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天看到汉子踌躇,知道他有所顾虑,从怀里掏出赵贤的信物,对他道:“你将这个给你的公子,我相信你公子会觉得你很会办事。”
那汉子接过信物,瞄了一眼,看到上面有个醒目的印鉴,他是认识这种东西的,太守发公文的时候不是经常使用这凭证么?汉子此时看着张承天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说道:“我还要去附近的铺子收点份子钱,公子你在这里稍等,我完工后就来这里带你去见我家公子。”
说着将那凭证递回给张承天,态度相当的好,脸上也带着喜悦的神色。
张承天点了点头,说声在此等他,就进了内厅。
过不了半个时辰,汉子果然过来找他,在前面引路,直往太守府而去。
河内太守府,地方不大,富丽堂皇,雄伟有气势,汉子在门口噔噔噔进去了一会,就跑了出来,说道:“公子去了别院耍乐子,并不在府内。”
说着就带着张承天穿过几条街道,走了几条巷子,就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前,门口有俩个彪型大汉守卫,正懒散地靠在门上假寐,忽然被脚步声惊醒,睁开两只大眼睛,见到汉子带人过来,狐假虎威地喝道:“呆头昌,你是来找公子吗?如今公子正忙着,可没工夫见你!”
张承天暗自一笑,一个社会,人分为三六九等,在一个团体里面,也是存在压迫现象,这个带路叫呆头昌的汉子,就是属于这伙武夫下层的人物了。
呆头昌恭敬地在那人面前嘀咕了一阵,朝张承天这边一指,那个守卫“嗖”地脸色就变得不同了,赶忙打开院门,向张承天连连点头,恭恭敬敬的让他进去。
张承天刚被带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厅里,就听到一个男子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侧厅出来:“不就是两个小娘们,我赵火今晚不吃掉你们就枉活了二十年,几个给听着,上街给我配份药,要那种猛一点的,今晚我就让她们跪着求我要。”
“公子,直接硬着上不就行了,何必那么费事?”一人小声建议。
“那样多没劲,她们两个怎么说以前也是丁太守家里的千金,公子我也得怜香惜玉的嘛。”公子转怒为笑得意道。
张承天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听着这混球赵公子与下人交谈,脸色平静,心里却已经勃然大怒。原来那两个孪生姑娘竟然是丁原的千金,你他妈的赵火想要人家姑娘得凭着本事来啊,将人家抓来又杀了人家的护卫老将军,现在还想着霸占人家,这种人真乃猪狗不如。
再想起在药铺看到的,这赵火定是在城里无法无天,凭着是太守府公子身份,强收正经生意人高额份子钱,就连上面来人了也要多收一份孝敬钱,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想到这里,张承天就已经将这个赵火给判了死刑。
此时赵火边骂着边来到了客厅,一踏入里面,就见到张承天翘着二郎腿摇摇晃晃的坐在那里品茶。
呆头昌见到公子出来,赶忙向前见礼,并介绍张承天道:“公子,这位是荆州赵贤太守派来的贵客,想和你洽谈合作做生意。”
赵火歪着头瞧一眼张承天,笑了笑,挥挥手让呆头昌下去,合作做生意?有了点身份就是不同了,竟然有人会找上门一起赚钱。
张承天见到赵火进来,蔑了他一眼,见他面目俊美,脸带笑意,只是一对眼圈乌黑,定是纵欲过度所致,年纪与自己相仿,身材肥胖都差不多一样,不正是那天在渡口看到那个抢钱的小子么?
他也不敢托大,站立起身,笑着拱拱手道:“赵公子,鄙人张九儿,从荆州而来。”
赵火再次仔细端详张承天,再听他说的是江南一带的口音,荆州与扬州相邻,这说话音确实难以辨别。
张承天见他这个模样,上前几步,将赵贤的亲笔信递了过去,笑着道:“赵公子果然是人之龙凤,久闻不如一面,颇有大将风范。”
一番恭维话让赵火听得舒服,瞄了一眼那亲笔信,红光满面地道:“张公子远道而来,如今正在做什么生意呢?”
