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追影阁’能知天下所有事,高手如云,没有完成不了的事,如今我不过想知道一个小乞丐的下落要你们杀了她,如今却还未找到,当真可笑。”
暗处的声音平静不起波澜,淡淡的陈述“你容貌不知,姓名不知,特征不知,只知她曾在‘里镇’行乞,如大海捞针,除了我们‘追影阁’能查到,天下没有一处可寻。”
“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大可去委托他人。”
“我不管。”他揉了揉眉心,心下急躁,低吼着“你们收了我的钱,就没有退的理,你们必须抓紧帮我找到她,杀了她。”
真没想到那匹夫中了剧毒,还未没死,要不是他得到消息,先一步找到了他,杀了他以及认识他的恐怕被他人找到,他现在就危险了,本以为除了后患,可以高枕无忧,未曾想到还有认识那匹夫的,真该死。“放心,没有‘追影阁’找不到,杀不了的人。”
“那便最好,最慢半个月内你们必须给我消息。”语落,男子左右瞧了一眼,低下头,快速离开。
暗影看着男子离去便跃上屋檐,“要不是留你还有些用处,呵”他轻笑声,步如行云流水凌波般,转眼不见人影。暗夜残香,阴谋杀戮四起,乌云遮月,掩去光亮,黑暗覆盖了整个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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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一声怒吼,震得屋檐好似抖了抖,本就欲掉的树叶纷纷而落,侯府内仆人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中皆暗道“侯爷,这是第几天这般怒吼了。”虽听了几日,但依旧不习惯这般暴跳如雷是自己懒懒一笑,事事不在意的爷。
“还不抓紧做事,想讨板子吃吗?”黄总管沉着脸道,闻着声音,心一点的往下沉,难怪一直觉得这小子这般眼熟,原来是那日侯爷带回府中,别他下令打了三十大板的小子,如果她把那日的事情告知侯爷。
不行,留着早晚都是一个祸害,他必须尽快除了,不过却不能他亲自动手,不然惹起麻烦,主人定不会放过他,黄总管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他回到房内,快速的写下几行字,叫小厮送到宰相府交给三小姐,冷笑着“小子别怪我,谁叫你太过碍眼了。”
闲来阁内。
檀木雕纹花桌上黑斑点点,犹如泼墨般覆盖了半块桌面,砚台倾斜倒塌,墨顺着砚角一滴一滴的滴到由燕夏国进上好的纯色波斯毛毯,黑墨融进软毛中,一点点的晕开,毛色顿时黑压压的一片。
顾煜丰紫色的长袍,暗黑一块又一块,他白皙的手背如梅花点点,沾满黑痣,俊俏的脸上也芝麻粒点点,生生破坏了那份魅惑的容貌,他将手中紧捏着一张写的乱七八糟,七扭八歪字的宣纸放在干净的地方,忍着怒气道,“研磨你不会,弄的这般狼藉爷就不说了,可五天了,你连爷的名字还是写不来,你是不是故意的,旺财。”
他一定是疯了,撇下一大堆的事情,陪这笨蛋在这练习写他的名字。
“是爷你的名字太难写了”章小小对着手指,扯过一旁厚厚的一叠宣纸,她认为写的最好的一张,“你看,小人自己的名字都会写了。”
顾煜丰看着那张犹如蚯蚓爬行,丑到极致更本就认不出来是何字的宣纸,脑门‘突突’的直响。“你确定别人能看的懂。”
“小人自己能看懂不就成了。”章小小小声的嘀咕着,她本来就不喜欢写字,读书,如今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她已经觉得非常了不起了。
“你说什么?”如果现在他手上有一把剑,他一定会忍不住杀了她,五日下来三字经的头几句依旧背的乱七八糟,想他三岁识字,五岁能背下千字文章,七岁便能七步成诗,从未曾想过一个人居然会背的如此艰难。
“我我。…”她看了一眼那墨色晕染更本连字的轮廓都瞧不清,眼眸心虚的乱转着,看着他的衣袍,眼眸亮了亮,想将功赎罪“爷,你看你的衣衫都弄脏了,你快脱了,小人把你的衣衫拿去洗了吧。”她一把抓住顾煜丰的衣衫,全然忘记了自己墨染如黑的小手,本就墨染的衣袍,此刻墨色加重,印下一个黑印印,陪着雪白,格外的显眼。
一件崭新的衣袍又这般毁了。
顾煜丰扶额,看着自己的长袍,怒火一下子消了下去,心生挫败感,这是第几件了,他突然觉得头疼看着章小小那张无辜的小脸,懒懒的挥了挥手“你继续练着,爷去梳洗一番,换一身衣衫。”
章小小看着略有些失望的顾煜丰,羞愧的垂下头,她是不是玩的有些过火了,这混蛋叫她习字必定是为了她好,而她却这般的胡闹,乱搞一通,她咬着笔尖,心底升起一股决心,她一定会把他的名字练好。
她看着被她弄的乌黑片片的桌面,嘴角抽了抽,寻了一块唯一干净的地方,握着毛笔一笔一划的练着,小巧的鼻尖渐渐冒出汗珠,‘啪’墨色浓化开,字晕模糊,章小小不甘心的咬咬牙,在抽过一张继续练着,心底的韧劲被激发了出来,她就不信她章小小会练不好。
