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晋王走了之后就一路向北,直奔着谢老将军的老家去了。
凌霄这边也收到了夏溪画写给他的信,待他仔仔细细的将两大页满满的信纸给读完,有了罕见的沉默。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一直想要夏溪画性命的人竟然是他的哥哥,所以有些吃惊。
接着他又读到了夏溪画告诉他她要跟着沈墨去老家祭拜祖先,就感到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一时之间就犹如无头的乱线一般。
一方面他这段时间并没有待在夏溪画的身边,并不清楚她和沈墨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有立场去拒绝。
另一方面就是,他怕沈墨会对夏溪画不利,所以有些担忧,毕竟他们俩现在才刚刚相认没有多久,沈墨怎么可能会一时之间态度大转?
他觉得这其中可能会有什么猫腻,但是如果他将这些话告诉夏溪画,夏溪画虽然会选择相信他说的话,但肯定会觉得他过于多虑了。
所以凌霄心里才觉得有些烦躁,“我这才走了多久,你叫急着去......唉......”
凌霄的心里有点低落,然而现在他也走不开身,等他给夏溪画写好了信之后,再送到她的手上,这一来二去,时间肯定就过去了。
再者夏溪画在信里反复跟他强调了,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并且祭祖之后就回来。
凌霄这到现在劝她也来不及了,于是提笔写下了另一封信。
要求东厂的人跟着夏溪画,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并且要时时刻刻的盯着沈墨,防止他对夏溪画作出不利的举动。
离州知州这几天显然是春风得意极了,但他也不能明着表现出来,只能在洋洋得意的同时表现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毕竟写的折子也已经递上去了,皇帝想必这明天就会知道了,离州知州的心里十分确定,在这种紧要的关头,皇帝是不会拿他怎么办的。
哲王交代的事情,也都安排下去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整个离州的大小官员都是他们的人,所以找你晋王遇刺后,他心里算是放下了一个大石头。
凌霄现在整日闷在屋子里不出来,离州知州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他每天都好好的尽地主之谊,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误来。
哲王那里自从知道了刺杀成功之后,每天都心情愉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位置在朝着他摆手。
现在他的心里是笃定的,太子被废,晋王遇刺,皇帝其他的几个儿子都还小,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那么这些成年的皇子里面,也就只有他了,再加上这些天他赈灾有利,皇帝特意夸奖过他,现在朝中上下,谁不高看他一眼?
就在哲王暗自得意着的时候,侍卫他们来报,“陛下这几天似乎有所动作。”
“哦?还能有什么动作?”哲王道。
“王爷,之前咱们不是安插了许多人在皇帝身边吗?现下有个人已经可以接近皇上了,成了一个小亲信。”
“不过,他说这几天皇上有意要写下传位诏书,所以......”侍卫道。
“这不算什么。”哲王现在已经信誓旦旦了,他觉得皇帝只要知道了晋王身死后,肯定也没有其余的选择了。
“不过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顺利,皇帝这几天一直在私下里召见大臣,里面有许多不是咱们这边的人。”侍卫担忧道。
哲王听完了这句话,果然正愣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高先生在旁边说道,“王爷,我觉得可能是最近咱们的动作太大了,皇帝一定察觉出来什么了......”
“你说的没错,本王结交大臣的消息一定传到了父皇的耳边,他现在可能心里对本王有所不满。”哲王沉思了一会儿。
随即他的表情一变,“但是那样又如何呢?现在他是不知道晋王已死的消息,因为自己的选择还有两个。”
“然而......他终究是没有机会了,不选择本王,他有那如何呢?”哲王有恃无恐的说道。
“在下总觉得会有什么变数......”高先生向来考虑的都十分周到。
哲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告诉本王,还能有什么变数?”
“这......虽然现在已经成年的皇子,只有王爷您了,但是若陛下知道您做的那些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高先生道。
哲王不以为意的说,“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最后还不是只能选择本王。”
高先生动了动嘴角,想要继续说下去,不过看了一下哲王的脸色,还是把话给咽回肚子里了。
哲王难得体恤了一次自己的幕僚,“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本来还能吃了你不成?”
高先生暗暗的在心里道,还真是能。
不过再三思虑了一会,他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此事事关重要。
“陛下这几天召见的人,王爷您也清楚,都不是咱们这边的人。”
“但也都是朝中的老臣,如果陛下真的有意不让您继承皇位的话,他的选择还有很多。”
哲王听了之后冷冷一笑,不过还是让高先生继续说下去。
高先生抬头看一眼他的脸色,继续说,“既然召见的都是这些朝中老臣,那么就说明了皇上已经知道您做的事了。”
“他知道您私自结党,想必会有其他的考虑。”
“即使您的几个皇弟年龄尚小,不过还要几个资质尚且不错的,皇帝未必没有起了这个心思。”
“到时候他完全可以让这些顾命大臣......况且这些人都忠心耿耿,皇帝也不会太过担忧。”
高先生冷汗津津的说完了这一句话,就等着哲王大怒了。
因为他平时就喜欢听捧着他的那些话,但是现在他却......然而高先生自己要无法,他就全心全意的扶持哲王,日后才会有他的位置。
然而令他出乎意料的事,哲王虽然听了这话气的有些发抖,但毕竟还是没有朝他直接发火。
“无论如何,这些日子本王会老老实实的,争取没有其他的动作。”哲王显然也是听进去劝了。
高先生送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只要能注意就好,这样皇上就肯定能知道哲王心里是在意皇上对他的看法的。
这样一来就足够了。
不过他这些天里还是有些踹踹不安,晋王遇刺的事似乎格外的顺利,不得不让他有点儿怀疑。
如果当初的第一场刺杀就成功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但是在离州知府上发生了第二场刺杀,他们也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并且还留了后手。
专门让那些个人再去凌霄的房间看一看,但是却没有出什么意外。
但是令他疑惑的是,晋王当晚就真的仅仅是在净房里吗?为什么平日里他们这么警惕,这次却突然有了疏忽呢?
