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极了,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赶紧高呼道:“疯子染,救我!”
卫小弟也被我喊得急了眼,顺手就操起了椅子冲我砸过来。
砰!
那道被反锁了的门,被人冲外面直接撞开了。卫小弟受了惊吓,举到半空的椅子顿住了。
看到丰子染站在门口,再也忍不住了,我“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
“腊肉,原来是你把腊肉藏起来了。”
病友从丰子染身后冲进来,抱着卫小弟就开始闹腾。
这时候,值班医护听到动静都赶过来了,将卫小弟和病友都控制住了。
我也被丰子染解开了胶带,但在他给我松绑的时候,只用了左手。我怀疑着抬手捏了捏他的右臂,他微微轻咳了一声。
他胳膊受伤了,为了救我。
可想而知,以唐光的*,硬要撞开反锁的门,肯定会折了膀子。都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他现在和普通人没两样,还要叫他来救我。可是我已经成了习惯,每次遇到鬼事或者危险,我都希望他在我身边。
想着想着,我也不知道是气我自己任性,还是气他逞能。哭着大骂道:“疯子染,你蠢货,不知道那道锁比你的骨头硬吗?”
他愣了一下,双瞳里泛起了微光。接着他缓缓将左手伸向我的脸,但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也忘了,这身躯壳很柔弱。”他浅笑道。
“你们两个,还是走吧,别给我们添乱了。”值班医生劝道,“万一在医院也闹出人命,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因为拿了我们的钱,别人的话自然说得很委婉,实质上就是要我们滚蛋。
在离开卫小弟的病房之前,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在笑,在对我阴笑。那眼神在我看来,即是说:人就是我杀的,你知道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们被护工送到精神病院门口,一路上我悄悄对丰子染说起了病房里发生的事情。说完整件事情,我们都快出院门了。丰子染突然转身,说要再回去一趟。我害怕得紧,忙牵住他的衣角。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他说。
我摇了摇头,难为情道:“那个……不要,不要丢下我。”
“你不害怕么?”
总感觉这样的话,他问过我很多次。
“我更怕一个人待在这里。”我说。
这时候,我不经意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红晕,但只是一瞬间又退却了。
“你害怕的话,那就不去了。”他说着又问旁边的护工,“刚才那个病房的责任医生是谁,怎么可以联系到他?”
“你说秦医生啊,这个……”
护工的话说到一半,抬手抡了抡指头。
丰子染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中号红包递给了护工,护工当场就拆开了,里面有六张红皮。有钱人家的婚礼就是不一样,刚才给值班医生的两个大红包,一封里面就有八张。难怪丰子染在闹洞房的时候,刻意留了几个红包没撒出去,这会儿还真派上用场了。
护工仔细瞅了瞅钱,然后从衣兜里掏出笔记本,撕了一页纸下来把秦医生的电话和地址都写在了上面。
“我们怎么敢保证,你给的联系方式是正确的?”我问道。
护工笑道:“不瞒你说,找责任医生私下谈的家属,你们不是头两位。反正都是为了病人好,这其中的细节大家心知肚明就得了。”
“啊,谢了。”丰子染应道。
出了院门,我这才冲他瘪嘴说道:“干嘛那么大方,他们可是在受贿唉。”
他浅笑道:“活在当下,很多不得已,人类不正是这样的么?更何况,用的又不是我们的钱。”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看什么活在当下不得已都是扯蛋,用的不是自己的钱才是关键。
“现在我们去哪,直接找秦医生?大半夜不合适吧。”
“就是要大半夜才合适。”他说。
“为什么?”
“要想知道一个人的心事重不重,当然是看他睡眠好不好了。”
我皱眉苦笑了一下,也对,他是鬼神,应该见到过很多在暗夜行走的人。
丰子染跟秦医生打了一通电话,拿卫小弟的著作权诈了一下,他就亲自开车来接我们了。见到我们他很诧异,看过地方台的或者逛过街的,想必都知道,我们王亿万的孙女和孙女婿。
在车上,丰子染直接开门见山问他:“你知不知道卫嘎嘎的情人是谁?”
