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溪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她只觉得头痛欲裂,翻来覆去忍不住呻吟出声。若木赶忙上前看她的情况。灵溪眼睛扫视四周,奇怪道:“我……我不是被人绑架了吗?”
若木将她扶起,凝声道:“奴婢发现不对劲回头寻找公子时,正好见到小姐被歹人打晕。不过大夫已经来过,目前没什么大碍了!”
灵溪疑惑开口:“是谁袭击的我?”当时她明明觉得芸夫人已经在眼前了,却一下子倒下不省人事。实在是莫名其妙,
若木冷笑,服侍灵溪穿衣,道:“卫尉大人说了,公子醒了便去前厅,到那里小姐一切便知道了。”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起身便前往前厅。这脑瓜子也够硬的,居然还毫发无损,她都以为自己拜见佛祖去了。
前厅一时间聚集了好多人,王凤、王毅和几个侍卫都在,底下跪着几个人,正在那里嘤嘤哭着。瞧这衣服,可不是芸夫人和那婢女春桃么。灵溪心中三分疑惑七分了然,只苍白着脸朝冷眉端坐着的王凤作了个礼。王凤示意她坐下,整个场面形同公堂般,灵溪忍不住拿眼去瞧芸夫人,那沈芸脸上尚且挂着泪珠,嗓子是已经哑了,发出微弱的抽泣,旁边的春桃头埋得低低的,也在低声啜泣。王凤看都不看她们,只是对灵溪道:“只待你醒来,便处置这贱人。”
王凤的面色阴冷,嘴角偏偏还含着笑,看上去对比鲜明、极为冷酷,灵溪不语,只待他说下文。王凤却残忍地盯着沈芸。“给我一五一十地说。”
沈芸哭了那样长时间,如今已经流不出眼泪。她的手指受了刑,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尽断,如今只能软软地伏在地上,脸上的妆早已化成一团,现在的她看起来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这上演的哪一出啊?”刘骜漫步进来,后面跟着几个随从,他本来从皇宫回来,顺道过来看看,这不便听见哭泣声,心道是谁呢,竟然惹得舅舅勃然大怒。这可不符合舅舅一贯作风啊!
刘骜来了以后,这整个大殿的气氛丝毫没有缓和,反而增添几分凝重。他也不说话,只是品着下人端来的茶,看着这出闹剧。
“爷,妾身只是帮您除去这小人,请您不要被他迷惑了!”沈芸终是咬着牙说出这话。
王凤此时面色已经沉的滴出水来。抬眼看了旁边的侍卫,那侍卫快步上前便是几个巴掌,声声巨响,打得沈芸眼冒金星,牙齿都有些松动,嘴角渗出鲜红。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王凤,继而悲愤地剜一眼灵溪,其眼神恶毒程度,不可言明。
“你这毒妇!执迷不悟!”王凤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可想而知那厌恶之情有多浓烈。事到如今,沈芸不可能不觉察到王凤的怨气。正是如此,她心中才更加悲怆,她同这王府中其他姬妾不同,并未十分见到王凤的雷厉风行,平日里因为伶牙俐齿与其他姬妾不同,所以王凤对她还是有几分纵容,可这并不能代表,他不能操纵她的生命。
只是沈芸尚不自知,忍着两腮的剧痛,咬牙道:“妾身自嫁入王府,自问对爷一心一意,今日此举,只是不想让赵熙平白毁了爷的名声……妾身身处后院,只是想替爷分忧……”
“住口!”王凤站了起来,面无表情道:“你这贱人,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嫁?”王凤嗤笑,“弄混了吧,你是在我王家后门抬进来的小妾,说白了,便是员外郎送给我的一个玩物,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你便不能活着,你若好生呆着,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不知死活的东西,是谁借你胆子敢在我眼皮底下将赵公子骗出王府加以伤害的?!我今日便废了你!”
王凤脸上的逆气达到顶峰,说话间便朝着沈芸走来,飞起一脚将沈芸踢出一丈远,沈芸蜷着身子瑟瑟发抖,王凤心中怒火尚且觉得不够,走过去对准心窝又是一脚!
