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太夫人沉吟不语良久,在室内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之下,将这件事交给了叶初雨,“三丫头,你现在带人去你大哥院子里,一间一间屋子去搜若是曼姨娘真的与此事有关,立刻将乳母和孩子都控制住,再把她带过来。”
不管怎么说曼姨娘也算是女眷,叶钟祺这个状态,实在不能让他亲自去搜。叶沣尧又要避嫌,也只有叶初雨这个孙女算是立的了。
安国太夫人从袖掏出一副对牌,“你带着祥妈妈去荣和堂里使唤人,带我院子里的人去搜。”
她这是要把任何途可能会出乱子的环节都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心了。
叶初雨应了下来,取了对牌,和祥妈妈一同先去叫人再去搜屋了。
叶沣尧这次从江南回来,住的还是他从前的院子,刚好和叶钟祺的院子呈左右对称地排列在正院两边。叶初雨按照平日熟悉的路线换了个方向,第一次踏进她这个大哥的居所。
曼姨娘刚刚生产过不久,此时还在产室里沉睡,没被挪回自己的房间。叶初雨朝祥妈妈看了一眼,后者对这种事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立刻有条不紊地先安排了两个小丫鬟守在了曼姨娘房门口,其他人飞快地四散开,挨间屋子找了起来。
院子里做事的奴仆原本还有心阻止,可看见叶初雨和安国太夫人身边的祥妈妈门神一般站在院央,又不敢真的和这二位起什么冲突。
“吱呀”一声,却是曼姨娘身边的丫鬟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一见院子里站的两人,脸色微变。
“三小姐,祥妈妈。”她快步走下来朝叶初雨行礼,又给祥妈妈行了半个礼,祥妈妈只是象征性地挪了下身子,也算是受全了这个礼。
“三小姐,姨娘听见外面有动静,让奴婢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丫鬟是跟着曼姨娘从江南老家一起过来的,初初被相府的气派和规矩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一直在努力学相府里大丫鬟的做派,但还是能看出那么一丝丝不自然。
叶初雨不动声色间观察着她的表情,知道这绝对也不是个简单角色,眼神里总有许多让叶初雨不喜的算计和打量,像她的主子一样。
叶初雨恍惚想起自己和曼姨娘在相府无意的几次照面,她似乎也是用这种眼神打量着自己,只不过她掩饰的本事要更高明一些,没让叶初雨当场察觉罢了。
难怪后来几次听竹心略带抱怨的提起,她不在府的时候,曼姨娘和她身边这个丫鬟似乎总想过来和她套近乎,打听叶初雨的事情。
叶初雨想到这里不由失笑难不成自己身也有她想要的东西是钱孟瑾送来的那些稀罕珠宝,还是她的报馆和醉扶归
“府里丢了东西,祖母派我出来例行搜查。”叶初雨不紧不慢的道,“你回去告诉曼姨娘,让她继续休息,不必担心。”
没有在大哥院子里找到烟斗斗的痕迹之前,叶初雨并不打算把话说死,更不必说她本来不想告诉曼姨娘太多,不然还怎么观察她的反应
果然,丫鬟一听只是例行搜查,悄悄松了口气,又朝叶初雨福了福身,“奴婢知道了,这去回禀姨娘,三小姐和祥妈妈辛苦了。”
待到丫鬟又进了产室,叶初雨身后的祥妈妈才不乐意地轻啐了一声,“什么回不回禀的,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福妈妈和祥妈妈都是安国太夫人的陪嫁,算是相府资历最高的老人儿了,虽然还是奴籍,可连叶初雨和叶钟祺这些公子小姐都不能等闲轻慢了她们。不过一个姨娘身边的小丫鬟,轻狂得真是不成样子
叶初雨但笑不语,祥妈妈的性子倒是有些像祖母,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
想起祖母年轻时曾被妾室害得小产,祥妈妈一定也是讨厌极了姨娘这种东西吧。
叶初雨看着院各处房门被打开,荣和堂的人来来往往翻动着室内各处陈设,幽幽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女子宁愿无名无分,宁愿永远正室低一头,宁愿让子女一辈子顶着个庶出的身份抬不起头来。
她又自嘲一笑别说是在这个礼教森严的古代,哪怕是她那个已经推行了一夫一妻制的世界,二奶小三什么的还少么她自己不接受这种行为,不代表其他女人也会这么想。
出卖自己的青春和,换取大把的金钱和豪奢的生活。当她们走这条路时,便已经把自己当做待价而沽的货品了。
叶初雨正胡思乱想着,看到一个丫鬟手里捏着瓷瓶,从曼姨娘的房里跑出来。
原来真的是她做的
还来不及反应,另一个丫鬟从程氏的房里也跑了出来,手拿了个一模一样的瓷瓶。
叶初雨和祥妈妈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都看到一丝茫然。
刚才听程氏的意思,剩余的烟斗斗要么在曼姨娘房里是她来不及处理痕迹;要么在自己房里是曼姨娘为了栽赃陷害。
可现在两个人的房间里各有一瓶烟斗斗,那又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陷害谁
叶初雨这回可不能让曼姨娘“继续休息”了,亲自前叩响了产室的门。
丫鬟把门掀开一条缝,“三,三小姐又有什么事”
“给你家姨娘找几件厚衣裳,跟我们去前面花厅一趟吧。”叶初雨语气淡淡。
丫鬟脸出现犹豫的神色,“可姨娘还在月子里,大夫说不能吹了风的”
“放肆”祥妈妈忍不住走前,用力一把将门推开,“我们可是奉了太夫人的命令过来的,今天她不去也得去”
坐月子怎么了,坐月子能给二少夫人下药了
祥妈妈算再不喜程氏,可对曼姨娘,也还是天然地站在了正室这一边。
“彩月,替我更衣。”
内室里传来一个柔柔婉婉的虚弱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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