。凌萧雪觉得奇怪的是，“以后希望还有机会合作”？
她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高考放假前那一天方迅中不停在班上那群游戏宅中不停的说：“我的英雄联盟账号叫迈克尔乔杰克逊，在皮尔特沃夫，求各位高手带我飞……”
“好啊，到时候学长带我飞啊。”她学着方迅中那不靠谱的语气回复。
凌萧雪感觉自己的心里被狠狠地暖了一下。莫特雷恩的这群人，有些时候还是比较靠谱的。
看到电视上的电视剧片尾曲响起了前奏，她站了起来：“老爸，我去洗漱睡觉了。”
“嗯，明天要早起。”凌毅点头，走到电视机前，关了电视，“明天早上我请了假的，我要亲自送你去考场。”
“老爸，就是在我们学校考啦。”凌萧雪还是有些无语，同时也有些感动，“你放心去工作去吧！”
凌毅没说话，只是关上了客厅的灯。她隐约看到了两年前那个不允许自己进莫特雷恩的威严的父亲，和两年前不同的只有隐约看出来更多的灰头发。
“唉，老爸也老了。”她摇摇头，拿起自己的iPhone一步步磨蹭着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口。
出乎意料，iPhone又狠狠的颤了一下。凌萧雪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李彬的短信。
“高考好好考，然后高考完我要好好看看你的战斗力怎么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李彬这家伙是唯一一个很多时候会怼得她哑口无言的人——如果说平时是以人的状态出现的怪物能算是人的话。
我好像也把自己放进去了，凌萧雪心里一个无奈的声音吐槽道。
“求你行行好，不要总是这么和人说话行不行？”她回复道。
一瞬间，凌萧雪抬起头来，感觉到一个黑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好好加油吧，我亲爱的后代。”是凌宇的声音，只不过声音比平时现身的那个初中生年龄的男孩要成熟得多。
她回过头，一个瘦高的影子向她做出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你装什么神秘啊你？”凌萧雪看不清楚那个影子的脸，一时急性子发作，追了过去。
影子打开了凌毅屋子的门。凌萧雪悄悄追了过去，正想追进去，却发现里面的景色已然变化了。
不是凌毅那装修的颇有上世纪70年代风格的卧室，而是一间金色的巨大宫殿的内部。那个影子慢慢显现出了真面目，是一个披着红色皮大衣的男人，背上背着一根水银色的巨大三节棍。
“那个人怎么样？”一个看不清脸的白袍人问，听声音大概是一个甘道夫那样的人物。
“是个很青涩的女孩，虽然和我身份相同，可是她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是那个成熟版凌宇的声音。凌萧雪听得一脸懵，这个人究竟是谁？
“是的，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就是亲自上阵才帮助她杀死的地狱之翼。”白袍老人回答，“那以后就有副作用了，你不后悔吗？”
出乎她的意料，红衣男人回答：“让她用出血效应感受我的回忆？听起来挺有趣的。”
“大将军，你还真是有本事说这话啊。”白袍老人说，“只可惜我们的这个炼金装备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只要能让我看到那个女魔头的末日，我就很满足了。”
凌萧雪突然感觉到前面那个身着红袍的男人可能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只见那个男人缓缓转过头来。
她忽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的，只不过全身都渗满了汗水。
“6：19”，拿起电子表看到这个时间后，她抹了把头上的汗水，知道自己睡不着了。
“是时候准备一下语文了呢。”嘴上这么说着，她的眼前仿佛还闪耀着那个男人震惊中又带着点欣慰的眼神。
“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凌宇？”但凌萧雪的嘴上一直在喃喃自语着这句话。
