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还忧心忡忡地在自己的病房里来回地转着，一脸笑容的曹母，就轻轻地敲响了半开着的门。
黎母一眼看去，笑了一声，说：“我当是谁呢，这么有礼貌。请进吧。”
曹母拿手指了一下黎母，一面往里面走，一面还乐着问：“呦，一个人在地上绕着，干什么呢？”
黎母白了曹母一眼，就坐回到自己的床上，随意地说着：“消化消化食。”
曹母拿眼睛把病房又看了一个遍，也坐在了黎母的身旁，直接就笑着问：“你家小雪呢？”
黎母不禁又把曹母瞅了一眼，正经儿地反问：“你问她干什么？”
“哟哟，你们家的千金，还都不让问了。”曹母还笑着说。
“上街去了。”黎母淡淡地说。
曹母点了点头，又向黎母的身边凑了凑，压低着声音，问：“老韩家那小子过来了？”
“过来了。”黎母仍旧爱搭不稀理地说着，又问：“怎么，你不是他们家请来当说客的吧？”
“瞧你说的。”曹母说着，又在黎母的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我是什么人？不过也就一个伺候病号的。哪里就有这个脸儿？不过是，我也看了人家男孩儿几天了，要我说，那可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关键，对咱们小雪实在是一心一意地好。想当初，为了两个孩子能好起来，我都瞅着了，你可啥都不顾了，这一会儿，人家放下了姿态，怎么，你们倒又拿起把子来了？门儿也都没有让人家进。”
黎母轻轻地“哼”了一声，瞅着曹母说：“不是说客，原来却是打抱不平来了。他们家孩子怎么对小雪的，你不知道吗？”
曹母一直以为韩海涛和钟友诚争风吃醋才挨了打，哪里知道韩海涛险些欺负了黎小雪的事儿，叫黎母这么一问，特别还这么瞅着她，心里面就有些发怵，往后挪了挪身子，笑着说：“以前的事儿呢，我也听我闺女说了一些，说两个孩子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我那时还当玩笑话听着呢，这些日子下来，我可是真信了。那孩子，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对小雪，简直可以说掏了心窝子了。这样的女婿，真的，打了灯笼都难找了。”
黎母见曹母也是一知半解，也笑了笑，故意地说：“既然是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儿，正好，你家莹莹还单着呢，不如，你要了做女婿去吧。”
曹母知道黎母在和自己开玩笑，却也好像捅了自己的痛处，不禁就瞪了黎母一眼，说：“我是看出来了，和你也说不得正经儿的话！那小子真有心和我们莹莹好的话，你当我不乐意呢！我好心好意地来和你说这些，实在也觉得小雪他们两个好了那么多年，就这样分手怪可惜的。你可倒好，拿着人家的好心，全当成了驴肝肺了。”
黎母听了，倒有了几分的过意不去，陪着笑，说：“我真的就是和你开了一句玩笑。曾经，咱们哪一天不闹个三五回的，怎么，就这么不识逗了？”
“你们小雪是好是歹，也不关我什么。你既然也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我也犯不着讨你这个厌了。我还有活儿，先走了！”曹母伤心地说着，站起了身，就要走。
黎母一把抓住了曹母的一只手，拉着曹母又坐了下来，叹息着说：“不瞒你说，为了小雪的事儿，我这些天头发都愁白了好些根。好听的不好听的，都和她说遍了，就是不顶用，你说，我可咋办！”
曹母摇了摇头，说：“当初，你还只说养了姑娘会少操一些心呢，现在可知道了吧。”
黎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痛楚地说：“这一颗心呵，眼瞅着要操碎了。真要落个好呢，怎么也都值了。我就是怕，再遭埋怨。女儿大了，有了主意，离着咱们也是越来越远了。”
曹母同命相连一样，也在心里为自己慨叹了几声，又和黎母说：“咱们也都是二十几岁过来的人。这个岁数的时候，可不都是这样？我当初也是没听我妈的，才嫁了我那东西。现在，我想着就后悔。时不时的，也怨我妈，怨她当初为什么就不反对得再激烈一点儿！可现在，再说什么也晚了，自己的闺女都这么大了，这日子，也就对付着过呗。你说说，那时的我，是个啥劲头？真像书上说的那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现在，我一看见他呀，就烦得了不得。我都纳闷自己，蒙了眼睛，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主儿！抽烟喝酒打麻将，和我，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我之所以在这里做护理，全是懒得回那个家，见那个老东西。找男人呢，知冷知热最要紧。老韩家那小子，说真的，就很好，千千万万可别让小雪给错过了。”
“嗨！”黎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连连地摇头，“你不知道啊！”
“都说这婚姻就像个围城。”曹母又继续说到，“没进去的时候，真就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小雪现在是不懂，可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所以说，这一关，无论如何，你也一定要给她把住了。哪怕她这个时候怨恨你，也比她有一天后悔强。咱们扑腾来扑腾去的，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孩子过上好日子吗？一个女孩儿，婚姻不幸福的话，也就完了。”
黎母点了点头，还是愁苦地说：“你说的何尝不是。只是，我办法都用尽了，难道，还能捆住了她不成？”
曹母坚定地，像是对黎母说，又像对自己说：“该狠心的时候，还要狠得下心来。这可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大局着眼，顾及不了太多的。”
黎母还是一脸的无奈：“她能听我一句，我哪怕就撞死了呢！”
曹母摇了摇头：“别说这些过激的话。一直以来，你可是最有主意的人。自己女儿的事儿，怎么这样束手无策了？这个当口，重要的是，坚定一种信念，不管发生了什么，只从小雪将来的幸福出发！”
“只从小雪将来的的幸福出发……”黎母在心里面念叨着，就听见黎小雪的脚步声近来，赶忙地，和曹母小声说：“快别说了，小雪回来了。”
曹母听了，倒一慌张，“腾”地，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黎母又使眼色让曹母坐下来时，黎小雪和曹莹莹一先一后，就走了进来。
曹母和曹莹莹见了，不觉都怔了一下。
“这死丫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曹母心里面恨着。
“一定是来坏我的事儿的！”曹莹莹也在心里面怨着。
黎小雪猜想曹母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和韩海涛的事儿来的，心里不怎么痛快，嘴上还是笑着招呼到：“伯母过来了。”
曹母点了点头，勉强地笑着，说：“也才进来一会儿，和你妈说说过去的老话。”
黎小雪点了一下头，又问：“韩奶奶怎么样了？”
“看着，好许多了。”曹母回答着，又和黎母说，“我这也是抽空儿过来的，也该回去了。”
黎母站起了身，扶着曹母的胳膊说：“你有活儿，就不留你了。什么时候得空儿，再过来坐坐。”
曹母笑着答应着，在黎母的陪同下，走到曹莹莹身边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就向曹莹莹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