然而现在他也不敢再提起晋王殿下了,因为这是哲王根本就不愿意听到的。
如果让他给知道了,想必会起到相反的结果。
高先生只能压下满肚子的心思回去了。
第二日,皇宫。
“这怎么可能呢?!”皇帝大怒,“查!都给朕自己的查!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他刚刚看到了离州知州递上来的折子,通篇就讲了一个事,就是关于那场大火,让他失了一个儿子。
皇帝虽然生性凉薄,自问不是一个关爱子女的好父亲,但那也是他的孩子,之间有着割舍不断的骨肉亲情。
当初太子发生那件事儿的时候,他毫不留情面的就将他......那是因为他知道,他还有两个能力出众的儿子。
但是离州知州现在却告诉他,晋王......身死!皇帝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难过的同时又觉得愤怒。
为什么一个他的儿子就死于那场意外?这其中一定有人策划!
或许皇帝也只能这样想才能安慰自己了,就算没有其中策划之人,他也一定会惩罚相关的人!
现在他又回想起了这几日哲王的各种的动作,不由得有些头疼,厌烦的同时还有一点儿失望。
这哲王现在就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结党营私,是笃定了,他就只能有他一个选择了吗?
皇帝心里十分愤怒,偏偏不想如他的意。
“你去把何翊叫过来,让他立刻进宫来见朕。”皇帝给张公公说。
张公公一点都没有含糊,“奴才这就去。”
皇帝本来是想让凌霄去察晋王的这个案件的,然而凌霄现在远在离州,一时半刻的肯定也赶不过来,再加上离州现在又有其他的事情缠着他,他肯定也分身乏术。
所以皇帝思虑了片刻,决定让东厂来负责这次的调查。
但是仅仅是东厂他又十分不放心,虽然哲王是私下里和东厂接触的,但是这些皇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皇帝也不能确定,晋王身死一事,哲王到底有没有参与进来?
一旦他参与了进来,东厂的人一定会替他遮掩的,这样皇帝自己就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但是凌霄就不一样了,凌霄是妥妥的晋王一派的人,调查这种案件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这会刚下朝没有一会儿,何翊也还没有走出去,张公公就连忙追上了他,“大人请留步,陛下,陛下召见您。”
张公公因为走的太快,所以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
“陛下可又说是什么事?”何翊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八成是关于晋王的事。
张公公悄悄地对他说,“是关于那位的事......”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何翊道。
“大人不必多礼,快随奴才去吧。”张公公摆了摆手。
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皇帝这,张公公有眼色的就直接退下了。
“你看看这个。”皇帝冷着脸扔给他了一个折子。
何翊连忙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看到了上面的字后就大吃一惊,“陛下,这,这......”
“这就是真的。”皇帝皱了皱眉头,“虽然朕也不愿意相信。”
“晋王殿下怎么会被......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何翊十分痛心的说。
“朕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才要调查此事,此次的是你们东厂要协助调查,即刻就出发去离州。”皇帝道。
“协助调查,陛下的意思是?”何翊有些疑惑。
“此次的事,朕让你们东厂和锦衣卫联手,一齐调查清楚!”
“如果有什么分歧的地方,一切以锦衣卫的意思优先,凌霄现在就在离州。”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他压根儿就不放心把这事儿交给东厂的人去做,只是需要他们从旁协助,还是让锦衣卫全权处理晋王的事。
因为他无比清楚,凭借着凌霄和晋王的关系,凌霄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是,陛下,臣这就动身去离州!”何翊面上一点儿不满都没有露出来。
皇帝也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所以也不能苛责他,“一定要尽快调查,给朕查出幕后真凶!”
皇帝现在是无比笃定,一定是有人暗害晋王,不然晋王不会在这种紧要的关头被困在火里。
再加上临走的时候,晋王和凌霄信誓旦旦的坦言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还将御林军拨给了他一点儿。
怎么会出现这种差错呢?
说不定这其中就是哲王捣的鬼,虽然皇帝不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己的儿子,但是当年他也是从血腥风雨中爬上来的。
皇家之中,向来没有亲情,就算是有点儿,也是寡淡的很。
哲王的性格他了解,能力不大,野心却大,所以完全可以干的出来这种很辣的事。
毕竟一旦事成,他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也就不言而喻了。
“当朕是死的吗!”何翊刚刚出去,皇帝就摔碎了满桌子的东西。
伺候他的几个公公都暗暗的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即刻宣哲王进宫。”皇帝怒吼着。
“是,是,陛下。”几个公公争先恐后的退下了,生怕受到牵连。
张公公却上前来,端来了一杯温度正好的茶,“陛下喝点茶吧。”
皇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张公公笑了笑,“陛下别气坏了身子,船到桥头自然直,自有法子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