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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手们尽管已经很疲乏了,但还在意犹未尽地庆祝,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狼肉怎么做好吃,狼皮怎么分,下次再去打哪里的狼。
最高兴的是李阳,康渠帅将几乎一半的亲卫队成员给他指挥,而他在历经几夜的艰苦等待后,终于等来了猎物们,然后在皎洁的月光下,骑着雄健的战马,追猎骇人的狼群,自己还是指挥者,比起以前跟着别人冲锋,这可太有意思了!
康朱皮拨马,走向一个正从狼皮上拔箭的汉人少年,那少年一边爱惜地把箭头收回自己的胡禄,一边还在哼着《诗经》里的《国风·召南·驺虞》,正唱到“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的时候,康朱皮半带玩笑地出言询问:
“驺虞!不是,驴儿,我且问你,狼和麻雀哪个好打?”
“回渠帅,在下以为,以今夜之事为证,单论开弓射猎,则射狼易于射雀,无他,雀一飞则不可见,狼疲则不动,比左的月支大上五分,射有何难?但康渠帅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围猎于山野,前后十日,才得十四狼,想当初我等捕雀,一刻也不止十四只。”
那小名叫“驴儿”的少年头发脏兮兮的,臂膊虽细但有力,皮肤古铜色,一看便是苦出身,说起话却是文绉绉的。
“好了,咱们说话就别文了,怪累的。”
“知道了,渠帅,你说我等今日射狼的技艺,算不算射则贯兮,四矢反兮?”
“不算!”康朱皮斩钉截铁地否认:
“因为你们没人称得上是《猗嗟》里提的美目清兮,不臊么?来来来,大家谁只要说自己眉清目秀,什么还眼中含着柔光!我们就安排他吃烤狼眼睛吃到饱,好不好?一个个眼睛长得和我一样,好看在哪......痛痛痛,姐你松手啊,你美目清兮,你清扬婉兮,那是形容男人的啊!”
米薇揪着康朱皮的耳垂,对准耳朵里面喊:“我不管,你敢说你薇阿姊眼睛不好看,阿弟真是反了!”
“驴儿”和大家一块放肆地哄笑起来。
他大名叫王钧,自称是太原人,但似乎活了十七年也没去过几次太原,一直呆在上党。王钧没有父亲,有人说他真实的父亲是某个太原王氏的孽庶子,在乡间“体察民情”时遇见了王钧的母亲。王钧说他和他母亲一直想认亲,结果不仅没成功还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通。
“真太原王氏”的王瑰、王梦都说过,他们这些长着酒糟鼻的远支都不被看作太原王氏了,更何况是王钧这个不知哪一支的孽庶子的孽庶子,都不知真假,太原王氏怎么可能收留。
没奈何,王钧就从小做“佣丐”来奉养母亲,主要替人烧墓砖,一进砖窑就得在猛火炙烤的环境里待上三个时辰,每日都汗如雨下,身心俱疲。但他不放弃读书,烧砖的窑洞离乡学不远,王钧赚的钱除了持家,就是在没法蹭课的时候,请读书人帮自己抄几本书来读。
但郝散变乱后,王钧的艰苦生活居然也不能维持。王钧的母亲被杂胡辱杀,所抄书籍都被贼人当柴烧了,自己被赶着去蚁附武乡城墙,侥幸活了下来。
由于王钧整日劳作,有些气力,又与郝散有深仇,更兼识字,便被康朱皮收入亲兵队。见王钧喜好读书,康朱皮便把李始之送给他的《毛诗》转赠给驴儿,王钧爱不释手,几乎每天都翻来覆去的读。
在回去的路上,康矛还分享亲兵队其他成员,如何模仿和辨认动物叫声的秘诀,大家忍着睡意,此起彼伏地学着狼嚎鹿鸣兔子叫,场面气氛非常愉悦。
上党太平后,康朱皮即暂停了晚上讲故事和教人认字的活动,只把几个孤儿送到李家堡中跟着其他幼童一块读书开蒙,理由是要勘察新获土地——上党的豪强们已经在迫不急待地划分蛋糕,仅李家就扩地百五十余顷荒熟土地,占了大片山岭。
为感谢康朱皮救命之恩,李慨还大笔一挥,说本来答应借康朱皮九十部曲一个月,结果......算是违契,得罚十倍,白送给康朱皮五百亩地,又主动代替“啥都不会”的康朱皮到处去扩地占田,真的“弄”到了分布在各县的一千五百多亩荒熟土地,把康朱皮也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庄园主,一跃而成东河沟最强的地主。
康朱皮先是每天早出晚归“清查”这些土地,统计作物和亩产,观察附近地形,又沉迷于在清完土地后带着亲卫队到处打猎以“改善生活”,怀有秘密目的康朱皮还婉拒了李始之来一道打猎和出借猎犬的建议。
在最开始,康朱皮最想的练兵法还是他更熟悉的军训式队列训练,以此强化部曲纪律性,寻机打散部落结构,但大部分羯胡小帅都忙着括地搜山拿田去了,谁还每天过来站军姿走队列?
