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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Chapter29(1 / 1)

八年后,s市。

18层的高楼,伫立在紧密的市中心内部,像个孤冷的天者,用苍茫寂寥的眼俯视着世俗。它的外表是冷冷的金属质感,一片一片的暗青玻璃拼凑了大厦钢筋骨骼的肉身,透亮的坚硬表面反射出天空阴暗沉闷的色泽。

八年前的天和现在的天,已经大不相同。

人们习惯了生活在被污染的城市,呼吸着充满了肉眼看不见的灰尘的空气,人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考验下原形毕露,露出狰狞冷漠的脸,和置身度外的态度。汶川地震、流感。沈夕首先关注的不是那些在新闻中弘扬的正能量,而是先注意到一些揭示出人性本质的抛弃他人而获得求生机会的人。

现在,沈夕是律师界被认为是前途无量的年轻精英。他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眼,俯瞰着十字路口渺小的汽车和蚂蚁般的行人。

沈夕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沉思,“请进。”

助理刘淼小心的探进头来,她是今年刚刚毕业的实习生。一张圆圆小巧的苹果脸,总是泛着淡淡的红晕,见着谁都眯着一双丹凤眼微笑问好。“沈律师,昨天来的那个客户取消了今天的会面商谈,改成后天早晨了。”

沈夕皱眉,拿过她泡好的咖啡揉揉太阳穴,“知道了。”

“唔……”刘淼答应着,抱着托盘支吾着站在原地。

沈夕看她想说什么,又迟疑的不敢说的样子,淡淡的轻笑一下,然后说道,“还有什么事?”

“沈律师……”刘淼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咖啡当水喝,这样对身体不好。”

沈夕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吃惊了一下。刚想说不关你事,可在看见小姑娘真诚的双眼后,他改变了原本想说的话,“恩,谢谢你。”

刘淼显然也没料到平时冷冷的沈大律师突然会这么好说话,一张嘴也没来得及闭上。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食指勾了勾鼻尖,然后笑着退了出去。

沈夕注意到了刘淼的小动作,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沈夕转而眼神一暗,落地窗的玻璃映出他高挑挺拔的身材,额前碎发遮住了一双深邃的犹如海底暗涌般的眼眸。向着窗外的侧脸刚毅而坚硬,透着成熟男人的棱角分明的冷俊,里面抽离了少年时期的稚嫩温暖,只留下寒冬的孤清强势。

深色的休闲翻领西装,随意的凌乱着领带,一根手指在桌上不知节奏的敲敲打打。

就连沈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哦,对了,这是第8年了。沈夕嘴角淡淡勾起,脸上却是一片冷漠,从一开始的担忧自责到想念期待,一年一年的情感的消耗,最初的已经变得畸形,变得心里竟产生了些怨恨。

‘顾念’沈夕沾着滴落在桌角的水渍,轻轻的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出了两个字。

当沈夕刚刚划完‘心’字的最后一点,食指指甲在桌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勾时,手机古板的原有铃声空空的回荡在宽旷的办公室里,像是山洞里四面环壁,声音一触动,则会立即弹回。

沈夕看了看来电显示,先是皱眉,嘴角紧抿,随后却无奈的一叹,手指轻轻一滑动,“又有什么事?”

“…沈……我肚子痛……唔唔,快死掉了……”电话另一边是顾思,声音越来越虚弱,带着一丝沙哑的哭腔,通过声音沈夕可以想像到对方有多么的严重。

“你在哪?好,躺着别动,我去接你。”沈夕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往外走,用手势示意刘淼自己临时有事提前下班。

刘淼从座位上站起来,懵懵懂懂的点头,手指比作电话形状,放在耳边,意思是有事她电话联系他。

沈夕直奔顾思在外面租的房子。

这几年来,顾家经过顾母的努力,再加上沈夕不时的帮助,虽不如以前,但是也仍然算是名门望族了,但是一毕业,顾思就吵着不要住在家里,非要租房子在外面自己住,顾母被说的没办法,只是央求沈夕平时去帮忙照顾照顾顾思,女孩家一个人她做母亲的实在是不放心。

沈夕点头答应,当时他已经自学拿到了全国律师证件,并以第一的成绩被某知名事务所挖了过去,实习期间工资还比其他同辈要高得多,所以一直以来颇受同事们议论,直到第二年他单凭自己就打赢了很多人都以为没希望的官司,同事们才对他另眼相看,他也一跃成为最年轻的正式律师,甚至渐渐成为事务所的主心骨。