不知何时,风吹过半开的窗,闯进室内,清风微浮,吹起章小小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小巧的耳垂一抹朱砂印下,承托着那抹白,妖艳别致,红唇白贝轻咬,翘起一抹水润,一双灵动的眼眸坚毅的看着宣纸,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
撩起帘子走出的顾煜丰看到这一幕,心不知为何软了软,嘴角翘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还算认真,罢了,爷就不和你计较了,他走过去,站在她的后背将她拦在怀里,低沉着声音,笑道“不是这般握笔。”他修长的大手抓起她的黑兮兮的小手,丝毫不嫌弃的笑着,在宣纸上来回勾勒。
檀香在章小小鼻翼间飘荡,她素净的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猛地跳动了起来,好像要跳出胸口,呼吸一点点的急促的起来,脖子间微痒,她看着落在她胸前的那缕黑发,缓缓的抬起头,白皙削尖的下巴,温和认真的眉眼,白皙魅惑的容颜,心尖荡了荡,忍不住微微有些出神。
这混蛋不是吃错药了吧,今天这么温柔。
温馨暧昧的氛围一点点的升温,驱散了满室的秋意。
“叩叩”一声突起的敲门打破了满堂的温馨,“侯爷,宰相府的三小姐和二公子来访。”顾煜丰顿了顿,心头泛起了一股失落的松开章小小,方才的片刻安宁,他竟这般渴望,当真魔怔了,“知道了,带人去偏厅稍等,本侯马上就来”他叫人端来水,洗着手上的墨,擦拭干净,看着章小小挑眉道“你继续写。”
“爷,小人跟你一起去伺候你吧。”章小小放下笔,渴望道,听闻这三小姐最有可能嫁入侯府,上次还让阿贵给打了一顿板子,也知何模样,性情,着实有点让人好奇啊。
“不必,你继续练字。”顾煜丰的背影顿了顿,淡淡道,语落,不做丝毫停顿离去。
章小小嘟囔着,小气,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眸,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不会偷偷的去啊,偷窥可是她的强项。
偏厅内。
“澜心,为何匆匆拉为兄前来?”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三千墨发只用一根木簪高束起,一袭青色简单的长衫,更衬得他如清风之淡,与白慕琛的君子如兰相对起来,更显寡淡随意。
他皱着眉道,“我医馆里还有许多事,未安排好。”
他对面站着一名约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她看着手指上涂抹完美的豆蔻,娇娇的笑着,“二哥,你那医馆又没什么人,放着就放着没事,而且复生在哪儿看着,无事的。”要不是大姐夫要照顾大姐,她才不找这木头跟她一起来,天天只知道跟那些破药材作伴,一点都没有高门的公子之风。“煜丰与我们相府一直交好,许久不见了,我们来拜访一下也是应该的。”
女子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烟眉秋目,凝脂猩唇,容貌艳丽,额头间涂抹着一点朱砂,更显得明艳动人。
杜墨寻淡淡的转过头,不想辩驳,他的事无关他人,只随本心,自知他这个妹妹的心思,一心想嫁给顾煜丰,做候府的女主人,可顾煜丰是怎样的男子,她怎可驾驭的了,如若不是他人都无空,一直不喜他,怎会寻上他一起前来。
杜澜心见杜墨寻没回答讨了个没趣,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没礼貌,她不屑的冷哼,远远瞧见一抹红影,她娇艳的脸上立刻挂着温柔的笑意,娇糯的撒娇着“三哥就陪澜心等一会儿嘛。”
“煜丰哥哥很快就来了。”一副懂事娇俏的模样,她的话刚落,顾煜丰便踏栏而入,“本侯来迟了,让杜小姐,杜兄久等了”他闲散的笑着“还望见谅。”
杜墨寻复杂的看了一眼杜澜心,心底叹息的摇摇头,看着顾煜丰淡淡的点了点头,“侯爷。”便坐了下来,独自沉默的喝着茶,双耳不闻事。
“煜丰哥哥,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澜心的么?现在怎变得这般生疏了。”杜澜心撅着红唇,跺着脚不满道,她媚眼微转,看着他的身后,心下疑惑,黄总管不是说侯爷这些时日常常和一个清秀的小厮勾搭在一块,怎么未见跟来。
“你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在这般唤你定会坏了你的名声。”顾煜丰撩起衣袍坐了下来,拿起茶,浅吟了一口,也不知那笨蛋有没有认真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