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归靡见他闹得十分不像样子,不禁蹙蹙眉道:“让大王子回去好好醒醒酒——”
泥靡被扯出十来步远了,他恨恨地回头望着翁归靡道:“叔父——你这王位是不是坐的太久了?我父王当初可没说传给你,要传,也应该给我!你早就该让我了——”
翁归靡气得发抖,对绛宾怒道:“我何尝是留恋这王位?我自问待他不薄,本想着他成人,我便退位给他,这话也曾当面和他说过,可是你看他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翁归靡看了眼绛宾,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气急了,才会脱口说出这些。
绛宾在旁,听了后平静地回道:“若是先王在世,见到泥靡王子这样,应该也会传位于王上的。毕竟,一国之君关乎一国命运,不能感情用事。”
翁归靡听了这话,心头郁结微微舒展开,他叹道:“世人都以为这王位高高在上,自然人人想做。我不过是为我王兄守着罢了。”
他神情落寞,缓缓向伊人殿走去。
绛宾跟在他身后,良久才接了一句:“王上与先王真是手足情深。”
两人也刚好来到伊人殿前,翁归靡回过头道:“若能与王兄和阳孙生生世世做兄弟,便生生世世做平民也甘心。”
说罢,伊人殿门已大开。解忧带着子女迎了出来,在看到绛宾时,解忧目光微凝:“殿下也来探望弟史?”
绛宾低下头去,刚要回话,就听见翁归靡已开了口:“绛宾王子今日来辞行,我听闻弟史已醒,让他来面别一下。”
解忧淡淡一笑:“如此甚好。王上、殿下请——”
内殿,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碧裳正扶着弟史一点点的坐起,准备喝药。弟史长发垂披,面色苍白,身形瘦削,半个身子都靠在碧裳身上。
听见有声音,弟史缓缓地转过头来,见是父母引着绛宾进来了,她也只是微微颔首,眸光黯淡。
绛宾见她神色惨淡,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碧裳这边还端着药,弟史摇了摇头,意欲不喝。解忧已快步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叹气道:“仍是烧着,怎能不吃药?”
说着把碗接了过来,药匙已递到弟史唇边。弟史却仍轻轻地推开,手里攥这一块帕子,扭过头去,捂住嘴就是一顿猛烈地咳嗽。
解忧这才知道,原来弟史并非是不吃药,急忙替她轻拍后背。拍了片刻,弟史才喘过气来。脸也咳得红了,眼中星星点点渗出泪来。
解忧忙问从汉地随行来的大夫,到底是何原因,大夫答高热已退,性命已是不妨,余症是外感风寒之邪、肺气失宣,内因气滞、血瘀,导致心伤,因此咳嗽不止,心痛如刺,只能散寒化瘀,舒心理气将养。
听了没有性命危险,翁归靡、解忧二人总算松口气。
翁归靡看了眼绛宾道:“弟史,绛宾王子这些日子也颇为挂念你的病情,今日听闻你有起色,特来探望。”
绛宾胸口微闷,眼角余光扫到解忧,又落在弟史身上。见弟史正捂着胸口,呼吸颇有些艰难,便上前两步道:“绛宾特来辞行,公主好生将养,毕竟青山常在——”
他没说完,弟史就已会意,不过是告诉她,养好身体,才是找到北冥的前提。虽然并未露出北冥的名字,弟史却心头一痛,把头扭到床里,热泪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