沈夕的努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他的性格变化,也是显而易见的,沈母安定下来,不再和丈夫吵架闹矛盾,而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家庭里,做丈夫和儿子身后的小女人。让沈母非常担心的就是沈夕越来越冷淡的性格,他不知从何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半夜她起来上厕所竟然看见儿子倚在窗边,桌子上是点点的烟头和稀缕薄淡的浅烟。

在沈母流着泪央求他不要再这样下去后,沈夕又变了,变得在家人面前可以畅谈无阻,只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周围还是充满着浓浓的烟味。

沈夕的眼神也越来越冷,随着时间而流失了阳光温度。草木横生、繁花似锦不再。

沈夕坐在车里,灵活的在拥挤的道路上飞速的前进,他渐渐陷入沉思,思绪总能让他见物思人,“shit!”沈夕重重的按一下喇叭,眼中厉光划过。

那棵树、那个街道。像是鬼魂一般紧紧缠绕着沈夕放松下来的思绪,他苦笑着双手抱头,揉乱了头发,s市的堵车是他最难熬的时候。

等到车流畅通无阻时,沈夕也刚好到达顾思的门口。

“怎么,这就是快死掉的程度?”沈夕靠在门框上,一条腿弯在另一条修长笔直的腿前,手臂交叠抱在胸前,眼睛眯起,显得一双吊梢凤眼危险十足。

明明是一身成功才俊的西装打扮,怎么这种动作竟然有种痞痞的大男孩帅气感。顾思呆了呆,却马上回过神来,她撅嘴,“就是快死掉了!”

“都多大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沈夕没办法,虽然嘴里不饶人的数落着,但另一边还是绅士的弯起腰,把顾思拉到自己身上。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沈夕没有低头看顾思,而是直视前方淡淡的说道。

恩,怀里的顾思贪婪的闻着来自沈夕身上的好闻的薄荷味,这股味道还是少年时期的他,“提前下班?”

“恩?”沈夕没反应过来,“恩。”

顾思没有说话,偷偷窃喜。

到了第五医院,顾思被半抱在沈夕怀里,他们熟门熟路的直接奔向欧阳的办公室。

“呦,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欧阳扶扶眼镜,在转椅上溜了一圈,故意往沈夕身上撇了撇,调侃道。

“废话少说,”顾思恼羞成怒,羞赧的朝着欧阳说,“我快痛死了。”

“哪次来不是‘哎呦我快疼死了’”欧阳不屑的拉拉嘴,还是本着医生的职责拿起了听诊器。

沈夕只是一开始打了个招呼,然后看欧阳这么认真的检查,就悄悄的推门走了出去,倚在走廊的一边。

无视周围护士小姑娘的美眸盼兮,沈夕淡然的只把一个侧影留给一脸芳菲深表惋惜的姑娘们。

耳边是窗外小鸟的啁哳声,徐徐而来的风让沈夕感觉很是舒服。

突然,沈夕猛地睁眼,随着刚刚的糯糯女声转身。

依稀的一句‘为什么骗我’,听错了?沈夕暗下眸子,握紧的拳头瞬间松开。

两天前。b镇山外。

“啊呀啊呀~快迟到了!”顾念穿着一身略微宽大白大褂,茶白色的镂空平底鞋,停下脚踏车后,一路沿着曲折窄窄的小道,用小跑的碎步‘噔噔噔’的跑上楼,手里抱着的一沓文件差点随着她气喘吁吁的起伏散了一地。

“对……对不起”顾念扶着门框,平复着急的心情后,说。

正在坐诊桌上的埋头写写划划的卢老中医,听见后推了推老花镜,抬起手来,借着阳光眯眼看着手里的硬笔小字,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唔,顾念啊,进来进来。”

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黑亮及腰的微卷长发蓬乱在脑后,她挑起手指,勾了勾痒到脸颊的发丝。

卢老中医瞧她一眼,直看的顾念毛骨悚然,相处了近5年,她知道这个外表严肃不苟言笑下的老人,内心里是多么的顽劣如孩。

“小丫头啊,”老人发话,反光的老花镜隐隐映出顾念立刻觉得情况不妙的一张微妙的表情。

“是……”顾念定定身子,紧了紧怀里的一堆资料。她记得她刚刚来到b镇,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徘徊在小镇的各个角落,因为不舍得多花几十元,就一个人团在汽车站的小小候车室里,度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夜晚。密封沉闷的空气里,充满了呛人的烟气味和属于劳作者的特殊浓稠汗酸味。顾念要时刻紧绷神经,确定安全后才肯浅浅睡去,梦中也不忘死死的抓住手里的包裹。

