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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境由心生(1 / 1)

送走了溧阳公主,嘉祥帝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他睁开了眼睛,精神好了不少,跟陈公公说道:“大师来过了罢?朕的病可是大师出手治的?”

陈公公低低的说道:“回陛下,净慈大师这两月一直留在宫中为陛下治病,大师妙手回春,陛下总算醒过来了。只是大师已经离去了,奴婢留不下他。这是大师托奴婢转交给皇上的。”陈公公从袖中掏出一纸手书,捧上递给皇帝。

嘉祥帝展开一看,只见纸上苍劲有力、浑厚凝重的书写着“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的几个字样。嘉祥帝合上纸卷,淡淡说道:“大师这是在劝朕不要执着啊。只是朕与大师终究不同,大师照见五蕴皆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色无受,无老无死.无苦无灭,无国无界。而朕身为九五至尊,肩上家国大任,终究无法获得大自在。”

他望着寝宫里燃着的烛火,陷入了回忆中,继续说道:“朕现在在想,如果再回到五年前,朕会如何做?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陈公公想着五年前那件曲折离奇又惊心动魄的事,也不禁轻轻叹息。只低声的问道:“陛下,那个人的后人如何处置?”

嘉祥帝摇了摇头,说道:“大师世外之人,肯千里迢迢赶来救我已是大慈悲。朕既已允诺了大师,就随它去吧。朕还有更重要的事。”

烛火渐暗,却未全熄,殿中烛苗随风微微跳动,忽明忽暗。嘉祥帝望着烛火,微微诵道:“有心无相,相由心生;有相无心,相由心灭。”

……

几千里之外的天楚边境,几千铁骑急速的在原野上奔驰,马蹄声响彻山谷,掀起阵阵烟尘。卫溪一马当先,身后是旗官,手中擎着的晋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后方不远处,蟠龙帅旗下,赵鸿歌擎着手中的血影长-枪,威仪凛凛高踞在大黑马上,在耀眼的日光下,有如天神一般。

自从皇帝下旨令晋北军从函谷关和瞿塘关挥师北伐,夺取北魏河谷地区,赵鸿歌从晋北回到函谷关以后,就率军从函谷关往北突袭,与赵通率领的晋北军主力一起,以雷霆万钧之势绞杀河谷地区的“北固游军”,杀声震野,血雨腥风,北魏河谷地区顿时变成绞肉机。

……

玉落腿脚不便,仍然留在函谷关,在将军府中养伤。她再次苏醒后,得知是赵鸿歌救了自己,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她还不至于有要以身相许的迂腐,但不知为何心里却涌出一丝淡淡的不安和酸楚。好在赵鸿哥去了晋北,她还没有直接面对他的尴尬。

没多久,玉落就把这种不安的感觉暂时放在了一边,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思考。她自从苏醒过来,就一直就在想,为什么北魏人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劫掳她这样一个普通女子。吴名的话她不敢相信。但她也有直觉,自己的身世肯定跟北魏有所牵连,到底是什么呢?

程玉落把吴名讲的故事仔细回忆了一下,充分利用自己前世做业务分析、市场调研与调查的专业优势,得出了几个结论。第一,皇长子战死沙场这事多半是真的,这个不好作假;第二,易修鹰和他的鹰甲军被晋北军歼灭斩杀,这个也是真的,因为可以跟寂明大师讲过的内容印证;第三,自己的父亲是不是皇长子的遗腹子就有漏洞了,皇长子的仆人能穿越晋北,混乱中进入青城府几乎不可能;第四,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现在找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触发了找到自己……

玉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并没有留意到院子外起了一阵疾步声,有人快速的进了院子。

“将军。”院子外想起了士兵的呼唤声,玉落才从沉思中惊醒,心中不禁一跳,应声抬头,看见纱幔被人掀开,弯腰进来了一个身披盔甲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奔波了很久直接下马过来的,身上还有浓浓的尘土气息。

赵鸿歌凝望她的目光中有一丝隐隐的欣喜,眉眼舒展,唇边绽放了淡淡的笑意。玉落心里一阵哀叹,拜托,这位帅哥别在我面前笑了,知不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这种笑容就叫放电,每次他那让日月都失色的迷人笑容总是让玉落的小心肝砰砰乱跳。

赵鸿歌清俊幽沉的眼睛望着玉落,低沉温和的问道:“伤好些了?”说着就要察看一下她的伤腿。他自己又仿佛发现了不妥,上下看了一下自己的盔甲,轻声说了句:“你先休息。”又闪身出去了。

很快,他又换了一身常服过来,身上也是沐浴过了,有着淡淡的皂香,跟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医官。医官又当着赵将军的面,仔细诊了一遍玉落的伤情,诊完以后,点点头说道:“程姑娘恢复的很快,再过半个月就可以下地走了。”

赵鸿歌点点头,示意医官去开方子煎药。医官轻轻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尴尬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

为了打破这种局面,程玉落开口说道:“那个,赵将军……”

“叫我雁回……”赵鸿歌打断了她的话,轻轻的坐在她的床边,一点都没有男女授受不亲需要避嫌的自觉。

“赵雁回将军,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赵将军若有啥吩咐,玉落自当两肋插刀尽力而为。只是在晋北叨扰多日,实在过意不去。等可以下地走了,我就回青城府去。”玉落一口气说完,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了玉落的话,赵鸿歌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把手伸过来。玉落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他已经轻轻的抚着她的伤腿仔细的看了看,一边淡淡的说道:“为什么北魏的人要抓你?”