2012年6月7日，高考第一天。
“老爸，我都说过不用你接送我啦……这条路我走三年都走熟了……”她像是抱怨般的对一边打扮的公事公办的凌宇说话，又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黏在凌毅身边。
“毕竟是我女儿的关键日子嘛，是该好好陪陪你。”凌毅今天甚至把有点阿尔·帕西诺那样的好看的胡子都剃短了，看起来颇显年轻，让凌萧雪想起了小学六年级时在电视上看到的《仙剑奇侠传三》里那个酷酷的飞蓬。
她默默点点头，看着已然挤满的公路上的汽车都在匆忙的按着喇叭，不知怎么还有种报复般的快感。
“陆旭坤那家伙今天就别坐他家车了吧。”凌萧雪想起了两年前陆旭坤带着自己坐着他家的车冲向咖啡馆，又不自觉的吐槽。
到了第三实验中学的门口，她告别了凌毅，顺着自己的记忆走到了考场，拿出了自己的准考证。
凌萧雪左右打量着这间教室。她的考场是在第三实验中学的老教学楼的四楼，这间教室很明显有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印记，墙上贴纸都还没撕下来。待考场里人都到齐了以后——她发现并没有熟面孔——安装在黑板上方的音响开始播放高考的注意事项。
监考老师是两个并没有什么印象的老师，大概他俩就是学校去年找的那一批新晋年轻老师吧。
待老师发下试卷，凌萧雪立马开始瞟上面的题目。“还好嘛，前几个选择题并不是很难。”
“现在开始答题。”监考老师还没说完，她已经开始在试卷上勾勾画画了。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凌萧雪不得不这么想。她还记得高三刚开始那一天自己的抱怨，和随后就被李彬挑衅的撞了一通；和陆旭坤显得十分尴尬的道别对白——大概两人之间还是有过“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吧，只可惜当天晚上就发现两人物种不同；和老聂的几次对话，其她中有两次是因为挑战老师权威被老聂训了……
她一边做着试卷上的题目誊到答题卡上，一边又贼眉鼠眼的瞟一下教室里唯一的那个时钟。时钟上的指针转的飞快，就像凌萧雪在答题卡上下笔的速度一样。
“我去！这是什么作文题目啊……我可不是那种文艺流的女生啊……”看到作文下面那几句短短的诗，她吓得摔笔。监考老师的眼神怀疑的转向她，她只得拿起被自己摔得轻微掉漆的水性笔继续作答。
“在诗人们看来，一物就是一个世界，但在……”写到这里，凌萧雪一下子停住了。她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写偏题了，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够补救这个一开始就犯下的错。
“世界是一个慢慢完整的过程，但在这个过程中只要犯下一个错误，这个世界就会……”慢慢找到感觉后，凌萧雪的手速也在加快。还有三十九分钟，高考语文就要结束了。
写着写着，她的脑海里开始浮现柯俊瑶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
终于写完了。她放下笔，看着粉色答题卡上那慢慢变得有点潦草的字迹，心想我的字已经很收敛了，改卷老师你一定要放我一马啊。
没过几分钟——至少凌萧雪是这样感觉的——铃声响了。她等待着两位监考老师慢吞吞的收卷子，又想起了柯俊瑶那条短信。
“可以离开考场了。”听到那个有些清秀的老师文质彬彬的说出这句话后，她立马拿起桌上自己的文具袋走出了考场，背起自己的包一步步走出教学楼。她的步伐有些犹豫，好像是对待会儿那件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发生的事的结果不是很想看到。
“凌萧雪？”听到这个声音，她侧过头看去。是方迅中，今天这家伙打扮得非常循规蹈矩，看起来比往常不正经的时候显得可靠多了。
“方迅中，你好啊。你在哪个考场？”她礼貌性的问道。
“老教学楼二楼。”方迅中说，“先拜拜了，我估计我老爸已经到门口了。”
她挥着手向这个一下子跑得像条看见了食物的狗一样的家伙表示再见，没意识到自己的脚步一下子变得不再踌躇了。就在一晃眼间，她已经走在了第三实验中学那长得吓人的楼梯上。