“嘭”!那一脚踢在灵溪的后背上,力道甚重,灵溪心道若是踢在沈芸身上,恐怕不死也要落下后遗症了。这下不光王凤诧异,就连沈芸也停下哭声,愣愣地望着她,似是不认识她似的。
“赵兄,你这是何意?我可是为你出气。”惊讶之余王凤冷静下来,微眯着眼打量灵溪。灵溪将目光回过去,炯炯有神,毫无惧意。
“说到底,不过是女人的心思作怪,既然我并无损失,还请王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信芸夫人也得到教训了,便饶了她一回,这件事就算了吧!”她的后背受了这一脚难受无比,此刻还强忍着痛意,身上隐隐有冷汗滋出。
沈芸方才受了那一脚,如今望着王凤的眼神都带着恐惧,直点头道:“求爷饶命,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声音都带着颤音,如果她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那她便是笨蛋了。
王凤不悦,冷冷道:“赵兄此言差矣,这是我王家后宅管教不力导致的结果,若草草了之必定助长歪风邪气!再说了,大丈夫何须这妇人之仁,赵兄还是到一旁去休息,这贱人交由我处理即可。”说着便对若木道:“还愣着干什么,扶公子起来。”
若木上前搀扶灵溪时,一旁的侍卫开始拽沈芸,欲把她拖到王凤跟前,沈芸睁着恐惧的双眼,美丽的脸庞此时只有死一般的绝望。她深知此刻一去,她的一生便走到了尽头,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不要……不要……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爷,求你……求你!不要……”
“还愣着做什么?”王凤皱眉,对那拖不动她的侍卫面露郁色,他心中一凛,再不顾忌她的身份,一把将她捞起来。
灵溪慢慢站起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到从前有人一直叮嘱她的一些话。
“怎么?赵公子的伶牙俐齿呢?辛姑娘的武艺超群呢?”
“在长安城内,你到往的任何一处可能都不一般,同你说话的任何人可能都不简单。所以凡事,三思而后行。就像蓉儿刚才所说,谨言慎行。”
她心中暗叹一声,挡在了沈芸前面。
“够了。”灵溪眉目清明,脸上没有愤怒,亦没有欢笑,只是柔和地望着王凤。她穿的很素,皮肤本来就白,如今更是添了几分病态,明明俊朗清秀,看起来却如弱柳扶风,让人怜惜。
王凤不知她想说什么,只是没有人敢这样公然违抗他的命令,即使高贵如太子,也会给他三分薄面。可是眼前的赵灵溪,他竟然没办法生硬地驳斥她,似乎下一秒她就可能倒下。待王毅带着下人离开,王凤便冷笑道:“不知赵兄有何指教?”
“王兄多才,赵熙实在佩服。只是我并不觉得芸夫人想的有什么不对。在我看来,女子愿意与他人共享一个丈夫实属难得,她只是想要捍卫自己的爱情,可能做法错了,可是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错呢?一日夫妻百日恩,王兄一口一个贱人,轻贱了她,也轻贱了她对你的一片深情。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即使是妾,也是有自己的权利和尊严的,若是王兄实在不喜欢她,可以放她自在生活也没关系,只是不要这样轻贱一个女子,我知道我没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但是,请放她一条生路吧。”
“况且,王兄足智多谋,早便知道有若木在,即使芸夫人想做什么也是办不到的。”若非如此,怎会好巧不巧,偏偏在她被人打晕后立马被救起,退一步说,平日警惕的若木怎会同意分头行事而看不出端倪?再退一步,出府并非容易之事,王凤不可能全无知晓,他是笃定了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否则怎会任芸夫人胡作非为?
“哐当”!刘骜的杯盖不小心落到了桌上,他目光定定地望着灵溪。那少年身姿瘦弱,面庞清逸,可是眼神炯炯,似乎周身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让他的呼吸都开始慢下来,让周围寂静。少年声音朗朗,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在阐述一个他笃定的事实,明明是惊天狂言,听起来却没有什么不对。
王凤喉咙动了动,面无表情望着远方。整个殿上死一般的沉静。
半晌后,他冷笑一声,睥睨着地下跪着的人,嘴唇微张,似是要说什么。
“啊哈,舅舅,其实赵兄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那么较真作甚?”刘骜开始打圆场。
王凤怔了怔,点头道:“太子殿下说的有理!”便挥手道,“带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现在我面前!”这时候灵溪才将自己满是冷汗的手微微松开,舍弃自己方才必死的信念,朝刘骜投去感激的目光。
原来破釜沉舟是这样一种心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