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司徒果然就将翻译并打印好的稿子交给了路勇奇。他马上迫不及待地看来起来,然而,他一看,背后的脊梁骨就“嗖嗖”地“冷了起来……”
稿子是这样写的……
“小顾,首先谢谢你上次给我联系的上海专家,但是老朽看来这次是气数已尽,虽然并不如老朽之愿,但不能违背自然规律,领袖如此何况老朽呢!弥留之际,想到与之促膝之谈,然知晓你工作繁忙就不打扰。
“老朽妄自写就以下文字,想作为我的遗言。
“要把老百姓的疾苦永远地放在第一位,纵观千年历史,各朝各代,凡顺百姓天朝的就顺,反而之,逆者就亡!
“我想了几夜还是想说,或许你听了不顺耳,冥思许久,还是说了……不是自己的就不拿,不要受人于把柄,就是不要把自己掌握在别人的掌股之间。所谓身子正而影子就不歪,堂堂正正地做人。物资的是永远也满足不了的,所谓有万顷良田,一餐只食三碗,有万间房宇,一夜只睡一床,屋多累己;不要有非分之想,贪是一切罪恶根源;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做什么都要求真务实,品德不能发生偏差;清正廉洁是根本。
“我曾经看见过这样一幅碑帖拓片,‘是吾妻休想美貌的俊俏的招是非的把命催,只求他温良恭俭敬姑嫜,想花容月色但得个贤惠足矣。’我想,你应该在里面受到启发吧,要是有如此之效果,吾已足矣!
“我已于世辞别近亦,落笔以上文字,归于我们的因缘。望好自为之,多多为人民服务,故发自于老朽肺腑之言……”
路勇奇读了,心里一阵狂跳。他立即又叫来司徒。
司徒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面前,路勇奇问:“你翻译的时候没有人看见?”
司徒说:“没有。”
路勇奇又问::“里面的内容你知道了?”
司徒点点头。
“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家里人。”
司徒还是点点头。
路勇奇这才让他回去了。
他拿着这张纸许久,又一遍地了,潜意识告诉他,应该留下一份,也许会有用。路勇奇想了想,对外面看了看,走进秘书处办公室,对小李点点头,小李是个“老秘书”了,对领导的意图领会深刻,所以,在所谓的“非常时刻”,路勇奇就会找到他,而每当领导亲自来找他,小李就会知道是有要紧事了。所以他马上站立起来,跟着他走进了市长办公室。
路勇奇说:“你亲自去复印一下。”
小李拿过材料,正想走,路勇奇轻声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包括你!”
小李在听完他是话后,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
只一会儿工夫,小李就复印好了,将复印件装在一个黄色的文件袋里,他将文件袋安放到路勇奇的大办公桌上。见领导挥了挥手,就识相地走了。
路勇奇没有想到,如今的复印机有个功能,就是可以将复印件的内容储存于复印机内,这样,只要不去消除掉,已经复印过的内容会长期地保留在复印机内。
而小李恰恰就启用了这个功能。其实,他倒没有任何的所谓企图,而是纯粹地好奇心,正是因为路勇奇的神神叨叨而触发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启动这个功能。就是在等待下班,办公室里的同事全部走了后,他就又按照功能的内容复印了一份,然后像以前地下党偷窃文件的动作,马上放到了自己的公文包里。然而,凡是有点悬念的事情必定会有一波三折。当他乘坐了电梯,已经走到停车场了,这才想起那个“功能”没有消除,他着急了一身汗,马上从车里出来,重新去了办公室。
为了不被路勇奇发现,因为他知道路勇奇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走,所以就特别小心地开了门。谁知就是再小心还是惊动了路勇奇,他走出来问:“怎么了,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小李马上脸上硬是堆着笑:“我有一件东西忘了拿了。……”
路勇奇看了看他:“哦……”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小李打开自己的抽屉门,拉开,发现里面的照相机,就把它放到了桌子上……
这时,小李的心情是相当复杂的,他知道,事情是明显地搞砸了。要是路勇奇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以后的前程就将全部付诸东流了,不要说信任了,连这个职位也一定保不了了。但是,不去掉这个功能,等明天谁发现了谁都可能去复印一下,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而现在的问题是,去掉功能,那么就要启动复印件,而启动这个机器就需要一分钟时间,现在四周特别地安静,启动复印件就必定有声音,有声音就有可能惊动路勇奇,而自己刚才是说来拿东西的,现在照相机已经放在了桌子上,所以这个谎言可以成立,而要是现在启动复印件,惊扰了路勇奇,他要是好奇,他来到复印件旁,这样所有的秘密不是昭然显现了吗?!最后,小李还是决定放弃这次冒险。他拿了照相机,走到路勇奇的办公室门口,挥了挥照相机,与领导打招呼说先走了。路勇奇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到小李手里的照相机,明白了他是在取照相机,就挥了挥手。