凌萧雪看到下面一个影子，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赶快拿起其实并没有什么用的眼镜揉了揉眼，又把眼镜戴了回来。那是一个开心的向她挥舞着一只手的影子，凌萧雪惊讶的发现这个影子的穿着打扮——和原来相差也太大了吧！
她走了下去，不敢相信的打量着站在眼前的柯俊瑶。
和往日的干练职业装不一样，今天柯俊瑶穿着一条粉色吊带短裙，搭配的是一条短得只到大腿一半处的牛仔短裤，还有一双桃红色的坡跟凉鞋，手里还提着一个闪着亮片的小包。
“俊瑶姐……你这是……”她已经惊讶得连话都有些结巴了。
“今天我漂亮吧？”柯俊瑶俏皮的说，“专门为了接萧雪你找的一身衣服。”
凌萧雪看似敷衍，实则惊讶的点头。今天这一身打扮的衬托下，柯俊瑶就像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妙龄少女——她隐约想起了这一年点播台总是放的那几首歌的MV里那个穿着红裙和黑白二色丝袜的女明星——此时两人的气质倒是挺相似。
“我老爸呢？”凌萧雪疑惑的问。
“我给萧雪你爸爸说过了，他说这两天他也允许我来帮忙接一下你。”柯俊瑶解释说，在此刻晃眼的阳光下，她的皮肤透着镜子般刺眼的光芒。
“那么午饭在哪儿解决啊……”凌萧雪支支吾吾的说。
“听说这附近开了一家新的面馆，就在那里解决吧？”柯俊瑶微笑着说，凌萧雪看到这熟悉的微笑立刻就放下心来。她跟着柯俊瑶的步子——她惊讶的发现以往步伐都非常凌厉的柯俊瑶今天竟然走得一瘸一拐。
“没什么，这双鞋的跟有点高了，不太习惯而已。”看到凌萧雪的目光，柯俊瑶解释说。
她俩走进了面馆。柯俊瑶轻轻拍着凌萧雪的肩膀：“萧雪，要吃什么就点吧。今天我请客。”
凌萧雪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就像是李彬请自己和好姐妹柳梦怡吃午饭的那次一样。她选了一个不是太贵的面，看着一旁的柯俊瑶从那个小包里拿出钱包。
“午饭好好解决哦，下午可就得动脑了啊。”凌萧雪就要开吃的那一刻，柯俊瑶如此说，语气也是凌萧雪从未听见过的调皮。或许是意识到了场面有些尴尬，柯俊瑶也不说话了，低下头乖乖吃面。
时间好像都被调快了一样，很快就到了一点过。
“俊瑶姐，我就先回考场了。”凌萧雪意识到时间就要到考试时间了，赶快向柯俊瑶挥手。
她大步的赶到了学校。现在考场并没有开，她只得坐在老教学楼门口的花坛上等待着开门那一刻。
凌萧雪感觉时间又开始和自己开玩笑了，因为她感觉到现在时间慢得无法忍受。
等到开门的时候，她如获大赦般大步冲到了自己的考场自己的位置。接下来要考的这一科是数学，不过她的数理化都比较好，再加上刚刚亲眼见到了前来实践诺言的柯俊瑶，因此她的心情并不糟。
“加油哦，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看重这门考试，但是还是祝你考试顺利。”监考老师进来那一瞬，凌萧雪惊讶的发现这个已经很久没纠缠自己的声音又出来了，还好听语气是鼓励自己没错。
监考老师发下了试卷，她拿起试卷开始寻找有没有自己比较拿手的三维空间向量或者是数列的题目。
“还不错嘛，都不算太难，比我做到抓狂的那几套模拟题好多了。”大体看了一眼题目，她的心里开始有了把握。
“现在可以开始答题了。”听到监考老师——居然是语文老师老黄——这句熟悉的话，她立刻拿起自己的黑色水性笔，在草稿纸上做着选择题的题目。
或许是因为自己擅长，凌萧雪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而自己的笔迹也不算太潦草。
做完最后一道题，她看了看时间，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三分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多难呢。害得我做了那么多套题来压惊。”凌萧雪嘟囔着，将卷子交给了老黄。
“凌萧雪，你觉得自己没问题吧？”老黄轻声问她。
她淡淡点点头。就算高考前几天没怎么复习，她的基础也足够自己做这套题不发怵。
老黄将卷子、草稿纸和答题卡收好封存在袋子里以后，像是宣圣旨一样的说出了“可以离开考场了”。
凌萧雪舒了口气，拿着自己的文具袋离开了教室，背上包就飞快的冲下了教学楼。
在离开校门走下楼梯的路上，她就清楚地看到了穿着和中午同一套粉色吊带裙的柯俊瑶。
