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皇后驾到
皇后是六宫之主，太子萧承仁与三皇子萧承礼的生母，执掌凤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pBtxt.
皇后娘娘大半夜的不睡觉，却要大驾光临玉芙宫，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儿，至少，从玉芙宫上下小奴才们的表情来看是。
华贵的凤辇就停在了玉芙宫的宫门口，走进宫门的锦衣女人就是皇后。也许皇后也曾经艳绝六宫，可她现在已经不年轻，眼尾唇边的褶子能够夹死蚊子。
说白了，皇后也不过就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可这个妇人，与全天下五六十岁的妇人都不同。
这个妇人和大天/朝的天子有着萧擎不一般的夫妻相，只要往那儿一站，就有了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气场，目中尽是无形的威严。
这种气场，大概就叫做母仪天下。
皇后娘娘当然不会吃饱了撑的跑来玉芙宫，芫妃急匆匆出来迎驾，第一个与皇后打了照面。
皇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到这儿来，还是为了抓刺客。刺客是两个男人，很可能假扮成了宫中的太监，所以她要挨个验明玉芙宫内小太监们的正身。
皇后的旨意自是没人敢违抗，更何况她还是亲临。
芫妃冷眼相对，只说了一句“请便”。
想要证明小太监们是真太监，就只有扒了裤子这一个法子。
皇后带来的太监就拿小太监们休息的耳房做了检验场，小耗子和一水儿的太监兄弟们惨兮兮地排着队，挨个进屋接受检查。
照萧昱的分析，所谓的刺客就是他和唐艾俩人。俩人如今都扮成了宫女，皇后再来查太监，查得出来就有鬼了。
芫妃见皇后一无所获，盈盈欠身：“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回宫。”
她淡淡笑着，音色却又很冷，怎么听怎么像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冷嘲热讽。
皇后眼神微凛，却不动怒，仍坐在正殿前的庭园里不走，慢条斯理道：“刺客除了扮成太监，也有可能扮成宫女。来人，给本宫把这玉芙宫里头所有的宫女都带到这儿来。”
皇后掌控凤印数十年而不可撼动，的确是要有点儿本事，这一次便比芫妃棋高了一着。
唐艾和萧昱不扮太监改扮宫女的事儿，芫妃知道，馨宁知道，这会儿却也要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小宫女们跟小太监们一样，很快也被排查完毕，现如今，皇后娘娘唯一没查的地方，就只剩下馨宁的醉云轩。
玉芙宫上下没有一个小奴才被放过，醉云轩自然也不会成为异类。.pbtxT.不过片刻，皇后的大驾便已朝着醉云轩来，看样子是要亲自来查上一查。
芫妃则只能紧紧跟在皇后的身后，眸光深沉，一个字儿都不说。
醉云轩内，馨宁急，唐艾更急，只有萧昱沉敛眉目站在一边，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一提的举动。
哦不对，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皇后抵达醉云轩外的刹那，他伏在唐艾的耳边，将一束清凉的气息送进了唐艾的耳朵。
他说：“皇后要找刺客，而且认定了刺客是真男人。你只是个由姑娘扮成的假男人，完全用不着担心，她们要查身，就让她们去查好了。”
这句话的声音极轻极小，但每一个字儿唐艾都听得极其清楚。
唐艾懵了。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这不是一种认知全失的犯懵，而是一种意识清醒的犯懵，真要拿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操蛋。唐艾是个文明人，可她这时候只想骂操蛋，一句还不行，至少得三句！
重要的感受说三遍！
她的脑袋里就像炸开了一个窜天猴，轰隆隆的巨响仿佛在她的天灵盖儿上钻了个窟窿，她还没得及把这窟窿补上，就已被皇后喝令上前。
皇后带来的老嬷嬷领着唐艾转到角落，扒完了她的衣裙就扒她的亵衣。唐艾因为一直女扮男装，所以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贴身穿着的不是肚兜而是束胸。
老嬷嬷本来厉颜厉色，看见唐艾的束胸竟愣了两愣，拽过唐艾的手小声道：“丫头，你这胸脯生得可真是珠圆玉润，让人想羡慕都羡慕不来。你一定是嫌它们干活碍事儿，才把它们绑了起来。听嬷嬷的话，以后可别再绑了，要是把这本钱绑坏了，将来你出宫嫁人，岂不是要吃了大亏！”
唐艾一身的虚汗就跟水洗似的，憋了老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儿：“嬷嬷，您……您真是个好人。”
老嬷嬷拍拍她的肩膀，回过脸冲皇后摇摇头。
皇后眼波回转，目光直扫萧昱。
这回她连老嬷嬷都不用，自己一步步走上前来，凛目盯着萧昱。
萧昱浅浅一笑，对着皇后一通三拜九叩，起身之时左手袖口一抖，便有一样小东西滑到了他的手心里。
他什么话都不说，唯独悄然一移胳膊，只在皇后的视野范围内向她伸出手，让她瞧上了这小东西一眼。
