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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间有戏妇之法,於稠众之中,亲属之前,问以丑言,责以慢对,其为鄙黩,不可忍论”——《抱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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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日,西北风呼啸,武乡荒山中,康朱皮带着三十名亲卫在做临战前的最后准备。
李慨派来参与行动的五名弩手在山径路边摆上用于测距的石头,在靠伏击处的那侧用石膏刷上白痕,还预先进行了几轮弩箭试射,另外五名死士将负责充作内应。
一匹匹战马被康朱皮亲兵队的骑手带着,跳过碎石和滚木,消除马匹内心对障碍物的恐惧,再排成两路纵队,沿山径进行了五轮不同速度的通场,让弩手们更好把握射击的时刻。
康矛不断学着狼嚎和鹿鸣,李阳用同样的声音回应着,米薇试着手鼓和唢呐的效果,这是行动时联络的重要途径,康朱皮叮嘱过,不控制战场,所有人都不能说话!
与此同时,李家坞堡张灯结彩,虽然只是李廿娶妾,但嫁女儿的李慨还是很花了一笔钱财来“庆祝”。李堡主先是杀猪宰羊,大宴宾客,请附近的汉人豪强大户来参加,连范隆、朱纪都亲临祝贺,大儒崔游和左积弩将军李俭也派代表来送贺礼;又应李廿的要求,李堡主“一个胡人都不请”,以免李廿在高兴的日子里看到某张让他心悸的脸,坏了心情;李慨又给了李廿一大笔彩礼,光钱财就足足有二万之多,和绸缎细麻土产一并装了满满一车。
交了用羔羊一口,雁一只,酒黍稷面各一斛做的聘礼,新郎李廿负手站在坞堡外,轻松自得与各路宾客交谈,那儿已用青布幔围成青庐,一会他便要和李丹英于此拜天地,五辆他让家奴游侠儿从县里大户那儿“借”来的马车一字排开,拉车和供骑乘的高头大马披红戴玄,额插冠,尾扎结,神气十足。
李廿家奴食客三十人,扶着马车,配合着骏马嘶叫,齐声高呼道:“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吵闹了一会,李家女眷扶着身披晋时流行的雪白绢衫婚服,手持白却扇遮面,脸蒙白纱的李丹英缓缓走出,李廿的游侠儿立刻拥着主人上去,按照“戏妇之法”讲起污言秽语,唱着三俗歌曲,还逼迫李丹英跟他们一块唱。
“新床新被褥,新灯新烛台,今天妾想郎,明天郎就来。”
“房上一捆柴,风刮腰子开,阿兄解玉带,阿妹爬上来。”
李廿和他的家奴唱的起劲,李丹英又羞又气,哪里肯唱,当即就有游侠儿起哄:
“连歌都不肯唱,咋还出嫁啊!”
“大姑娘家十八岁,急了呗,嘴上不说,急着尝滋味呢!”
“假的,假的,我敢打赌,赌五百个钱,今天夜里新妇子不用人教就会和郎主搂到一起。装装样子嘛,新妇子都是要装一下的,她心里是喜欢的。”
哄笑声中,三郎李始之带着部曲挤过来照顾二姊,部曲们面对李廿的家奴乱闹之举,一个个十分不悦,但“大喜”的日子,郎主和少郎主都叮嘱过“要忍让”、“不能让二女郎嫁过去吃亏”,特别是李廿手下做事一贯没轻没重,要按最严重的“戏妇之法”,他们甚至可能把新娘倒吊起来调戏,部曲们也不敢动手。
李始之倒是急得跺脚,恨不得当场就拔刀出来和李廿拼个你死我活,但她二姊渐渐平静下来,用清亮、冰冷还有些结巴的声音唱道:“新、新、新床新被褥,新、新、新灯新烛台......”
后面两句“今天妾想郎,明天郎就来”,从李丹英的嘴里挤出来,就像是一块寒冰,不带一点温度,让人听上去就无趣,游侠儿们却不依不饶,犹自取笑:
“啧啧,还没见公婆,还没同房哩,就想郎君了,真不知道害臊!”