就当她跟远方的顾母通完话,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住时,她遇到了一位看似严肃却善良的老人,像收养一个小猫小狗一般的把她收留。

几个星期的相处下来,顾念知道了老人姓卢,但不明其名,是从某个大城市隐居在这里的,怀有一手精明高超的医术。

于是在某天中午,顾念把炒好的青菜放到桌子上,睁着眼睛有些好奇还有些担心的问道,说,“爷爷…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然后逃难到这里的……”

老人淡然的夹起一块厚厚的瘦肉,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完,然后突然抬手重重的给了顾念额上一筷子,“逃难?你爷爷我就是个大人物!”

“嗷”好痛……伸出去夹菜里一片肉的筷子被老人打下,顾念委屈的看着对方淡然的抢走了原本是她的肉。

从此,顾念就对卢老爷子有了新的认识。

再后来的某一天,可能是顾念一直表现的太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加上天生的聪慧,一些事一点就透,所以卢爷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顾念剥药材时,笑眯眯的眼弯成了月牙,慈祥又和蔼,“小丫头啊,要不要跟我学中医呦”

懵懂的顾念单纯,重重点头,她不知道这是个过程遥远且艰辛的传承。

然后,从那天开始,顾念就开始认真的跟着卢爷爷学中医,首先是拿着一本泛黄却保存的很好的一本入门医书,然后是卢爷爷亲自带着她美曰郊游实则勘察有用药价值的野草植株,再加上顾念不知疲惫的整日沉浸在药堆里,对比着书上说的和实物真正的价值,一年一年下来,顾念也有了不少的经验。

这一次,顾念警惕的看着不怀好意的卢老爷子,如果她有尾巴,现在她已经毛发静电般耸立,竖起了长绒。

“哎呀~别紧张”卢老爷子用眼神安慰顾念,苍老却透着一丝顽劣孩童的嗓音传到顾念耳里,震的她全身的骨头都阵痛,“和我去s市吧。”

顾念第一次在卢老爷子眼中看到忧郁两个字,即使心里千百个不愿,她也开不了不去的口。

顾念在背后苦笑,点头答应。

原本以为那三年的时光是一场有些真实的梦,那些温的脸、暖的笑、心的痛只不过是梦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谁知道,重新审视5年后的自己,也没能躲过俗套,也没能从中做到全身而退。她将重新拾起这片血淋淋的记忆。

一周后,顾念和卢爷爷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踏上了前往s市的飞机。

顾念穿着一身休闲装,和卢爷爷站在一起,明显的爷孙俩。人来人往的飞机场中,顾念打扮的有些俗气:晒黑了不少的脸蛋透着红,像是被浅烟熏过后的白鸡蛋;穿着不适宜这个暖春季节的长衫布裤,还好一头长发美丽飘逸,顾念才觉得自己还可以当个背影杀手。

上了去往s市的飞机,顾念小心的倚在背椅上看着小小的窗户外薄薄的白云蓝天。顾念刚要闭眼休息,耳边忽然依稀的传来‘沈律师’‘好帅’的字眼。顾念一惊,现在她对‘沈’字敏感的不行。她头部不受控制的往后方空姐休息的地方靠近,心里期待那是沈夕,又害怕那是沈夕。

“听见没?我说的是真的!”一个嗓音明丽的空姐向表示怀疑的同伴说道,“那天我真的遇到了沈律师!就坐在那里,我当时还不敢认,因为要是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律师,那不坐头等舱竟然坐咱们这里的经济舱?”

“是嘛是嘛!”另一个空姐的嗓音略微低沉,却控制不住的兴奋道,“快快!好姐姐,快跟我说说!”

接下来的话顾念没有再去听,因为她听见了她一生都忘不了的名字。

顾念就一直发呆到了下飞机的时候,最后还是卢爷爷不给面子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揪着她的耳朵才让她回的神。

接下来,路程简单,一下飞机两人就招呼出租车,直奔第五医院。

“什么……第几医院?”顾念感觉她的腿在暖春的和煦微风中打着哆嗦,往车里跨进的脚停在半空中。

“第五医院,全市最好的医院,”卢爷爷像是告诉司机目的地,也像是在回忆中回答顾念。

“不……”顾念把脚缩回去,“我不去!”