那天晚上,小李迟迟不能睡着,他估算了几种可能,假如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路勇奇需要复印什么文件,假如去复印的人发现了这个秘密,报告了路勇奇……小李想想,这个问题倒没什么,假如以后路勇奇问起他,他可以回答,这是前面复印的人已经设定好了的,他小李没有注意到,所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份“遗嘱”就是这样遗留在了复印机的那个“功能”之内。这样,大不了是工作不细致的问题。而让小李担心受怕的是,要是哪个“好事者”发现了这个秘密,也像他那样复印了一份,再传播开来,那么性质就瞬间变化了……原因是这份文件的“抬头”是“遗嘱”,这对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小李在午夜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到办公室,将文件消除!
第二天一早,离上班还有整整的一个小时,小李就到了,他迅速打开了复印机,然后迅速地消除了功能,然后又迅速地将复印件锁进了最下层的一个抽屉了。然后,他关闭了复印机,然后他才稳稳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就深深地舒了口气。
坐在座位上,他也感觉自己这么早就在自己的座位上,的确有点怪怪的……突然他想起了一个点子,就在昨天他去科委开了个会,里面有一个资料,需要整理,而整理所需要的时间又很长,这样,不是有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吗?
谁知,那天小李回家后,仔细了那“遗嘱”,读了几遍,还是没有读出他所需要的什么价值来,不免有些扫兴。动用了这么大的精力,而没有什么所谓大的收获。小李觉得里面的道理还是蛮深刻的。放在家里就像放着一个不祥之物,他还是放到了包里,准备以后要是一个人在,需要处理文件时,一块儿放在粉碎机里处理掉!
而路由奇自从拿到了这份“遗嘱”,纠集的心并不比小李差,他顾虑重重,思来想去的,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结果,最后,考虑再三还是去了顾顺章的办公室。
这次去顾顺章正在打电话,见他又来了,先是一怔,后想那肯定是有事情,就示意他坐下等一会。
电话打完,路勇奇急忙递上了纸。顾顺章戴上眼镜看着。路勇奇急切地观察着领导的表情,但是让他失望了。顾顺章从容地看完了这张纸,然后又翻转了纸页,看看后面还有没有。然后载下眼镜,看了看他,就笑了起来:“这个老夫子,有意思吗?!”
路勇奇老实说是实在不知怎么说。他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顾顺章又仔细地读了一遍,而这次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擦拭了眼睛,看来有点促动了,他想与路勇奇说什么,而不知何原因,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屋内的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
到底是路勇奇的脑子灵活,他马上说:“我去老干部局问了,他们告诉我,追悼会放在三天后的上午,我告知了他们您与他的关系。他们听了,说准备工作要推倒重来……”
顾顺章问:“为什么?”
“因为按照级别,本来现任检察长出席就够了,而现在您去了,那么原来的规格就要改了。”
顾顺章听了,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路勇奇准备走,被顾顺章叫住了。
“这是谁翻译的?”
路勇奇:“是我的一名秘书,叫……”
“可靠么?”还没等路勇奇说完,顾顺章就又问。显然他此刻的心情是急躁的。
“当然,我知道利害关系。”
想不到顾顺章脸一绷:“什么有利害关系?”
路勇奇马上意识到话豁边了,就马上改口:“凡是领导的私信我都会考虑周到的,放心吧。”
顾顺章走到他的跟前:“明天下午……哦不,明天上午吧,你安排一下,去他的家里,我要去慰问……”
“明天上午有个会……”
“什么会?”
“是关于省研究所改革的。”
“会改在下午。”
“是,我马上就去通知。”
路勇奇离开办公室,走到门口,他止住脚步,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迈开了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