虽然李廿“嘱咐”李慨一个胡人都不请,他的家奴食客中却有不少胡人,此时就有一个大胡子杂胡粗声粗气说:
“仆啥也不懂,就听说郎主的新妇子不仅人长的漂亮,还聪明,上知星相,下知风角,不愿唱歌,就来猜个谜吧!”
也不管李丹英想不想猜这个谜,那大胡子就开口喊道:“听好了,荤破素猜,俩手掰开,离屁股不远,不要瞎猜!”
李廿的家奴和附近看热闹的宾客一片哄笑嬉闹,李丹英恨不得扔掉却扇,用手指把耳朵堵住,一个字都不要听。
大胡子大笑不止:“你们看,新妇子羞了,新妇子羞了!她还是懂得嘛,可谜底只是胡床啊,哈哈哈哈!”
游侠无赖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李丹英像个死人一样站着不动,旁边李始之和部曲的脸色都愈发难看。
李廿觉得闹够了,再行个交拜礼就可以出发了,按照占卜的结果,今日只需先向东走一大段山路,再折向西南,就能避开不吉利的太岁将军出游,也不必到郡城,家里那位便宜宗亲早就占了路上一个旧亭等他,今夜肯定能洞房。李始之你苦着脸是吧,晚上就让
你姐知我李廿李崇双手段,没必要在李家坞堡浪费时间,夜长梦多,过了吉时可不好。
至于山中贼寇的威胁?早被李俭禁军震慑的不敢下山,就算有不长眼的,李廿撒点钱讨个喜,再凭擅长技击的三十名家奴食客,也足以对付了。李家还要硬塞来几个向导随行,李廿今天高兴,先让他们跟着,准备晚上再找个由头打发走。
于是“夫妾对拜”,只是李廿负手昂头,倨而不拜,只享受了冰山美人明显不愿的拜礼,在他看来:“一个豪强出身的妾,三代以内连个五品官都没出过,也配和我对拜?”
只有一个人下拜的交拜毕,李丹英登上婚车,李廿骑上大马开道,又安排李堡主的人三人与三名游侠儿先驱探路,车队前呼后拥,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与欢送声中离开李家堡。
武乡东山,一片被烧的荒林中,在刚长出新草嫩芽的土地上,以康朱皮为首的伏击者们吃过佐了粗盐的狼肉块和麦饼,将垃圾装好,给战马喂过盐煮过的大麦和大豆,在林间养精蓄锐。
目标将在黄昏前后的时间点抵达,康朱皮还有充裕的时间,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战前动员,鼓舞士气。他将一个陶坛摆在地上,里面装满了竹简,各写着三十名亲卫的名字。
“此乃地契,从今日起,你们每人均得三十亩土地以养家,租佃尽数归己,不必缴于我,税赋则我代缴。”
亲卫们皆喜笑颜开,最穷苦的几个人还凑过来翻看地契,尽管他们识不了几个字,认不全竹简上的字,却还抚摸着地契,仿佛在触碰自己的土地。
晋时北方土地产粟麦的水平不高,三十亩土地,康朱皮估计一下,认真耕作一下,年产粮食大约合后世的1800斤左右,如果找佃户和雇工帮忙,抽五五之租——地主们的标准做法,所得也够这些之前饥一顿饱一顿的亲兵们稳定解决温饱问题了,只是佃户雇工基本种田没任何利润了。
“二三子,儿郎们,坐!”康朱皮喝道,亲卫们皆盘腿坐于地,齐声回应:
“有!”
“我待你们如何?”
“亲如兄长!”康矛拍击着铁甲,带头喊着。
“郝散杀我等亲人,毁我等家乡,今虽杀郝贼,但余孽仍在!郝贼初乱,某人便参与其中,攻打武乡,你们说,该不该杀他!”
“该!”王钧激动地喊着。
“武乡杜老兵,教我知识,我以老师之礼对他。结果他及儿媳被某人杀害,我的亲兵被他家奴折辱,我的诺言无法兑现,你们说,该不该杀他!”