“贩马!”张承天想都不想回答道。
“莫非前几天那些马就是张公子从幽州买来?”赵火想起几天前,手下禀报说有马帮从河内经过,开始他还动了心思想半路抽点油水,只是遇上其他急事耽搁了没有实施,没想到那马主就站在了眼前。
贩马可是好生意,如今战乱频繁,每个诸侯都急需骏马投到军中,扩充骑兵。以前是三百两一匹的马,如今竟然卖到了五百两,而在幽州购买的时候,只用百两就可以购得,只要有门路,是可以大发特发。
“原来张公子竟然是做这个生意,可谓是大发财啊。”赵火心里一动,而脸上不动声色道。
张承天道:“赵公子,贩马虽然利大,可路上也多风险,说不定哪天连命都搭了进去,找碗饭吃,也艰难呐。”
“哈哈,确实如此。”赵火眼睛一动,哈哈一笑,问道:“可我没有做过这种生意,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呢?”
“我此次正是为贩马想找公子合作。”张承天低声道。
赵火大大咧咧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给张承天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张兄,坐下说说看。”
张承天道:“两条路子,第一,我负责从幽州将马运到河内,以四百两一匹给赵公子,你可以五百两卖给需要的人。第二种,全程由我负责,在经过公子辖地之时,你帮忙照应,我给公子每一匹三十两的报酬。你意下如何?”
张承天和盘将计划道出,赵火听得暗暗吃惊,这贩马可是大生意啊,利润大得很。从幽州到河内,要经过冀州等地,风险可也不小,眼前这人能走了第一批的货物,也不容小觑。他心里暗想,还好前几天没有惹恼这位财神爷,要不然这笔生意可轮不到他来做。
赵火作为太守府公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在赵家族里却是人人耻笑的那么一个人,没有半点威势可言。
坊间早有传闻,这个赵火其实是太守赵联与堂嫂通奸而生的私生子。在大汉这种封建礼教甚严时期来说,这种行径是为人所不耻的,不仅家族蒙羞,也让同僚瞧不起,所以赵太守明知道赵火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不敢相认,只是将他收为干儿子。
而赵火得知实情以后,心里对这个亲生父亲心怀不满,嗔怪赵联未敢认他,让他从小受尽了作为旁支子嗣,被同族其他兄弟欺负、歧视、鄙夷等各种屈辱。挂了个干儿子名头被收入太守府以后,赵火仍感觉抬不起头来,所以他决定培植自己的势力,祈望一举成名,从此摆脱小时候经历所带给他的阴影。
这次机会来了,许临准备来河内“公干”,赵火就带着自己的兵,仗着太守府公子的名头大肆敛财,荼毒乡里,为的就是见上许临后,献上大量的金银珠宝取得他的信任,从而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至于遇上张勇祖孙等人,则是属于阴差阳错,本来赵火是带着人打探桥府马队的情况,想从这马帮捞点好处,闻听那些马是赶往了司马家族,心里不免有点踌躇,不敢动手。
恰好,他有个手下原是并州人,在渡口认出了张辽等人并上报给他。赵火寻思,以前的一个将军为何流落于此卖艺为生?联想到过几日许临就要到河内,就猜想张勇等人是怀有目的,当下心里大喜,富贵来临真是挡都挡不住啊,要是将这批刺客给擒拿,然后献上人头给许大人,岂不是比送金银珠宝给他还来得重要?因此赵公子设计将张辽骗走,派出众手下擒拿张勇三人,也就出现了张承天在渡口看到的那一幕。
赵火见钱财上门,心里暗喜,赶忙和张承天交谈具体的合作事宜,完了,邀请张承天到街上的翠香楼赴宴,喝了个伶仃大醉。
风轻轻的吹着,夜色已经降临,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月光照不到那阴黑处,显得冷飕飕一股寒意。赵火从榻上醒转,扶了扶仍有点晕的头,想起午间突然来了一场富贵,他心里就感到无比的舒畅。此时又有了那老头的首级,到时献给许临大人,自己做个少年将军那是有很大可能了,他此时酒气仍未消,寻思准备到那厢房,与那孪生姐妹交流一番。
“咚咚咚!”
这时门口有人敲门,语气有点慌乱叫道:“公子,你醒了吗?那...那老头的首级,在匾牌上不翼而飞,不见了——”
“那首级不是一直有人看着吗?”赵火从床上一跃而起,勃然大怒:“都是一群废物,连一个张辽都对付不了。”
“公子,我们都没看到张辽的踪影,全部兄弟也不敢偷懒,一直都盯着操练场,如今他们都在门口,不敢进来。”那人连忙解释。
“那其他人呢?”赵火突然想起,在外边埋伏的人都回来了,却不见留守府里的手下来报。
“啊——”他话音刚落,屋外传来阵阵惨呼声。
赵火感到事情不妙,连忙从榻上取下兵刃,就向门口冲去,一出房门,还没等他看清楚外面场景,眼前就有数道闪着白光的寒芒向他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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