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十一月了,初冬已经有点冷,带深秋的不甘,将最后几分暖意彻底摧残在这儿。

到了这个时间,一席白色的单薄齐腰儒裙已经不能御寒,待墨雨烟披上方才找到的罗衫。兀的撇头看看缩在角落里不住颤抖的男孩,漆黑的眸子似是惊恐的望着她。

不远处两个人影重叠在地上,兴许是刚刚受过伤,血顺着颈慢慢汇在门口的低洼里,阳光落在上面,好似一尊血魄,妖娆的很。

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清晨的初冬菊香,让她觉着有种心荡神怡地舒心。

不,若依墨雨烟的性格,这两个人多半是没了气息,看她手里的那把冬殇剑上还有几丝血迹,微视那孩子,蹲下身,扬着嘴角,衬托着惊艳倾国的脸,似是来了兴致,柔声淡笑道:恨我?

虽屋子里满是血迹斑斑,可一身雪白儒裙却连裙角都不曾沾染一点异色,微披在肩上的罗衫,看起来仿佛仙女一样的人,只是那把带点儿血迹的剑,配着她淡红色的眸子,多了几分肃意。

“恨···恨!”那孩子哆哆嗦嗦蜷在角落里呢喃道,眼角蓄着泪花,双手抱着头,嘴里颤了一声,用似无的声音回到。

这样啊?

见她一脸意料之中的模样,眼底深处是淡淡的失望,仿若游丝般的声音轻轻喃道:

无趣,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随手捡起一抹轻纱,轻轻拭着手里的剑,墨雨烟脸上再无什么兴致可言,淡然问了声:“哦?”

“···”男孩默不作声,倒是一脸恨意,混着惶恐盯着她。

墨雨烟忽的挺喜欢这个眼神,有些调笑的念想便继续道:“这二位可是你的双亲呢,听说你还有一兄长吧?”

“咯吱,咯吱”摩擦着牙发出犹如老鼠的声音从角落里散出来。

“想报仇?”

“想!”男孩忽的爆出声音,眼神里的恨意代替了所有的惧意,黑色的眸子上满是血丝怒生生的看着坐在饭桌前的女人,两手捏成拳头,甚至还有点颤抖的放在两腿边,自己这般被仇人调笑,却迟迟不敢有一点的反抗!羞怒更是不可忍耐!一瞬间恨不得上来撕咬她!

“若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杀了你哦!”墨雨烟淡红色眸子里染上几分不耐,称得上绝世的脸上满是冷嘲,就连嘴角也带着让人发寒的弧度。

冷,只能这样形容那一瞬的感觉,仿佛整个生死皆在她一念之间

男孩战栗着,那触之即死的杀气在一刹间吹散他的怒意,死亡的恐惧不自觉涌了上来,声音从喉间嘶喊而出:

“我们素未蒙面!却无故屠我家人,掠我衣物,凭什?凭什!”末了只能低吼着,不敢有些许反抗。

墨雨烟轻轻在桌上画着圆冷言回:“我需些衣服御寒罢了,若不杀了,必然会麻烦许多。”

“那,我呢?”男孩的声音软了下来的,眼中苛求活着的声音几乎传到了墨雨烟心里,泪水彷如水花一样不断流着:“我,,我还年幼,我不恨你,我,,不要杀我,我的父母已经···”

“呵!”忍不住喉间的不屑,墨雨烟抚了几下冬殇剑,不舍的入了剑鞘,莲步微移,落在男孩身前,慢慢伸出葱指捏着男孩的下巴,淡然的香味混着冷声从红色的唇里飘出来:“可,你已经恨过我了,还能留你?”

恐惧的颤栗布满男孩的身子,瞪大眼睛满是惧怕的盯着眼前的美人。

喃喃的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你的命。”

十二月了,天上开始落着雪花,败落的冬菊早就被盛开的梅花争去了势头,门栏前的血迹已经干枯成暗红色,屋中的三具尸体也已经腐烂,散发着令人生厌的腥臭。

一大队官兵围到这远离乡村的屋子,为首者只看一眼便轻轻叹气,在墙上贴出一张通缉令。

那上面的女子露着绝美的笑,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倒是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一边朱红色的字格外醒目:

“嗜杀者,墨雨烟,亡其手,百余人!”