这便是渠帅和部落大人的不同,渠帅一般只在军事行动时期或纠纷过程中享有对小帅的指挥权,现在郝散被消灭了,小帅们自然没有听康朱皮指挥的义务了,顿时就作鸟兽
散。如果是部落大人,对小帅的指挥权力便可以延伸至平时。当然,那些小帅们和部落大人之间本来也有血缘或拟制上的亲戚关系。
况且现在粮食也不支持大部队高强度训练,农田被郝散祸害的厉害,之前从贼人口中夺来的粮食很珍贵,不宜再浪费了。更何况许多义军是农民出身,时至八月,正是该种麦的时候,他们要半夜起来用酸浆水浸渍麦种,在黎明前有露水的时候种下,以防止干旱;再把土踏实,又要锄麦,避免麦苗过于稠密影响生长;锄了麦后还要除草,又用酸枣树做的“棘柴”,也就是一种类似扫帚的农具往麦根壅土。农民不仅要种麦,有马的还要准备苜蓿,还要收割芜菁,备为冬季的辅食。
大部分农民不像康朱皮有空闲时间可以“上弩...正缚铠弦...习射弛竹木弓弧”,现在康渠帅借着平叛,摇身一变成了坐拥千亩田地的庄园主,附近县的很多贫农都主动跑来给他当雇工佃户来讨点饭吃,自然可以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农民并不愚蠢,至少知道要吃饭,如果康渠帅在练兵的同时,不能保证明年有饭吃,那便不会参加训练。
当然,康朱皮也懒得在没有稳定根据地——上党离洛阳、太原、邯郸这种世家扎堆的地方过近了,又面临不知何时会爆发,但一定会爆发的天下大乱的背景下再扑在田地里做一个安居乐业的地主。他不仅没有抢着种地,甚至还便宜地半卖半送了五百亩土地给李俭的族亲,假装是投效,实际是换了十几万金属硬通货及用于抵价的丝帛、布匹、牲畜,交给匐勒与支禄二人,让他们马上组建马队去附近粮价尚低的郡县,购买大量粮食与种子,以应不时之需。
安排完了田粮,康朱皮就认真地向亲兵队中的老猎户学习知识。先是以减少秋收时节鸟害的名义去射猎麻雀、野鸡、斑鸠,借此练习眼力与箭术,康朱皮特别叮嘱亲兵队里的汉人打鸟时,要把战马带在身边,以此降低坐骑对弓箭的敏感度,便于练习骑射技艺。再是分成数组,轮流去林间的盐碱地伏击鹿麋,以此磨练亲兵们勘察地形,辨认方向,区分信号,保持纪律,团结协作的能力,打到的猎物全部用于打牙祭,亲兵们自是乐在其中。
到了八月,除了闲时射雀,分组猎鹿外,康朱皮还把目标放到了活动量暴增的野狼身上,打狼更需要亲兵密切配合,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纰漏,方有机会成功,真的是能全面锻炼亲兵队军事素质的好方式。
次日黎明,满载而归的康朱皮一行人马回到了李家堡,最近他一直暂住这里,以便于和李堡主一家人“愉快”地讨论战后如何分利,两家的土地现在大面积连接,李始之都在给康朱皮推荐,说附近哪哪山谷地形险要可以建坞壁,还说动工前,可以请他二姐帮忙占卜地址吉凶。
卸下满满当当一堆狼尸后,困得不行的米薇就拉着同样哈欠连天的康朱皮回客屋去倒头补觉。
结果两人刚推开门,却发现三郎李始之正坐于屋中,满脸的焦急慌乱,手足无措,一看到康朱皮进来,就忙不迭地站起,跑过去拉上门,又急又压抑地讲话:“康郎,米大巫,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昨夜我都急死了!”
“三郎,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说去打狼了吗?”康朱皮眼睛涨还头疼,忍着哈欠说:“先让我俩睡会,有啥事劳烦下午再说吧。”
“不行啊,这是急事,我阿姊要嫁人了!”
“嗯?”康朱皮看向越来越慌的李始之,有些奇怪地摊开手,一连五问:“你同胞阿姊嫁人不是好事么?你急什么?你急有啥用?这事你问我也不一定有用啊?请问嫁谁啊?”
“对啊,对啊,嫁谁啊,告诉我们呗!”米薇也凑过来听。
李始之用力跺脚,抓着自己头发,完全失去了战场上的气度,憋得面红耳赤,最后蹦出两个字:
“李廿。”
“你再说一遍?他这么急着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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