卢爷爷没反应过来,不确定的扣了扣耳朵,眯眼问道,“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隐含杀气的眼神让顾念又重新把脚跨了进去,带着全身,关上了车门。而后她暗自懊恼,恨自己怎么还像个团子一样任打任揉。

卢爷爷一声哼,直盯着眼前的车外景象。无视旁边一个双手合十满嘴低念不知在祈祷什么的女孩。

顾念跟在卢爷爷身后,惊悚的发现经过的医护人员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先是一呆,然后满脸欣喜,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双手背在身后像领导巡视般的卢爷爷霸气的一招手,所以,他们只能含着惊喜的笑意,盯着卢爷爷的身影消失在安静走廊的拐角处。

“领导?!”顾念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走在前面,有些驼背外八字的老头。在一看局势,可不是嘛,卢爷爷穿着一身暗红色唐装,布料柔软,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料子,再一回想这几年来,除了出诊为村民看病,熬点中药外,并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那他怎么会每月都给顾念几百大钞让她负责平时的食材开销?

细思极恐,顾念终于反应过来了。

顾念以丫鬟般敏捷的速度,跟到卢爷爷身边,微微俯身,谄媚小心的问道,“爷爷,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他们都对你……”

“点头哈腰?”卢爷爷回头瞥了一眼顾念,看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啊,是我一手带动了这个医院。”

顾念以被雷劈的表情站在走廊里,在看到卢爷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立刻回神追上,看来,她遇到了一个低调的隐居医学大师。

诶,顾念接着又回想起来,不对!

“那你为什么骗我跟你学医,说什么没有继承人!!”顾念用了三成功力吼道,但也没能留到卢老爷子的一个回头。

虽是三成功力,但也能让周围的护士投来制止的眼光。顾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不好意思的微微欠身,苦笑着说着抱歉,就忙忙的跟了过去。

虽然一路上顾念一直在祈祷不要遇到欧阳恩哥,不要遇到欧阳恩哥,但是,貌似是老天与她故意作对,卢爷爷竟然领着顾念一步步走进了欧阳的办公室。

卢爷爷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走了进去,那叫一个光明正大问心无愧,连顾念都不好意思起来。“怎么,我进来还要敲门?”

“不不不,当然不用了爷爷。”对方明显是吓了一跳,半天才憋出这么几句话。欧阳惊悚的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连忙起身给器宇不凡的老头子让了个座。

然后,穿过老头子的肩膀,欧阳看见了躲避不叠的顾念。

“顾念?”欧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孩子变化真大,他都快认不出她了:先不说这一身乡村非主流式的打扮,就这一张晒得快暴皮的脸,才是惨不忍睹。

“恩哥……”顾念低声糯糯,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一弯洁白整齐的牙齿。

欧阳觉得他受到了两个惊吓,顿时觉得自己不好了。

卢爷爷看到这里,也不免的惊讶,“小兔崽子你认识小丫头?”

“恩”欧阳在心里吐吐舌头,但脸上是一副有礼文雅的长孙面孔。

“恩,那就好办了。”卢爷爷若有所思,随后笑的满脸皱纹。

顾念和欧阳一身的鸡皮疙瘩。相互默契的一递眼色,坏了。

在弄清欧阳和卢爷爷的关系后,顾念长长的吐了口气,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欧阳不是复姓,恩哥其实全名叫卢欧阳;卢爷爷是他的亲爷爷,是这个医院的董事,还是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名气很大的老中医。

顾念活动活动筋骨,犹豫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有这么难看吗?刚刚恩哥竟然一脸的嫌弃……

“就是很痛!只是检查完后就不疼了!”

恩?如果说一开始的声音让顾念熟悉,那么后来的男声就是刻入骨子里的一种认知。

“那你以后确定一下,别再把例假当做普通的肚子痛。”好听的清凉男声入耳,说着让顾念瞬间冷固的亲密话语。

声音渐进,来不及躲开,顾念只好屏住呼吸,贴在身后的墙壁上,低着头。

在顾念的视线里,她只能看见两双脚,一个穿着复古的镂花小牛皮尖鞋,一个穿着男士正装深色皮鞋。

之间那双穿着男士深色皮鞋的主人在走到顾念身边的时候停了停,随后又在旁边镂花皮鞋的催促下才移开脚步。

那一瞬,顾念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吓的她顺着墙壁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认出自己来,因为顾思说了句,“怎么了,看这么个村姑干嘛?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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