“唉，俊瑶姐，你怎么还买菜了？”看到柯俊瑶手上提着的两大袋食材，凌萧雪开玩笑。
“当然是给萧雪你好好做一次晚饭了，原来在北京时我不就说过北京很少有这边的菜吗？”
听到这句话，凌萧雪想起了那段宅在柯俊瑶的屋子里的日子。的确那段时间吃得太清淡了，她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柯俊瑶想要皈依佛门于是吃得那么寡淡——看来自己还是只适合待在老家啊。
两人步履轻快的走在去凌萧雪那个在郊区的两层小公寓的家的路上。就在要到城郊交界处的那个大门时，凌萧雪感觉到自己的牛仔裤裤兜里手机在颤抖，赶快拿了出来。是李彬打过来的电话。
“嗨，我的大英雄，你的考试弄得怎么样啊？”听到李彬的声音，凌萧雪不由得笑了出来。今天的考试她一路过关斩将，一个小小的李彬又能怎么影响到自己的开心呢？
“还行吧，谢谢你担心我的高考发挥。”她像是斗嘴一样的回答道。
“好了，那就没别的事了。”李彬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凌萧雪抬起头，发现一旁的柯俊瑶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你们两个平时都是这样对话的？”
她点头，发现柯俊瑶眼神里闪过了调皮的神色。
“我和拉菲尔那人也是这样，看来你们两个人估计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朋友啊。”
和李彬这样的痞子当很久的朋友？凌萧雪瞪大了眼睛看着柯俊瑶。
她没想到柯俊瑶说的下一句话：“有时候和你看起来性格不是太合得来的人，其实比那些第一面就投缘的人更适合做朋友。我喜欢这样的友谊。”
“我和小怡——就是柳梦怡——都是好闺蜜了，看来和李彬得是男女朋友关系才能符合俊瑶姐你的这句话了。”她不服的斗嘴道，柯俊瑶轻轻拍了拍她因为醒的太早而乱蓬蓬的头发，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以后萧雪你就懂了……估计都不用多久了，考完试后你就要准备来美国本部准备雇员训练了。”柯俊瑶突然想起了这件凌萧雪已经快要遗忘的事，赶快补充说。
到了她家的门前，凌萧雪轻轻敲了敲门。凌毅打开门，看到跟着凌萧雪一起进来的柯俊瑶并没有惊讶，反倒是看到柯俊瑶手里的菜才扬起了眉头。
“我没打算让你做菜啊，柯俊瑶……负责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直称其名有些不敬，凌毅赶快补上了后面几个字。柯俊瑶耸耸肩：“没事啊，菜都买好了，也当是在凌先生献丑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吧。”
俊瑶姐你擅长的菜和我老爸好像根本不一样啊？凌萧雪想起和柯俊瑶一起在北京过的那段日子，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瞟了一眼柯俊瑶买的菜，估计眼前这个看起来文静的姑娘真正喜欢的反而是重口味。
“倒是和我的口味相符嘛。”凌萧雪心里开始暗喜。吃了太久老爸的风格，今天终于可以吃点自己更喜欢的了——自己从来没担心过发胖的问题，因为小学那段时间自己已经胖得快成一团球了。她坐到茶几前，拿起遥控换到点播台。点播台播放着的正是那个女明星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凌萧雪侧头看了一眼正在厨房帮凌毅打理食材的柯俊瑶，感觉如果那个女明星的腿再长一点，倒真的很适合在电影里演柯俊瑶。
“拜托，你们干的行当能不能说出去都是问题吧？还拍成电影？”她的脑子里一个酷似凌宇的声音说。
“萧雪，快进来抬一下菜！”厨房里传出了凌毅的声音。凌萧雪弹了起来，走进了厨房，抬起了一盘看起来红得吓人的回锅肉走出了厨房——估计是本来是凌毅的手笔，想要帮忙的柯俊瑶却一时手抖倒多了猪油。
很快这场显得有些温馨的晚饭就开始了。凌萧雪拿起筷子，看着眼前摆满了整个茶几的菜，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凌毅拍拍她：“想吃就吃吧，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她试探性的看了一眼柯俊瑶。柯俊瑶只是微笑着点头。
