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正是汛阳河冰面消融的季节。
家住汛阳山脚下的老刘带着凿子和木锤,兴冲冲的直往汛阳河而去。经过整个冬日的休整,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劲力。每年这个时刻,老刘都会变得异常兴奋,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岁。那可是新一年的瞩望啊。
家里的两个小孩开春就要上小学了,他指望这几天能够大获丰收,用来交付孩子的学费。
他骑着三轮车,载着捕鱼的工具来到汛阳河。汛阳河流域宽广,盛产红鲢鱼。它的源头来自于汛阳山顶的雪水,汛阳山冬天降雪丰富,白雪绵延千里,所以冬春交际时节也是河流的汛期。
老刘看了看冰面的厚度,决定就在靠岸边的位置打一个洞。这样一来运输方便,二来也能减少很多危险。他奋力的挥砸着木锤,很快,厚厚的冰面就被砸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冰洞。他选好窝子后就撒下了渔网,一切都布置好后,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了。
只需要几个小时,冰底下沉闷了一个冬季的鲢鱼就会蜂拥而上,争相呼吸新鲜的空气。
此时正是凌晨,要等到收网捕鱼至少也是下午。老刘骑上三轮,正准备走,就听到了冰洞底下鱼群游动冒头的声音。他心里有些奇怪,今天鱼群聚集的速度为何比往年要快上这么多。他明明才刚凿开冰洞啊,更何况这窝子选的位置也不太好。但是现在容不得他多想,鱼群都来了,得赶紧干活收网。
他奋力的拉着渔网,这渔网明显比他想象中的要沉。他一个人没有帮手,往年一回并不指望能补到多少鱼。但是这一次,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渔网给拉上来。
“老天爷!”老刘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热气在寒冬里变成缕缕白烟。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鱼,带来的整个渔网都快要被塞满了。不仅是红鲢鱼,什么品种的都有。它们被渔网束缚着,在冰面上扑腾跳跃,显得异常兴奋。
老刘非常高兴,今天的遭遇虽然神奇,但是他心里觉得是老天爷看在他不容易的份上,给他开恩。他打心眼里感谢老天爷。
他拖着渔网往三轮车那边走。拖了几米后,他回头发现了奇怪的一幕。渔网拖行过的地方竟然出现了深深的血痕。他心里一惊,难道是鱼群受伤了吗?可是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出血量啊。他蹲下身,观察渔网里的鱼,它们活蹦乱跳的,并没有发现什么缺鳞少尾的痕迹。莫非是冰洞下有什么东西,难道是有一条罕见稀有的大鱼受伤了藏在底下?
他兴奋了,开始喘着粗气摩拳擦掌。想着如何才能将大鱼搞出水面。他走回冰窟窿,顺着窟窿往底下瞧。他看到水底下有气泡在不断的往上冒,这说明下面还有鱼啊。
老刘眯着眼,试图看清点什么。水底下的气泡越来越多,河水居然开始泛红。他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这味道让他害怕起来,但是强烈的好奇感又忍不住让他趴着继续观看。
底下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越来越大,说明那东西就快要探出水面了。
“真是大鱼吗?那会是什么鱼呢?”老刘心里泛起嘀咕,脑海里开始回忆汛阳河往年捕捞到的大鱼种类。
突然,水底下探出了一个硕大的脑袋,两只眼睛在冰窟里就像一对硕大的灯笼,眼睑旁分布着的是细密的青黑色鳞片。
“哇!”老刘大叫一声,身子往后一跌。这底下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条青龙!一条满身是血的青龙!
青龙撞裂了窟窿,将两只爪子搭在了冰面上。一旁的老刘瘫坐在地上,两股战战,胯间流出一滩温热的尿液。
青龙身上布满了伤口,原本锃锃发亮的鳞片也剥落了大半。脓水混杂着血水,腥臭难闻。怪不得这次这么快就捕获了那么多的鲢鱼。
据古籍记载,龙爱与鱼虾之间游戏。那是因为,龙有很大的腥臭味,能够吸引水里的鱼虾。它所过之处,鱼虾聚集。相传,古代有一富商,收藏有龙须。将这龙须放在池塘里,能够引起各类水物纷纷追逐。
青龙趴在冰面上,艰难的抬起眼皮对老刘说道:“救救……救救我。”
老刘惊呆了,这青龙居然口吐人言。他见这青龙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于是恢复了点力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等他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搭住了他的肩。
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青年人。老刘看到他面具下的眼睛,居然是一对重瞳。
“谢天谢地!”老刘心里松了一口气。今天捕鱼见到了这么奇异的一幕,已经让他慌张不已了,可现在有人出现,着实松懈了不少。
“我们该怎么办,报警吗?”老刘问杜屿。
杜屿没理老刘,而是径直朝青龙走去。他蹲了下来,饶有兴趣的掰下一枚龙鳞,鳞片带着血肉在太阳底下闪着光,他捏着龙鳞对着太阳观赏。
“啧啧啧,昔日尊贵的老龙王,现在竟然向一个人类求救。何必呢?这么费尽力气挣脱铁索顺着山涧逃下来。结局还不是一样,被我给逮回去。作为惩罚,我要给你长一点记性。”杜屿挥掌,劈下了敖兴身上大把大把的龙鳞。敖兴的皮肤直接暴露在外面,开始痛苦的呻吟。
“喂,你别这样,它会死的。”老刘看见青年人如此残忍,忍不住说道。
“他可没这么禁不起折腾。”杜屿嫌弃的扔掉了龙鳞,朝老刘走了过去。
老刘见杜屿一步一步逼近,心里泛起莫名的恐惧。他深知眼前这头受伤的青龙和杜屿有关,不由得往后退去。他转身就向三轮车跑去,连鱼都不要了,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他刚跨上车,车头就被人给把住。他抬头一看,刚刚还在十米开外的杜屿瞬间就移动到了这里。
“别,别杀我!”老刘见杜屿阴沉的盯着自己,两条腿直发软。
“没办法,你看到了太多的东西。”杜屿淡淡的说。
“别杀我,我家里还有两个七岁的儿子靠我养。我保证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老刘第一次面临生死危机,已然带着哭腔。
杜屿停住了,许久他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老刘见事情还有转机,“我保证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
“不,你是说你家里还有两个七岁的儿子。”
“是的。哥哥叫刘响,弟弟叫刘方。他们开春就要上小学了,我捕鱼就是为了他们的学费。”老刘急忙道。
杜屿盯着老刘,判断他有没有在撒谎。老刘不敢看杜屿的重瞳,那感觉就像面临着一个黑洞,要把自己给吸进去。
最终,杜屿居然摆了摆手,闭着眼说道:“看在你孩子的份上,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老刘答应了,连忙蹬车要走。
“别忘了这个。”杜屿一挥手,那堆沉重的鱼就飞到了老刘的车上。
他看着老刘远去的背影,眼神里竟然有些无力。
…
汛阳山的一个山洞内,石柱上的水顺着石尖滴落,声音在山洞内徘徊。
浑身都是血洞的敖兴被杜屿重新上上了精钢锁链,绑在了山洞深处的石柱上。山洞漆黑寒冷,终日不见阳光。
“杜屿,你到底想做什么?”敖兴在多日的折磨下,早已无力挣扎。
“痛么,不会痛太久的了。你就在这里给我好好呆着,事情很快可以办完了。”杜屿大笑着,离开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