“该!”李阳举起拳头,用力地挥下。
“我斩郝散那次身负重伤,几近丧命,是安平里李堡主女儿救我一命,此延命的恩情,你们说,该不该报答!”
“该!”
“今有一贼,姓李名廿小名崇双,先助郝贼为虐乡里,再杀我老师,辱我亲卫,毁我诺言,今又要虐我救命恩人,我不杀之,何以为人!二三子,儿郎们,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愿,杀,杀,杀!”亲兵齐声应答,连李慨家的死士也击盾以和。
康朱皮平伸双手,往下一压:
“静!各就其位,休息,安静,待敌,今日我等猎三十条狼,别让它们走了一条。”
亲兵齐齐收声,一并起身,各就各位,继续养精蓄锐。
康朱皮找了处视线好的石头后藏好,观察道路上的情况,竖耳聆听动静。这时,米薇凑了过来,将一个荷包塞进康朱皮怀里:
“阿弟,我新弄的玉佩,于阗玉,穿了你阿姊的头发,拿去当护身符用,上次就有用。”
康朱皮点头,郑重地把护身符紧贴胸口挂好,又割下一缕头发递给米薇:
“阿姊,拿好,别忘了自己做个护身符。”
米薇轻轻打了康朱皮胳膊一下:“你又不是祭司,真是的……”然后伸手接过头发,小心翼翼地放进荷包里,生怕遗漏了一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伏击者康朱皮的斥候们在临近道路两侧的高坡顶上,适合于藏身的大石头后观察,其余人伏在背于道路的斜坡上等待。
亏有围猎训练打底,他们相当沉的住气,猎狼和鹿要等的时间可比这长多了,还经常一无所获。
李廿婚车队的一名先导现身于伏击者视野中,一路向前,也不做太多观察就驰过伏击区。因为婚车队穿过了一条道路狭窄,两侧山崖陡峭的短峡,是处天然的伏击场所,无论是前导还是大队都会提高警惕,反观当下此处,地势稍缓,道路虽弯曲但易行,“猎物”们放松警惕,抓紧时间赶路是常理之中的。
先导的踪影远去,康矛学起鹿鸣,预告大队目标的出现。弩手居于高处,骑手安静牵马,李阳则将几串铁蒺藜用细绳索相连,抛到山路上,还盖上些泥土,然后快速跑回伏击处。
车轮滚滚,马声嘶鸣
,五乘马车一辆接一辆地出现。康朱皮看的分明,李廿全身雪白长襦衫,骑白马,被一队游侠儿护在队前,便握紧弩机,深吸一口气再屏住呼吸,眼睛、箭头稳稳地与目标连成一条直线。
车队通过路边有石头的弯道,速度有所减慢。预先布置的铁蒺藜横在道中,三足向地,一足向天,最前面的游侠儿猝不及防,坐骑一蹄踩上铁刺,马匹一阵痛呼,前后蹦跳,旁人赶紧减慢马速,四散避开,却又踩上了其他的蒺藜刺,骏马蹦跳,骑手用尽本事控马,酿成了短暂的混乱。
只听一声唢呐响,一发弩箭顷刻间激射,车队最前的导车和最后一辆彩礼车的车夫脑袋洞穿,车前服马亦中箭,两台车不可避免失去控制,将猎物们的前后退路悉数堵死。
李廿惨叫一声,一枚带倒钩的长铁弩矢扎入他的右腿,把膝盖骨打了个对穿,另一弩矢击穿了他乘马的头,白马鲜血脑浆四溢,喷的吉服红斑点点。
坐骑无力地和主人同时塌倒在地,李廿下身被几百斤的死马压住,是推不开又爬不出来,李廿又晕又疼,膝盖骨像被万针连环猛刺一般,动一下就痛的冷汗直冒,故刺史之子先前的神气荡然无存,只是徒劳地推着马,喊着救命。
“有贼,有埋伏!”
“郎主中箭了,快去帮忙啊!”