秦医生握方向盘的手一缩,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半晌才喘着粗气问:“你们,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新开发的度假村,之前收购了卫家的房子,现在卫家老房子那块地方出了问题。”丰子染说。
秦医生刹住车,问丰子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丰子染沉着脸,严肃道:“意思就是,我们遇到了鬼。”
秦医生狠吞了一口唾沫,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见他半天放不出一个屁,补充道:“我就不信,你医了卫小弟那么久,就没发现他有问题?”
“他,他只不过有人格分裂症而已。”秦医生结巴道。
“我看是两个灵魂吧,他的身体里还住着他的母亲。”我故意抖着嗓音说。
秦医生看了看我,再看看丰子染,跟着又朝车窗外扫了一眼。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他颤哆嗦着就发动了汽车。一脚油门,我们就到了他所在的小区楼下。这座小区的房价不便宜,领固定工资的白领肯定住不起。像他这样的大医生,就算私下收再多的红包,也未必买得起半套房。除非家里资助,或者他有从事收入可观的副业。
到了秦医生的家里我们这才知道,他还是一个人气不错的网络作家,月收入十几万。他写的悬疑,情节里多为心理变态杀人案。当然,很多题材都是出自卫小弟的脑袋,秦医生知道我们了解,也就没有隐瞒。
我和丰子染一进屋就研究起了卫小弟的稿纸,秦医生给我们倒了两杯水。在接过水杯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一幕和稿子里的情节居然一模一样。我仔细往下看,下面的描写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内容上是这样说的:那个女孩儿接过了主人递给她的水,她发现这一幕与她手中的稿子里写得一模一样。她想这绝对不是巧合,想告诉她的丈夫,但是她的丈夫却望着客厅里的时钟发呆。
我忙瞅向丰子染,他的视线正指向客厅的角落。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果然挂着一块时钟。
我没有立即唤他,如果连他的名字也出现在稿纸上,那就真的没有用巧合说事的余地了。
我又继续往下看,上面把我的心理活动都描写得一清二楚。接下来,秦医生会拿出一瓶粉色的指甲油涂染他的指甲,跟着他会用那双涂了粉色指甲油的手将我拖进浴室。浴室的浴缸里放满了水,上面铺满了沐浴露的泡沫。
我惊恐地回过头,秦医生蓝幽幽的镜片正对着我的双眼。
啪!
他双手合十,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荡起回音。
“她被催眠了。”秦医生对丰子染说,“你们真不该冒冒失失去见他,尤其是跟他单独相处。”
我扫视四周的环境,墙上根本就没有时钟。再看秦医生,一直没有离开过我们,连坐都没请我们坐,更何况是给我们倒水。我抬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我脑门上全是冷汗。
“我刚刚,产生幻觉了。”我后怕道。
丰子染拿过我手里的稿纸说:“这种东西,你暂时不要看了。”
秦医生又对我说:“我只能暂时帮你解开催眠,但是这种幻觉在你脑袋里还会出现。”
“如果再出现这种幻觉,我该怎么办?”我问。
“只能慢慢遗忘。”秦医生又对丰子染说,“唐先生,希望你以后照顾好你的太太,在她发作的时候全力安抚她的情绪,尽最大可能包容她。”
我瞥了丰子染一眼,尴尬地对秦医生说:“你就不能,不能想个治本的法子嘛,我,我是金龟女,又不会少给你钱。”
“目前我也还在研究如何彻底解开他的催眠,说句很不好意思的话,我也中了他的催眠。”秦医生苦笑着指了指墙上的婚纱照接着说,“我老婆就是因为受不了我疑神疑鬼,所以离开了我。”
丰子染挑眉瞪了我一眼,问秦医生:“那么,你发表他的,就是为了找到解开催眠的办法?”
“也可以这么说,最直接的原因是想找到他的父亲。如果他父亲还活着的话,或许能够解开一些谜团。在他的里面,记载的不仅仅是故事,好像还穿插着他自己的事情。”秦医生说。
丰子染又问:“如果找到了他的姐姐呢?”
秦医生笑着摇了摇头,紧张回道:“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姐姐已经死了。”
“你应该有幻觉到嘎嘎活过来的那一幕,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但我明确地告诉你,这里面确实有你知识不能解释的东西存在。”丰子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