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梧叶落,秋风动客情。瑞龙寺迎来了它的第五十个冬至。玉矶和尚从房内走出,朝寒冷的天空呼了口热气。热气凝结成缕缕白烟,飘向了院子中。
“今天是冬至,不知炊事房煮了汤圆没有。”他自语道。
庭院里的梧桐树下散落着零星的几片枯黄树叶,许是寒冬的缘故,瑞龙寺的香客也比平日少了很多。
玉矶朝大厅走去,却见到一人站在佛像前,只是怔怔的看着佛像出神。
玉矶走到他身旁,问道:“这位施主,冬至本是团圆的日子。你为何一人在此,可有什么心事?”
静雨喃喃道:“团圆?我……我好像也无家可团圆。”
玉矶疑惑道:“施主说笑了,四海之大,何处不可为家。我见施主年纪尚轻,应是在外求学,离家太远以至于想家了吧。”
静雨不说话了。
玉矶见状,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阿弥陀佛就走开了。
过了许久,玉矶又回到大厅,见静雨仍站在佛前,心中思索下,又上前问道:“寒寺今日煮了些汤圆,倘若施主不嫌弃,不妨到我房中闲叙一会儿,顺便尝尝寒寺的汤圆。”
静雨一愣,看了看玉矶的眼睛,点了点头。
房内,静雨问道:“小师父,我见你好生面熟,之前我们是否见过。”玉矶笑道:“不曾见过,但我见你也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老友一般。来,给。”他顺势递上了一碗汤圆。静雨接过,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汤圆香软滑糯,汤里又伴有糖桂花,静雨顿觉口中芳香四溢,沁人心脾。自己的心扉仿佛被这股坠入食道的暖流打开。
静雨擦了擦嘴,递过碗道:“多谢小师傅款待。”玉矶接过瓷碗,小心翼翼的朝静雨试探道:“施主伫立厅中许久,可是有什么心头之结难以解开?不妨告诉小僧,小僧试试替你解忧。”
静雨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小师父可会看相?”
“平僧略懂一二。”
“那小师父可否帮我看看?”
玉矶看着静雨的容貌,沉吟道:“嗯……从面相上来看,施主的命格绝非凡人,依小僧看,施主平生必会经历一场变故,但不必担心,变故过后自是潜龙出渊,飞黄腾达。不知小僧说的对否?”
静雨点了点头,玉矶见状,心里便有了点数了。
“可否借施主手掌一看。”
静雨伸过右手,玉矶仔细端详他掌中的纹路,长线并用短线一截,过后仿佛豁然开朗,但又似错综复杂。
“从掌纹中看……施主你……”
“我什么?”静雨急切的问道。
“施主你不是人,对吧。”
此言一出,静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戒备。
“施主你不用慌张,我没有别的意思。”玉矶忙摆手笑道,“这大千世界,众生平等。小僧自出家以来,偶尔也曾见过许多奇异的事情,这才知道了你们的存在。”
“玉矶!”屋外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我师父叫我了,施主且在这等候,我去去就来。”玉矶忙走出了门。
静雨追喊道:“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
“小僧姓王!”门外朗声道。
半晌,玉矶端着两碗汤圆挤进屋子,却见静雨已不见了。
“这施主也真是心急,不是叫他等我片刻的么。还没问他叫什么。”玉矶自语道。
他将汤圆放到桌上,眼睛随便一扫,却见桌上的白纸上写着几行黑字,墨迹都还未干。定睛一看,竟是一首小诗,看样子是写给玉矶和尚的。
“烟波任平生,风雨路飘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吾尝为鲍叔,今却陌歧路。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自愧思己过,月逝已出阴。但为歌一曲,谁人不识君。”——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