“那我就吃了哦！”说完这句话，她就拿起筷子叼起了一块回锅肉。
这个晚上过得很温暖。凌萧雪感觉到仿佛就连城区的高楼里发出来的镁光都是温暖的。
而柯俊瑶和凌毅谈论着这段时间凌萧雪的生活。
“她在高考前都是很听话的，就是在放假那两天放松，和我看电视剧。我都担心她的发挥会不会被前两天放松过度影响到了。”
“哦？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萧雪的成绩一直都很优秀的。”
“对，你的那个年代比我晚，你的经验应该比我的更值得说一下。”
“什么经验？”
“高考啊。萧雪，快过来听……”
“老爸，你就不用担心我啦！我的成绩不是一直保持在全校前200名吗？”听到这里，凌萧雪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我模拟考最好的一次全校第七，最差的一次也就是183名！整个高三年级可有一千四百多人啊！”
“我说过了嘛，不用担心萧雪的成绩的。”柯俊瑶语气居然有些怯，“况且我高考也没什么经验……那年我考砸了，最后读的是一所二本……”
空气瞬间凝结了，凌萧雪都能感觉到机顶盒上的绿光形成了一道光柱投影到了自己的腿上。
“嗯……对不起。”凌毅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会有这道阴影。”
她看到柯俊瑶欲言又止，用点头掩饰着心里的什么。
“好了，晚饭吃完了。我想我也该走了。”柯俊瑶站了起来，从沙发上抓起自己的包，打开了门。
凌萧雪感觉自己的肚子胀得自己站不起来，只好对着柯俊瑶挥手。
“没关系，明天我还要来的嘛。我不是给萧雪你承诺过要做重庆火锅给你吃吗？明天考完试，我来做。”
说完这些话，柯俊瑶就打开了门，离开了这座小公寓。
凌毅和凌萧雪面面相觑。
2012年6月8日，高考第二天。
估计是昨天吃多了吧，今天走起路来感觉肚子好像大了一圈。
凌萧雪这么想着，和凌毅一起走在去第三实验中学的路上。今天的天气热得吓人，这让她总有种要下雨的感觉。路上的汽车还是那么多，还好没有鸣笛了。
“今早的理综，老爸你就不用担心啦！我的物理水平在班上都是前三甲的！”她想缓解一下现在因为酷热而沉默的气氛，也是为了鼓动自己那颗已经被题海战术炸得麻木的心脏。
“别说话了，你好好想一下自己还有哪些知识点记得不太熟的。”凌毅说，凌萧雪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脑袋。
接下来一段时间，凌萧雪感觉好像是被哪个操控时间的神给剪了似的。
直到坐在贴着自己名字和准考证号的位置上，她的记忆才恢复到了正轨。
校园广播里又在播放着高考的准则，监考老师正在讲台上巡视着各位或熟悉或陌生的考生的脸庞。
“理综……也就化学悬了点，另外两科我真的没什么问题。”她随手转着笔，等待着监考老师发下试卷。
直到考试的铃声响起，凌萧雪的意识才又一次转了回来。她已经无暇去想剩下的时间去了哪，看到试卷上熟悉的题目，她的嘴角傲慢的浮起了一个淡定的微笑。
凌萧雪看了一眼第一个选择题，拿起一旁的草稿纸就开始演算。
“这个题……好像就是老燕讲的那个题的变式！赚到了！”就这么做到了第一个物理计算题，她一下子想起了半个月之前老燕讲解的那张模拟试卷，激动得差点又把笔摔在桌上，还好赶快变成了自己常做的转笔动作。
不愧是她最擅长的几科，就算是化学题也没有以往那么讨厌，凌萧雪嘴角的微笑越来越浓。她兴高采烈的用完一面草稿纸后又翻面在另一面打着最后一个生物大题的草稿。
“bingo！”做完试卷，她抬起头来看着黑板上的时钟。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凌萧雪趁机开始检查自己的答题卡，寻找着那些可能填错的地方。
她实在找不到可以检查的了，索性转着笔等待着考试结束。
几分钟后，听到监考老师的“同学们，请在座位上等候……”，她赶快收好自己的文具袋，等待着老师前来收自己的答题卡。
“最后再检查一遍，看看名字填了没。”她脑子里一个非常像凌毅的声音说，凌萧雪赶快瞟了一下答题卡上写名字的地方。自己的名字写的还算工整，和下面计算题里开始变得潦草的笔迹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
