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凉国公思及昨晚与娇人儿的缠绵悱恻,重振雄风,那嫩得跟水掐的似的身子依稀在眼前晃,那娇媚的求饶声依稀在耳边回响,就不由得红了老脸。
姜宝珠见这二人形状,一张帕子几乎绞烂了,苍白的唇咬得有了些血色。
宁芳夏忍着凉国公灼热的目光,横了他一眼,秀气的柳月眉轻轻蹙着,关切地问道:“二姑娘可是有不足之症?”
姜宝珠掩了帕子咳嗽,心中为王姨娘不平,口中道:“受了寒,太太不必担心。”
她这是第一次见宁芳夏,之前听圣旨里说宁芳夏“国色天香”,她揽镜自照,除了那些碍眼的伤疤,她这张芙蓉脸才叫国色天香,就觉得圣旨是夸大其词,还不屑地想,宁芳夏再美能美过她?
今儿见了宁芳夏,樱唇不点而朱,翦水秋瞳如拢烟罩雾,眉不描而黛,玉盘脸,颊上恰到好处地染了两朵粉色的云,玉肌似雪堆出来的,乌发似墨泼出来的,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这才知,圣旨果然所言非虚。美人见美人,且自己这副形貌被比得连人家的脚趾头都不如,她就似丢在了醋海里,由内而外地咕嘟咕嘟冒酸水。
宁芳夏听了这声称呼,璀璨如星的眸光暗了暗。
凉国公的目光正黏在宁芳夏身上,自然将她的黯淡看在眼里,他沉下脸唤了声:“宝珠。”
“父亲有何吩咐?”姜宝珠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凉国公皱着眉道:“你叫我父亲,叫你母亲却称呼太太,这不是生分了么?以后就随着叫母亲罢。”
“父亲,世家贵族里的规矩都叫太太的,女儿是想着这样叫尊贵些。”姜宝珠牵强地拉了拉嘴角。
对着才比她大不到三岁的宁芳夏,她着实叫不出“母亲”二字,她私心想,她是王姨娘教养长大的,就是沈氏在世时,她都不当面叫“母亲”而称呼“太太”的,凭什么她要叫一个商家女为“母亲”?宁芳夏不配!
这个宁芳夏真是个狐狸精,才一晚上就勾得父亲把一颗心偏在她身上!真真不要脸!
凉国公面沉如水:“世家贵族的规矩都是人定的,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我们姜家长辈与晚辈之间没这么生分。叫母亲!”
“母亲。”姜宝珠委委屈屈地叫了声,低若蚊呐,心里却反驳,姜老太君的子女、孙子女都叫她老太君,从不叫母亲、祖母的。
凉国公看向姜明月:“明月呢?”
姜明月心里也有些膈应,论起心理年龄来,她比宁芳夏大得多,但王姨娘那么恶心人,她都叫了十几年姨娘了,也不差这一声“母亲”,便轻轻唤了声。
宁芳夏脸上像是飘了两片晚霞,红彤彤的,等凉国公教训完了两个女儿,她才手足无措地抓住他衣袖,声音娇软柔弱:“国公爷,大姑娘跟二姑娘与妾身不熟,妾身又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你别为难她们,我会跟她们好好相处的。”
姜宝珠狠狠地瞪了眼宁芳夏,把哥哥临走前交代的事忘到了天边去,这个贱人,刚进门不仅夺走凉国公的宠爱,还给她使绊子,她怎么可能找这样的人当靠山!
姜明月心里则咯噔一声,这个宁芳夏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这些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宁芳夏应该是冲姜明宣的妹妹去的,谁让姜明宣挡在她儿子袭爵的路上呢?
姜宝珠注定一辈子没有嫡母缘。
凉国公连忙安抚地拍了拍美人软若无骨的柔荑,直接当着女儿们的面唤出她的闺名,温声哄道:“芳夏别怕,明月面上冷了些,只是因着这些年跟着她祖母念经,与人接触少了些。宝珠性子有些娇蛮,却是个心善的姑娘,都很好相处的。”转过头,又威严地吩咐女儿们:“你们母亲从小性子怯懦,不许你们惊了她!以后要叫母亲,不许叫什么太太。”
“是,父亲,母亲,女儿谨听二位教诲。”姜明月温顺地站起身,福了一礼,有些想笑,凉国公想讨好新夫人,竟然连他最恨的女儿都夸了起来。
姜宝珠鼓着腮帮子,也起身应诺,坐下时却盯了姜明月一眼。
这时,寒梅通报宗族的人来了。
等人到一半了,姜老太君才出来,别人看她是喜气洋洋的,但姜明月与老太君相伴多年,看出老太君忍着极大的怒气,却不知是为什么,她有些担心。
众人说说笑笑,都在打量新夫人。
直到所有人都来了,姜老太君才接了媳妇茶,赏给新妇一副红宝石头面。
宁芳夏跟着凉国公挨个认亲,有跪长辈的,也有晚辈给他们跪的,最后,所有人出去到祠堂祭祀,祷告祖宗。
凉国公一家落在最后,人还没出去完,宁芳夏把一个荷包给了姜宝珠,怯生生地说道:“二姑娘,听国公爷说你姨娘病了,在外养病,这是我的一点子心意,麻烦你转交给她,算是沾沾我和国公爷的喜气,希望她能早日病愈,回府来我们一家人团聚,也能和我一同伺候你父亲。”
还未走出去的人脚步一顿,出去后就和大家谈起这桩事,王姨娘为了避开给新主母敬茶,竟避到凉国公府外面去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妒妇!
姜宝珠不是傻子,气得手一抖,差点把那沉甸甸的荷包扔出去!却听国公欣慰地说道:“家和万事兴,夫人,你真是善解人意,王氏若知道你的心意,定会十分开心。”
姜宝珠只有接了荷包,向宁芳夏道谢,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她掩着帕子,咳出一口血来!
祷告完祖宗,宁芳夏的名字正式上了姜家族谱,大家回府吃认亲宴,这一顿吃完,禁欲数月的凉国公迫不及待地携了新夫人的手告辞。
姜老太君笑微微道:“如海,老大媳妇,别忙,正要跟你们商量宝珠的亲事。”
宁芳夏连忙摆手道:“老太君莫怪,媳妇年轻不经事,在家也未曾管过家,都由老太君和国公爷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