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还在四处游玩,虽然这里风景很美,但是我一个人来还是有点孤单。
我最近经常怀念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你、我,还有白宿三个人,我们常常待在一起,为了看白宿他们球队的比赛,我俩还逃课陪着他去了好多个城市,那个时候虽然很担心,害怕老师批评,但是现在想一想,那才是我大学里面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这里真的太漂亮了,下一次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看,好不好?
还有……我知道你和那个人的小秘密啦,不过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不过总觉得他的性格有些强势,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哦。
那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单独约一下白宿呢?
你也要替我保密哦。
随信而来的,还有几张梁颜的自拍照。
梁颜那样温和的女孩子,性格也十分恋旧,她很喜欢将自己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通过这样的方式分享给她的朋友们,却不想这成了她留给阮景的最后一样东西。
阮景闭了闭眼,将那些想要喷涌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梁颜或许早就知道她和肖崇言的“暗度陈仓”。
以及……梁颜喜欢白宿。
现在想想,梁颜喜欢白宿,喜欢得多明显啊……只是那个时候她年纪尚小,开窍又晚,竟然都没有留意到。
阮景一遍一遍地重读着梁颜短短的信,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想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忽然有人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手上的信纸被抽走,折了起来,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捂上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
随着男人的叹息,她随即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静静地靠着肖崇言,视线一片黑暗。
这种黑暗给了她莫名的安心感。
她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肖崇言,我想她……”
“我知道。”
“我印象里昨天我们还在一起上课,怎么醒来后,梁颜就不见了呢?”
“……”
她的情绪压抑了太久,每每泄露出来一星半点,那种抑制得过了头的悲伤都足以令男人心疼得不能自已,他轻声哄着,“乖……别哭了。”
办公室另一端的队友们看着这情形,都自觉地转过身去,假装没看见这里发生的事情,想给阮景一个平稳情绪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擦了擦红彤彤的双眼,自以为已经恢复过来,准备跟大家一起开会,研究对齐悦的调查结果时,那兔子一样的眼睛令所有的人既心疼又有些好笑。
几分钟后,会议桌上。
“这就是齐悦的资料?”
常桉点了点头,“虽然她最近这几年一直在隐藏行踪,但是用心查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的……但是,棘手的是,这些蛛丝马迹,似乎完全没什么用啊。”
正如常桉所说,派去探查的同事,以滨江市作为源头,牢牢地咬着齐悦的踪迹。
他们偶尔能在这个城市的机场或火车站的一些监控录像中找到她的身影,但她很快就消失不见。他们根本不知道齐悦为什么要去这些城市。
那些城市在地图上都被标注了鲜红的点,分布并无规律可循。
阮景木着脸问,“这些监控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常桉又给了她一份资料。
越看,阮景的面色越不佳,到了后面她几乎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常桉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的手。
“阮景,你怎么了?”
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尝试了几次话就哽在喉咙中,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她握了握拳头,站起身来。
“我列一个单子,你们去这些学校的校史馆里面调取一下他们三年前一次篮球比赛的影音资料。”
于泽不解地摇着头,“学校?阮景,你在怀疑什么?”
“我只希望,这是一个惊人的巧合。”
但阮景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
九个城市的九所大学,一共有五所大学录制了当年的那场篮球比赛,并且存有影音资料。在其中四盘录像带里,他们在观众席上都找到了疑似齐悦的身影。
她低调地戴着鸭舌帽,专心地看着台下的比赛。
偶尔镜头也会扫过另一侧观众席上的阮景跟梁颜。
她们都在为赛场上的男孩加油。
赛场上,是挥汗如雨的白宿。
常桉严肃地看着她,“阮景,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阮景沉默着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大二上半年,白宿所在的校篮球队参加了全国大学生篮球比赛,白宿作为队长,一路带领球队夺冠。
那个时候,正是阮景活得最肆意的时候,在白宿的鼓动下,每次他们到别的城市打比赛的时候,她和梁颜都要翘课,一为贪玩,二为给他加油。
同一年,齐悦的母亲在滨江中心医院去世。
同一年,白宿跟齐悦在近乎相同的时间,去了同样的城市……很多次。
原本她想将这看成是一桩巧合的,哪怕巧合再稀有,这世间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件的吧。
可直到,他们现在确认了齐悦的的确确是追随着白宿的脚步去的。
可是,他是白宿啊,那个阳光、英俊,能让所有人为之瞩目的男人。
可他又是盛合集团的小白董。
他是跟白宙,白先文,蒋唯心……跟她,都有着联系的嫌疑人。
一直追寻的真相就在眼前,阮景却突然间怕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沉默起来,面面相觑。
或者是阮景的面色过于惨白,肖崇言用眼神制止住了还想要问些什么的常桉,“阮景也就只知道这些了,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从齐悦身上试探一番。”
众人附议地点了点头。
这一回,可真的是要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往日跟阮景不对付的于泽,不忍心地说:“阮景……你可以吗?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换一个人去审好了。”
阮景冲他感激地笑了笑,“我没事,谢谢。”
几天不见,齐悦明显瘦了一圈。
阮景走进去,坐到了她的对面。
这一次,阮景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来的,齐悦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紧绷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阮景盯着那张憔悴的面孔,“我始终不明白,在柳川那次,你为什么会对我动了杀机,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齐悦现在已经不屑于伪装了,闻言只是冷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爱他是不是?”
阮景语出惊人,在监控室里的人听了都不由得微微一惊。
常桉捏着下巴,“……不会吧,这个齐悦意志这么坚定,什么都不肯交代,到头来是为了爱情?”
肖崇言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在别人的事情上,她一向都很敏锐。”
审讯室内,齐悦眼睫微动,如果不是眼也不眨地观察着她,阮景也根本就不会发现。
她没有回答阮景的这个问题,“如果这又是你们警察玩的什么新花样……我真的没工夫奉陪,我懂法律,懂得不多,但是我也知道,你们现在抓我是完全没有证据的,要不了几天,你们就得恭恭敬敬地把我放出去。”
阮景知道,她现在已经开始慌了。
她话说得越多,就代表她现在越是慌张。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证据呢。”
面对阮景的询问,齐悦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承认吧,你们调查过我,你们也知道我的能力,我们学心理学的,走一步可以想到之后的十步、一百步,你不要妄想揪住我的小辫子,只能是白费周折。”
齐悦其实已经从侧面承认了她的犯罪事实,但这还远远不够。
阮景的神色平静,“我不需要揪住你的小辫子,我只需要揪出你背后的那个人就可以了。”
齐悦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阮景的心头有些堵,她用力平复了一下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爱他,可是他爱我,所以你嫉妒,所以你想杀了我,对吗?”
阮景只是坐在那里,轻巧地说着。
冷不防,一向在审讯的高压气氛下都能淡定自如的齐悦,突然发了怒,“你胡说!”
监控室里此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恨不得将自己的呼吸都调到最低的频率。
有个男人轻轻地笑了起来,“看来我说错了,她对自己的事情实际上也看得很透彻。”
肖崇言虽然笑着,但常桉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老肖……都是为了案子,为了案子,淡定些。”
肖崇言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出了监控室。
不过几秒钟,他又重新走了进来,在常桉警惕的目光下,伸出了手,“给我支烟。”
“不是吧,你都两三年没抽过烟了。”常桉一边咕哝着,还是一边掏出烟盒递给他。
“谢了。”
男人拿了烟,转身出去,站在走廊的窗前,烟雾缭绕中,背影看起来有几分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