监考老师走到了她的位置上，她赶快听话的交出了自己的答题卡。
“现在可以离开考场了。”听到监考老师这句话，凌萧雪赶快走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最难的两门已经结束了，她感觉时间过得是真快。中午柯俊瑶还是过来了，凌萧雪已经记得不太明确，只记得中午那碗面自己吃得非常干净。
就像是一瞬间，她又回到了考场，等待讲台上的老师拆封试卷袋。
“班主任教的科目，我怎么敢不把基础打好嘛……”后面坐着的那个陌生的同学问她怎么样，她大大咧咧的回答，“兄弟，高考还是要自食其力的。”
“第四排那个女同学，请你安静。”监考老师的声音传了下来，凌萧雪赶快回到平时听课时那种乖巧的状态。
她觉得那个操控时间的神一定是最后一次和自己开玩笑了吧，因为她看到墙上的钟转的贼快。
凌萧雪写下了英语作文的最后一个句号，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离考试结束还有七分钟。
接下来那段时间，她是怎么度过的？凌萧雪死活想不起来了。
“萧雪，怎么样？”柯俊瑶这句话，让她迷迷糊糊的神志清醒了过来。
“不愧是最后一科，感觉乱蒙都能做对不少选择题。”凌萧雪不受控制的回答。
她感到自己的背被柯俊瑶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凌萧雪回过头看着柯俊瑶的手臂，才意识到也许这就是柯俊瑶基本没穿过吊带裙的原因。那双手臂——包括柯俊瑶自己也是这样吧，凌萧雪心里默默的说——看起来很瘦没错，可是单独看肌肉的话会发现这些肌肉贴骨头贴的很紧，还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萧雪，你在看什么？”看到她的眼神，柯俊瑶有些不自在的问。
“俊瑶姐，你的肌肉真是……”她赶快回答，却意识到这句话实在太糟了。
“如果萧雪你经历过魔鬼训练的话，你也会练成这样的。”柯俊瑶舒了口气。
“那个……雇员训练很吓人吗？”她意识到这件事，整个人像是一个被泄了气的皮球。
“正常级别的雇员训练还好，S级就是加强的。加强的训练就有点难受了。”柯俊瑶解释，“好了，别说话了，都到了。”
凌萧雪习惯性的敲了敲家门。凌毅打开门，语气也颇有如获大赦的说：“终于考完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轻快地换下了鞋，坐到沙发上切换着电视频道。
“萧雪，你看电视还真不挑啊。”看到她随随便便换到一个台就放下了遥控器，柯俊瑶若有所想的说。
“哦？俊瑶姐你何出此言啊？”她好奇的问。
“别说了，这几天我收留的那个装备部的工程师，电视剧不看，今日说法不看，星光大道不看，就专门看那几个付费频道——CHC高清影院，自然探索……”柯俊瑶说到这里，凌萧雪感觉那个工程师是挺挑节目的。
“唉，等等，俊瑶姐你没事收留这样一个宅男干嘛啊？”她一下子想起这一茬。
“因为我们要击杀惩戒之眼了，而工程师是整个改造工程的规划和监督者。我还没给你说呢，我们把原来一艘本来就战斗力吓人的战船改得更猛了，目的就是为了打好这场海战。”柯俊瑶拿出自己的iPhone，将其中一张照片拿给了她。凌萧雪接过手机，看着那张照片，被那种气势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照片上是刚刚劈开水流冲出来的天鹰号，凌萧雪觉得这船估计都快有泰坦尼克那么大了。船头上是一个像刀一样锐利的鹰头雕塑，可是似乎也没有什么鹰的元素了。船体上那个巨大的像是望远镜的东西看起来怪怪的，不知道究竟是望远镜还是大炮。
她把手机还给了柯俊瑶。柯俊瑶将手机放到自己的小包里，去厨房做自己承诺的重庆火锅了。
这时，她的手机开始颤抖。凌萧雪拿起来，发现是李彬的电话。
“大英雄，考得怎么样？”还是这样讨打的语气。
“很好了，不用你担心。这两天怎么没看到你的摩托车呢？”她用和这人相处一年练出来的介于调皮和斗嘴间的语气回答道。
“本来我是想来接你的，但是两天前半夜我接到了柯女士的电话，她说她接送你了，我可以好好休息两天。”李彬幸灾乐祸般的说，“别想那么多了，这几天好好准备，惩戒之眼就要醒了。”