游侠儿乱成一团,他们精于一对一的私斗技击,在城巷的狭窄地形里殴杀对手,也经常抢劫欺辱那些无力还手的商贾平民,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这样伏击却还是第一次。
猎手们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们取来早就装好箭矢的第二批弩,又是一轮齐射,最当头的几个游侠儿命毙当场,剩下的立刻凭着本能缩回车队中,试图以五辆马车作为掩体,取弓箭来负隅顽抗。只有几个忠心的还在试图援救李廿,康朱皮毫不客气,又射杀一人。
见势头不妙,李廿的管事家奴藏在马车后大喊:
“是哪路的豪杰,手下留情!仆的郎主是左积弩将军的朋友,甘愿奉上三千钱,给豪杰的儿郎们买酒喝!”
回应的只有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在四面八方响起的蹄声连成一片,鸣镝箭呼啸着从猎物的头顶飞过,让猎物们陷入更大的恐慌中。
“救我啊!”李廿高声惨叫,他身旁最后一个家奴刚把他拖出来,就被弩箭掀了天灵盖,膝盖被贯穿的他坐在几具尸体中,站都站不起来,也加入了讨饶的队伍:“你们这些不长眼的,钱不够就再给,给三万,给十万!还有女人,给他们!”
管事的家奴立刻大喊:“豪杰们可要暖床的婢妾,仆这就给你们看看啊,先别射箭啊!”说着朝李丹英坐那辆车爬去,也是奇怪,他此言一出,骇人的箭矢破空声戛然而止。
“有救了,这群没救的色坯。只要放乃翁走了,就找积弩将军把你们山寨捣个稀烂!”那家奴心中暗骂着,一边拿着刀,靠近李丹英蒙着帘子的乘车,准备先拽她的婢女献给“贼”们。
“豪杰们等等啊,这就......啊!”没等管事家奴再靠近一点,一枚弩箭就穿透了他的各处要害,原来刚才弩手们只是在认真瞄准。
狼嚎已近,三十名骑兵分成两队,从道路两侧杀出,在碎石密布的山坡上纵横驰骋,将李廿的家奴围在道路当中,他们且驰且射,从左右两个方向发出箭矢,粉碎了家奴们将马车作为掩体的想法。
李廿的家奴游侠们避无可避,更加混乱无序,完全丧失了统一组织的可能,有的想钻入车底,有的想乘马杀出包围,有的还原地拔刀,想要困兽犹斗。
但全都无用。钻入车底的暂无人管;乘马突围的立刻被重点关照,至少三骑对付一名突围者,当箭矢刺入坐骑,短矛和刀剑从不同的方向挥来,短时间马速还提不起来时,想逃命的游侠儿无一例外被全部杀死;至于那些只会原地大呼大叫的傻子,在猎手们看来,和丧失了全部力气只会在趴在地上龇牙吓人的公狼般无用,先用箭矢近距离攒射,再横着刀刃,快速骑马从他身边冲过去就行了。
坐在地上,腿上血流不止,吉服早就脏污的不成样子的李廿看着自己蓄养家奴毫无还手之力,被那些皆穿精良铁铠,为首的数人还披着狼皮的蒙面骑手们肆意猎杀,以为自己在做噩梦,或者算错了吉日,但是腿上的疼痛又告诉他这一切肯定是真的。
不对,为什么李慨派来护送他女儿的部曲,突然拔剑抽刀对着游侠儿们乱捅乱刺,那三个李慨的先导回来了,马鞍边为何挂着自己家奴的首级?李廿还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带着一队骑兵,往来驰突的家伙,虽然黑布蒙面他也认得出来,不就是直呼过自己父名的康胡儿同乡吗,绝不会有错,就是他!
“奸贼,居然敢设局骗我,康羯儿,李慨,你们二个畜牲!”李廿怒不可遏,大声疾呼那个大胡子家奴的名字,让他速去挟持李丹英,这是李廿想到唯一可能翻盘的办法了。
不能坐地等死,李廿握着佩剑,手肘撑着身体,在地上
蠕动着,想一点点爬回车队中。但瞧见李阳骑着快马,朝他冲锋而来,李廿咬牙坚持,徒劳地举着佩剑还想抵抗,李阳俯下身,双足踩在渠帅“发明”的马镫上,手中长刀只微调了一个角度,就把李廿持刀的右手齐肘斩断。
在恶少惨叫的同时,李阳忍不住地放声大笑,吼出了猎人们的第一句话:
“李廿小儿,认得你爹么?”