程玉落一愣,他的话题转的太快,使她忘记了腿上传来的酥麻和尴尬的感觉,下意识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赵鸿歌轻轻放下她的腿,冷冽幽沉的目光看着她,继续问道:“之前见过这些人吗?在哪里被掳的?”“我从没见过他吗,是在青城府东郊。”

赵鸿歌沉吟片刻,又继续问道:“记得歹人行走的路线吗?”他低沉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安宁的力量,程玉落几乎没有保留的把被劫持的过程都讲述给他听了,差一点连吴名说的那一段都和盘托出。

赵鸿歌听了玉落的讲述,思索了一会儿,又淡淡的问道。“吴名有对你说什么吗?”

“没有。”玉落生怕自己犹豫,立刻回答道。

赵鸿歌清冷而执着的眼睛定定了看着她,一丝疑虑眼睛里一闪而逝。玉落仿佛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不行,不能在晋北待太久,程玉落莫名的感到不安,深吸了一口气,又执拗的说了一遍:“赵雁回将军,等我可以下地的时候,就让我回青城府罢。”

赵鸿歌看着玉落不急不缓的说道:“玉落,在查清楚是谁要对你不利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他看着玉落,眼睛平静而笃定。

“可是,我又不是……”玉落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冽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我还有事,你先好好养伤。”然后,这位将军就抬脚大步离开了玉落的屋子。只留下玉落坐在床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垂头丧气。

果然,赵鸿歌的命令说一不二。自那以后,玉落就发现,自己屋子外面的守卫的兵士多了起来,好像还分了班次。这赵鸿歌竟然如此,把她当囚犯了……程玉落哭笑不得、又气又急,却又无济于事。

尽管战事紧张,赵鸿歌还是一有空就来看望她,尽管他表情冷冽,目光却充满温柔;每次询问她的病情,声音轻软的像一朵云絮。玉落也听到了兵士们和侍女们的窃窃私语,对上赵鸿歌温暖的眼神,这都让她惶恐不安。

玉落不是笨蛋,也感受到了赵鸿哥的深情。无可否认,他十分的出色,甚至在她不愿意承认的心底,玉落也悄悄的把他跟李沐风暗暗比较,其实他可能更能给人安全感。可是感情的事,谁说的清楚,她的心太小了,已经装了一个人了,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玉落微微叹气,如果先遇到的是他,也许……哎,想什么呢,玉落自己都鄙视自己了。不过,是得赶紧离开这里了,否则,天天被这样浓情蜜意包围,难保自己不会心猿意马。

半个月过去,玉落终于可以下地走了,可惜守卫这个院子的兵士似乎是专门针对她选过的,她想尽了办法,无论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她还是一直被困在将军府院里,不能出去。

这一天,她正蹙着拐杖在院子里一步一步的挪着,院门外传来了兵士恭敬的禀报声:“程姑娘,奉将军的令,小人带了人来见小姐。”

带人来见自己,程玉落疑惑着驻足一看,笑容一下子从眼睛里溢出来,竟然是故人,姜大娘。姜大娘几步走上来,扶住了玉落,仔细的看了看玉落,舒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真的是小姐啊,听他们说你受伤了,腿好些了没。”

玉落笑吟吟的示意姜大娘把自己扶到屋子里去,屏退了侍女,方开口问道:“他们怎么把你找到的?”

姜大娘笑着应道:“姑娘派我到晋北,生意还没开张多久,晋北王府的人就找到了我,多亏他们的照拂,我在这边的生意很顺利。前些天,晋北王府来了个管事,说姑娘受伤了让我到函谷关来,我开始还不信。后来易三到晋北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赶紧跟晋北的兵爷过来了。”

“易三也来了吗?他在哪儿?”玉落急切的问道。

姜大娘低声说道:“咱们开始不知道晋北军对姑娘的意图,为以防万一,易三就带了几个人扮作普通百姓,在函谷关外住下了,只等姑娘吩咐。”

玉落眼睛亮起来了,一下子抱着姜大娘说道:“太好了,赵雁回一直不肯让我走,易三来了就好了,找机会你们把我弄出去,咱们回青城府去。”

姜大娘神秘兮兮的说道:“陆二郎的事我也听说了,姑娘现在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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