凌萧雪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厨房里传出了柯俊瑶叫她整理茶几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俊瑶姐，你怎么会让那个痞子休息啊。鬼知道他又会上房揭瓦什么的……”待把茶几整理好，柯俊瑶抬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得吓人的火锅放在茶几上后，凌萧雪抱怨道。
“两天之前我澡洗到一半，想到他做了这么久的便车司机，是该让他休息休息了，就直接打电话给他了。萧雪你这几天也要好好休息，等到惩戒之眼的生命强度达到某个临界值，你就要出发了。”柯俊瑶说，“高考刚结束，先别担心那么多。记得从明天开始等我电话就行。”
凌萧雪顿感坐立不安。她的脑海里再次冒出了凌宇留给自己的那幅漫画。
“俊瑶姐，老爸，我上去……放一下东西，马上就下来。”她急匆匆的跑到楼上，在卧室里翻着那几本教材。
“找到了。”就像是知道现在她会重新翻出这幅画一样，这张画满了图案的草稿纸就被静静的夹在数学导学案的第一页。凌萧雪拿起来，像是遇到故人一样的看着画中央三头六臂的哪吒（尽管看起来更像是扎起了冲天髻的鸟山明版孙悟空）。
她把画压到自己电脑的键盘底下，假装没事一样的走下了楼。
“萧雪，就在等你呢。”凌毅看到她走下来，有些生气的说。
凌萧雪赶快坐到了自己之前所坐的位置，看到眼前的大锅，感觉自己的肚子估计又要肥一圈。
“吃吧。”柯俊瑶拿起筷子，轻轻的说。
她拿起筷子，对着锅里的肉就是一阵猛扫。凌毅和柯俊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谁的手机响了？”听到沙发上什么东西在蠕动的声音，凌萧雪吞下一片白菜，疑惑的问。
柯俊瑶放下碗筷：“是我的。”
凌萧雪继续大快朵颐，隐隐约约听到柯俊瑶电话里传来一个有点惊慌的男声：“报告柯女士，监视的惩戒之眼的生命迹象刚才突然一下子增强了！函数的导数都变得陡起来了！”
“距离达到临界值还有多久？”柯俊瑶问。
“估计就在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之间。”那个男声回答。
“后羿号还在那片巡视吗？今晚先火力压制一下，一定要把今晚撑过去。”柯俊瑶干脆地回答，“你在论坛上给小江下个命令，就说我让他在今晚之内要适当压制住水底那个惩戒之眼的卵。只要把今晚过去，什么都好说。”
“行，没问题，柯女士。”说完，那个人就挂断了电话。
“俊瑶姐，今晚你有什么安排啊？”凌萧雪疑惑的问。刚才她吃得太猛，现在她必须要停下来让肚子消化一下。
“陪你。”柯俊瑶干脆的说，刚才这一刻凌萧雪隐约又看到了平时那个一身干练的OL套装的柯俊瑶。
“有事你就忙吧……”凌毅在一边底气不足的提出了这句话。
“昨天和今天是我的假期，尤里先生都已经批准了，想让一头突然醒过来的龙影响我的心情？没门！”柯俊瑶“啪”的一声把手机摔在桌上，皱起了眉，“萧雪，那条龙你一定会杀死的，对吧？”
凌萧雪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凌宇画的那幅酷似鸟山明手笔的画。只不过现在那幅画在她脑子里活过来了，那四条龙像是群狼一样围攻着中间三头六臂的哪吒。哪吒闪转腾挪，时而拿起手上那把枪刺向一条龙的下颌。
她的灵魂像是一下子飞到了那个哪吒的身上，视角一下从围观者变成了战斗者。
“萧雪，萧雪？你没事吧？”她的耳边是柯俊瑶的声音，眼前也突然出现了柯俊瑶那仿若大学生一样白皙的手掌。
“嗯，没事。”她赶快闭上眼睛，摇摇头，再次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自己家，柯俊瑶和凌毅正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柯俊瑶还用自己的左手在她面前挥舞，估计是她之前目光恍惚了。
“估计是前段时间复习太过了，今晚我得早点睡觉。”凌萧雪赶快拿起自己的碗筷，心里非常想对着凌宇的脑袋就是一个手刀。
柯俊瑶舒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筷子。
“我看看吧，到时候能拖几天是几天。”听到这句话，凌萧雪加快了吃饭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