只是这通缉令到处都是,也不见有半分效果,一女子媚笑的嘴角掀起不怎么在意的弧度,抚着都城门口的画像一路朝城里走去。

曼妙的身形动了几下,消失在人群里,再出现的时候一屁股做在一处舞楼里,台子上只有一个人,身姿扭动几下舞步便能勾起人的几分欲望,着实是美字了得。

砸吧了嘴,毫不客气的捏起花生米仍在嘴里,看身边那青色衣服的女人还是不动,失了兴趣的嘟着嘴:“喂,想什么呢?”

青色衣服的人摇摇头,杏眼眨巴几下,挑起媚声反问了来:“死了?”

“当然。”自信的昂着头顿了下,顿了下道:“不过,想不到你也算的不错,那孩子果然是他弟弟。若是这样一来,最后一战立果就赢定了。”

这就是被通缉的墨雨烟了,淡红色的眸子和手上的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头颜色差不多,被细长的手指把玩着。

“嗯,那就好。”答话的时候眉角里带着点欣慰的撇到一边的舞台上,那台子上就一个人,步子轻盈,一足一步配着投下来的阳,映着影子,惊艳了一楼的人。

墨雨烟随着她的眸,瞥了眼台子,淡笑的回过头,另一手捏起酒杯,搁在鼻子下头放了放,转眼调笑:“我说,这酒不是独孤的呢?我可是想喝他的酒,这是最后一次,你也不弄些好酒招待我?”

“呵!想要好酒?”青衣服冷笑了下,朝台子下头努努嘴:“他在台上,自己去问他要便是。”

“提起他你就不高兴了。至少,之后你就能陪着他不是?”

仰头灌下算不上好的酒,嘴角的淡笑在辛辣后咧成苦涩,顿了下,兴许是有些温情的东西浮上来,压下苦涩摇摇头:“嗯,也是美哉了。”

青色衣服的人回了神,瞧着墨雨烟似笑非笑的唇角,嘴里碾碎几个花生:“这次之后,渊国就定下了,你不也可以陪着他?”

这话让墨雨烟笑了起来,迎着台子上的刚刚结束的舞步,大声又爽朗的笑参在掌声里:“我?我用怎么多代价换来一个他?”

眸子里挤出点泪,这泪她只当是酒辣出来的,就这样经常骗偏自己,也算是墨雨烟孤寂时候的乐子。

待散了舞楼里的人,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下一波舞女开始的时候,才终于又聚齐了些人,开始跳起舞,不如刚刚的好看,众人也都没了兴趣,楼里有些吵杂。

隔了半晌,酒瓶子里干了底,花生米也没了几个,青衣女人才又开始问道:“代价,不已经拿出了?”

墨雨烟笑起来,阴森的声音配着笑颜:“他不值得。”

青色衣服举起杯子,干了杯底:“三生了,来生便没了。三生你陪着,无憾。”

洒脱的倒了杯子,示意自己先干为敬。

“谢过了。那,这三生石,送你了。”墨雨烟淡笑的起了身子,红色拇指大小的石头扔在青色衣服身前:“我走了。”

“还是要去?”

“还是你帮我算的这局,如何让那个我不去?”眉角垂了垂,看了手里的冬殇剑,嘴角还是那份笑:“我说,见独孤的话,替我道声歉。”

青色衣服笑了眉角,轻摇着头问了句:“说什么?”

“谢他三世常伴,清酒咧口。”曼妙的一身白衣在透进来的光里消失的很快,如同她出现的时候,如她消失的声音一样。

青色衣服也不说话,挑起酒壶要喝的时候,将将想起刚刚那个女人把自己的一壶酒喝到了底,冲着坐在刚刚那女人位子上的人摇摇头:“这酒可没了,你还不拿你的好酒?”

这人一身彩衣,冷着面孔,也不回答的问:“刚刚的是?”

“墨雨烟。她让我给你捎句话。”

这人停了下,夹在筷子上的花生又落在盘子里,干脆放下筷子,抬起眸子:“她应该当面说···”

“她说,你的酒不错,她余生都想喝。”青色衣服推着轮椅,扔出颗红石头到彩衣人眼前:“三生了,来生就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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