小东西是一枚纯金的小牌子，锻造考究，工艺超凡，皇后见后蓦地一惊，也是半晌未语。但她背对着一干人等，这表情就只有萧昱能够瞧见。
又过一会儿，皇后衣袖一拂，带着跟来的太监嬷嬷就走，甚至没对芫妃留下只言片语。
芫妃眼睁睁瞅着皇后离去，又再瞧瞧萧昱，一脸的难以置信，将醉云轩外的小太监小宫女遣走得干干净净。
萧昱却只淡漠地对芫妃道：“我为娘娘保密，也请娘娘为小唐大人保密。更深露重，娘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回过身来又摸了摸馨宁的脑袋瓜：“好了，这回我真的要走了。小太监小宫女们任劳任怨，都很不容易，你不该拿他们当做出气的对象。下次我再来看你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学会了收敛自个儿的脾气。”
他对馨宁说罢这话，一下抓起唐艾的手腕，一个飞纵便飘出了玉芙宫的宫墙。
唐艾能感到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能看到一座座宫殿被抛在了身后，甚至能清晰听到萧昱几不可闻的喘息，但她就是感觉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
等她能够自主地思考时，又已身处那条地底的密径。
她心乱如麻，困窘不堪，早已经不知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萧昱。
而萧昱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颜，似乎早将先前几日几夜发生的种种忘到了九霄云外。
“唐艾，你又在纠结什么？”
“……”
“别不说话嘛，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唐艾经过了冗长的哑口无言后，终于涩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扮男装的？”
“你想听实话？”
“……”
“嗯，让我想想。我应该是……从见你第一面起就知道了。”萧昱转了转眼睛，摆出一本正经地回忆脸，可一看就是装的，“非得说起来，那可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你都还不怎么记事儿的时候。”
唐艾又沉默了。
萧昱浅然一笑，摆弄了摆弄她垂在脸颊的一绺发丝儿：“你是不是想问，我既然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一直不戳破？哈哈哈，如果今儿个不是皇后来闹了这么一出，我也还是会装作不知道的。其实呢，我原本就一直在等，等到你想自个儿告诉我的那一天。”
“你……”
“我瞧你这模样，小脸涨得姹紫嫣红，想不出词儿来的时候就喜欢‘你呀我呀’的，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可是我——”
“看吧，‘你’、‘我’、‘可是’，你最喜欢说的仨词儿。”萧昱装模作样地掰了掰手指头，又轻轻撞撞唐艾的胳膊肘，“好啦不逗你玩儿了，这些时日你一定都在为了我说的那个姑娘心烦意乱吧，这答案如此显而易见，你这个呆瓜怎么就是想不到呢？”
“是……谁？”
萧昱笑得都无奈了，向后退了两步，懒洋洋地靠上对侧的墙上，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拿清明温然的眸光笑看着唐艾。
从某种意义上讲，唐艾确实不聪明。
借着幽幽晃晃的火光，她能看到萧昱的眼睛，也能看到他眼中自个儿的影子。
然后她便听到萧昱如风般清朗笃定的声音：“笨蛋，那个姑娘就是你啊。”
唐艾的心怦地一跳。
她这辈子第一次经历这种心跳的方式。
这种感觉，叫做怦然心动。
萧昱缓缓地执起她的手，一晃三摇：“呐，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反……反应？唐艾的脸在着火，心也在着火。
她不是没反应，只是慢半拍。现在她的反应来了，即使没说话，也绝对不小。
实际上她也根本用不着说话，她的身体已经非常具有代表性地展示了她的心情。
萧昱笑意更浓，拿着她的手慢慢贴近自个儿的衣襟：“好啦，我的英姿也向你展示过啦，你们女人的衣服穿着真是难受死了，我不玩儿了，快帮我脱了。”
他话虽说的是让唐艾帮忙，可是事实上，他不过是抓着操纵着唐艾的手，撩开了这女子衣衫的前襟。
唐艾起初还带着点儿小反抗，但在指尖碰上萧昱的胸膛后，渐渐便变得很自觉，最后这衣衫还是由她替萧昱取下来的。
萧昱再度牵过唐艾的手，徐徐拉着她向前走，一边走又一边吹起了欢愉的小曲儿。
唐艾一方面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却又欢欣雀跃，脚下的步子一开始趔趔趄趄，但走着走着就变得安安稳稳。
俩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就又到达了那条岔路。
“我还有最后一个人要见，你就在这儿等我。”萧昱转向岔路，却又突地扭头回来，贴得唐艾紧紧的，“喂，刚才我俩做过一件事儿，你是不是忘了？”
“什么事儿？”
“就是这件事儿。”
萧昱在唐艾不经意间，已将鼻尖黏上了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