手臂和腿部都受重创的李廿李崇双再无反抗之力,扑倒在道路当中,脏污的荒土沾满他本来俊秀的面容,一双眼睛却还盯着大胡子的方向,希望出现奇迹,那杂胡正在地上匍匐爬行,穿过车底,接近李丹英的所在,好像成功躲过了不少骑手的攻击。
“快啊,快啊,抓住那贱滕妾!”李廿在心中呐喊,耳中却传来一声长啸,那声音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一阵恐惧导致的心悸感死死地缠了上来。
两骑冲下陡坡,骏马迈开大步,四足腾空。作为骑手的康朱皮在马鞍上放松臀部,腰髋随着坐骑的运动而自由摇动,在脑海中想象着双腿下沉,双脚变得宽且长,在马蹬上伸展开去的状态,任凭西北风呼啸地从脸旁刮过,将奔驰的骏马牢牢地掌控在身下。
冲入窄而混乱,遍地人马尸体的道路,康朱皮用内外脚分别控制方向,调整重心,平端着骑矛,战马轻微收缩身躯,连续越过各类障碍,直奔婚车而去。
大胡子此刻手脚麻利地爬上马车,用盾牌挡住了弩矢的攒射,随后一把掀开了李丹英乘车的帘子。他刚要伸手进去抓,两骑呼啸而至,套索如电掷来,拴在他的脖子上,米薇叱喝一声,借着奔马的力量,竟然把大胡子从门帘处拽飞了出去。
紧接着康朱皮反手举起骑矛只一扎,就刺穿了大胡子的咽喉,将其结果,也结束了整场战斗。
康朱皮勒马驻立,命令亲兵们按原计划派出斥候,确保四下无生人靠近,又留人打扫战场,在每一具尸体的要害处补上好几刀,确保不会留下活口。李慨的家生奴死士则伏在马车前,询问二女郎李丹英的安危,得知无恙后才开始欢喜庆祝。
李廿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伤口还在潺潺流血,眼中满是不甘、恐惧、愤怒和迷茫,他看见康朱皮摘掉了蒙面布,面无表情地提着百炼清刚刀,在亲兵簇拥下走来。
“我爹是幽州刺史……京师大侠……我认识的朝廷高门士家比你们见过的人都多,你们这是造反,快放了我!”李廿嘶着嗓子,对着眼前的人吠叫。
大家哄笑,李阳笑的尤其带劲:“哈哈哈,对对对,我们不仅造反,还配合郝贼杀入了武乡县的官署,然后说什么误入贼中咧。”
“放了我,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很多钱,康郎君!”李廿也算身体好,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昏迷过去,还有力气对着康朱皮求饶,只见他鼻涕与眼泪横流,语无伦次,以头抢地:
“我不想死,我才十八岁……我要做官……康郎君,我新娶的小妾李丹英,很漂亮的,我都没有碰过,我把她送给你怎么样?好不好,你就放了我,我给你磕头了……”
米薇刚才还在笑,听完立刻对李廿怒目而视,银牙紧咬,眉头锁结,仿佛一只要吃人的母虎。
康朱皮摆开双手,拿刀刃在李恶少的脸上轻轻划出一道血口:
“我还以为洛阳士族是多么有风骨的东西呢,死到临头怎么变得如此蠢?也罢,我提个问题,你答上来,我就不杀你,怎么样?”
“好,好,好,康郎君快问,我好疼啊!”
康朱皮走到李廿身旁,一脚踩住他脊梁骨,用刀刃缓慢地划破吉服,穿透皮肤,割开肌肉……李廿痛呼惊叫着,康朱皮则手上不停,只是用平静的嗓音问道:
“你觉得,被棍棒击碎五脏,被虎狼吞食,怀孕后被丈夫活活勒晕再溺水三次而死,和李廿你接下来要面对的死法,到底哪个比较疼?”
——
“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企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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