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我瞧着顾君则这个男人,不知不觉间坏心眼就在泛滥,每次都是这样。
“天气暖和了,自然不要暖炉了。”
我扬起唇角来,言下自带戏谑之意。
孰知对面这厮,听罢一挑眉睫,低声笑道:“微臣可不似寻常暖炉。”
“微臣冬日里暖和,夏日里凉快,公主还是一直留着微臣为好。”
我笑:“倒是从不曾听说过有这种暖炉。”
顾君则垂下一对凤眼,眼睫毛颤了颤,勾唇而笑:
“公主不信,不妨今日便试试。”
语罢这厮又轻轻笑了一声,下一瞬却是伸手出来,修长有力的大手执了我的手,倏忽间便引到他自己腰间。
鬼使神差,我只觉得,手被他执过去,不自觉间便自己一挑指节、‘咔哒’一声摁开了他微微发凉的腰封扣子。
顾君则的腰封便打开来,原本规整的衣衫也在这一瞬散开来。
他却依旧不松开我的手,反倒是缓缓引着我的手到他衿口,眯起凤眼微笑:
“公主,继续?”
我只觉得自己之前碰见的顾君则,绝不是如今的这个顾君则。
那个顾君则冷冷清清,高傲得紧,绝不是这个站在这里频频引诱我的男人。
可是又莫名其妙地不反感。
头脑偏偏就一热,没有向他引着那般对他的衿口下手,反倒是加了力道,有些自负地想要直接把他按倒在榻上。
顾君则身形一滞,随后凤眼里似是闪过一丝光,我只觉得面前的男人自行随了我的力道乖乖倒入榻里。
顺带着一把锁住我的腰身。
到底是力道不及他,不由自主地跟到了榻上。
却觉得这厮滚烫得很,我挑了挑眉睫,却道:
“哪里凉快?”
顾君则搂着我腰身的手臂力道大了几分,却是低哑着嗓音笑道:
“没办法。”
“公主一凑近……便左右都凉快不了了。”
‘居安思危’当真是这世上顶困难的事情了。
原本头脑乱七八糟的我,如今只要有顾君则在身边,便莫名其妙地心思安稳下来。
倒也不是向宴会前那样,整日缠着他做这做那,如今我只是每天跑到他书房坐上一会儿,单单是陪着他便觉得心里舒坦。
这样的安生,如今对我而言终究太过奢侈,也太过罕见了,于是得到之后,我稀罕得紧。
这可惜,天天守着他,平稳地过了不到十日,一天清晨,早膳毕了,对面顾君则拂了拂袖子,却是一挥手让旁人皆退下。
我心中生疑,却是一抬眼就看见顾君则眉头微锁。
我愣了一瞬——许久不曾见他这副模样。
而顾君则看向我,便也沉声开口:
“如今都城外郊出了些事端,事情急迫,我须得亲自过去处理。”
“恐怕要在那里留个两三日,回不得府里来。”
“公主身份特殊,此番不能带着公主过去,便请公主留在府里。”
我忙点头:“我本也不想去,如果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便留在府里。”
毕竟武功尽失,如今自己是什么水平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顾君则颔首,眸子里的凝重却并未全全散开:“微臣会安排临风留下守着府里,公主哪怕在府里,也请千万小心。”
我点点头。
本以为如此便算了事,不想顾君则却是突然啰嗦起来:
“公主切莫掉以轻心,那日宴会过后,明王必然有意除掉公主。”
“这府里众人我虽都查过,但也难保十成把握、毫无意外。公主凡事都要小心,饭食、香料都要小心,白日里少去池边或是假山边上,夜里少出房门,睡前也要让人看好门窗……”
他便在我面前,舌头不打结地交代了这许多事。
听得我头脑发昏,此前可是从未想过顾君则会如此‘啰嗦’。
可偏偏如今他啰嗦,我也不厌烦,心里还美滋滋的。
不知听着他讲了多久,最后这厮看向我,眼中尽是认真:
“公主可记住了?”
我心下略有尴尬,这么多话,八成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我木了一会儿象征性点了点头。
不想对面顾君则叹了口气,却是抬起手来,修长温热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耳廓:
“一瞧就没走心。”
我强掩尴尬地笑了笑,没反驳。
顾君则便又叹了口气:
“罢了,旁的事我便去交代临风,让他谨慎处事。公主且记着三点,一则是少出门,一则是小心用具饭食,三则是如有怪异之处,早日告知临风,如此便好,可记住了?”
三点不多,我记得清楚,冲着他点了点头。
这一瞬,只瞧见面前的男人眉眼里的凝重消散不少,略略扬起唇角来:
“也是我啰嗦。”
“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放心不下,就总想着多交代两句。”
我听他沉声说着,心里便起了几分暖意来。
顾君则的心思我自然懂,即便他不交代这么多,单单是他把平日里时时追随护卫他的临风留给了我,我心里便一清二楚了。
不知不觉我便也扬起唇角来:
“你回来之前,我便安安稳稳待在在府里,平时绝不惹事,你不必担心。”
“还有……”
“你出去,也要小心。”
这句话我在营帐起火的那晚便想同他讲了,可是那晚阴差阳错,心里别扭,终归是没讲出来。
如今不知怎的,心思一溜,便顺顺当当说了出来。
顾君则身形微微一滞,随后面颊上温柔更甚,一对凤眼微微一弯,声音里也尽是温柔:“好。”
可到底这厮婆婆妈妈的还是没交代完。
这日他本是要中午出门,临出门一个时辰又叫了我,皱着眉头问我,身边可有什么异样之处,他要趁出门之前帮我解决。
他一说‘异样’二字,我的头脑里便浮现出皇叔那日的话,说我的身边有他埋下的眼线,也许……指的是碧雪和霜桥。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可是……哪怕如今不知不觉地架着小心,我也总记着碧雪和霜桥是母后留给我的人,这几年在皇叔手下吃了不少苦,我始终也不肯相信她们会背叛我,也舍不得因为怀疑而让她们遭受什么。
于是我犹豫了一瞬,对着顾君则笃定地点点头:
“凤璞和蚕儿被你处理了,剩下的都是多年的身边人,一切都好。”
我话音落下,顾君则微微眯起凤眼,似是思考了一瞬,随后也是点头:“如此便好,多架小心,切不可轻信。”
于是这日正午,午膳用毕,我便在门口看着顾君则一袭玄衣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