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凉右手提着那个牛角灯笼,左手被老爷紧紧攥在手心,一步一步的同他肩并地走着,闭上眼享受老爷最后的温柔,唔,不想放开手里的那个牛角灯笼,更不想放开他。
似乎闻到一阵香气,寂凉缓缓张开了眼,是糖葫芦,似乎自从她寂家散了之后,她便再没吃过糖葫芦了,也再没想吃过糖葫芦,没想到来到这江南之后,她竟是有些想吃了,可能是这里给她有家的感觉,或者她的家就在她身旁,寂凉清了清嗓子,睁大右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老爷:“老爷,我要吃这个,要五串。”故成风看着面前对自己撒娇的凉儿,突然不想放开她了,但是他的荷包别在他右边的腰间,总不能扭曲着左手探向腰间吧,那多奇怪啊,怎么今天出门,没有想到荷包别到左边,真是太不聪慧了,于是,故成风慢慢地把凉儿的手慢慢放开,从腰间把荷包掏出来,看着面前那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家:“老人家,给我来六串。”
寂凉似有疑惑地看着老爷:“老爷,我只要五串。”
“对啊,我知道。”
“我只要五串。”
“难道,还不许我吃了?”故成风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人。
寂凉张大了嘴巴,似乎能塞下个鸡蛋,这和她的一身不符,但是却让故成风觉得无比可爱,原来,她的凉儿一直都是长不大的,而越是发现她真实的那面,越是发现自己放不开,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
寂凉从没见过这样的老爷,她一直觉得老爷是不用食用五谷杂粮的,没想到那个天神人物,居然会吃糖葫芦,太奇怪了,这天上只怕是要下红雨。
只听老爷缓缓问道:“老人家,多少钱?”
“两文一串,六串十文钱。”那老人家似是从没看过如此般配的一对,都似天神人物似的,惊讶地连数都算错了。
“是十二文钱。”
那老人连忙点头:“对对对,十二文钱。”
只待那老人取下六串糖葫芦交到故成风手里的时候,故成风便取出一锭银子来交予老人的手中:“老人家,拿去,不用找了。”
那老人似没看过这么多钱,手有些颤抖:“老爷,这可使不得啊。”
“拿去罢,这是你该得的。”故成风刚说完,便见寂凉将右手中的牛角灯换至左手,故成风摇头轻笑了声,把那五串糖葫芦交到寂凉右手中“拿去,这五串是你的,这是我的。”两人转身便离开了那老人的视线。
那老人颤抖着手放在嘴边咬了咬那锭银子,嘴边止不住的笑意:“发了,发了。”但又似想到了什么,瞅了瞅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急急忙忙把那锭银子藏于怀中,还卖什么糖葫芦,收摊,走人。不一会,那处便没了人,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
寂凉转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吃不到那糖葫芦了,因为她左手提着牛角灯笼,右手拿着五串糖葫芦,这可怎么吃啊,其实啊,故成风耍了个小心眼,他知凉儿定是没法吃那糖葫芦的,而那牛角灯她定也不会离身,他就是那么了解她。故成风轻笑一声,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聪慧,他慢慢将那串糖葫芦放至嘴边,吃了一个,嗯,真甜,还不时发出赞叹声:“真甜。”假意瞅了寂凉一眼,似是愉悦:“怎么,凉儿,竟不吃了,刚刚不是还闹着吃么?”寂凉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面前这人:“老爷,我没手吃了。”
故成风略有试探:“要不,我为你拿着那牛角灯笼。”寂凉脸色一凝,急忙撇过脸,向后退了一退:“才,不要。”就像她手上的似那无价之宝。
故成风慢慢靠近寂凉,看着他的凉儿,慢慢地向她伸出手中的糖葫芦:“挺好吃的,尝尝罢。”寂凉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那五串糖葫芦,一时有些发愣,呆在那处看着老爷送到她嘴边的糖葫芦,她慢慢地张开嘴,咬了一口面前的糖葫芦,外面包裹着糖,内里却是有些酸涩,她真的有点放不开了,寂凉朝右歪着头朝面前的人微微一笑:“真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葫芦。”这是她第一次,和老爷吃同一串糖葫芦,或许,也是最后一串,为了不让面前的人看出她的难过,她的不安,她立即转移了视线,突然似乎看到了离她不远处的竟有人卖胡头,这样很好,那样自己便可以隐藏起来了,隐藏在那胡头之下,寂凉装出似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指了指故成风的右后方:“老爷,这有胡头诶。”然后,不管不顾的扔下故成风便去了那处,她怕,再不离开,她的情感便要在老爷面前,暴露无遗。在她向那胡头摊处跑去的时候,故成风再次将那糖葫芦放至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怎么,变得有些苦了。”一个人在原地将那糖葫芦吃尽,才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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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凉刚到那摊前时,一处胡头便吸引她的眼球,那胡头似带着笑容,能够很好地将她隐藏,寂凉用糖葫芦指了指那处胡头:“店家,我能戴戴那处胡头么?”
“胡头?”那店家似没反应过来,但看面前的小姑娘所指“原说的是代面啊,行啊。”那店家取了那处的代面,便递给了寂凉。面前的人很美,只不过左眼,哎,可惜了。
寂凉将那个牛角灯放到地下,左手接过那代面,才发现她并没有手能够让她戴上那代面,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直到她听见老爷的脚步声,老爷缓缓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代面:“我来罢。”她能感觉老爷的手在她发间穿梭,很温柔地系上了那绳子,温柔地捋起她一处头发,慢慢地又离开了。
寂凉慢慢地转过身子,看着眼前人:“老爷,现在的我是不是特别美。”
“是。”故成风没有任何犹豫便给出了他的答案,特别美。
寂凉再慢慢转过身子,对着那店家说道:“店家,这个,我要了多少钱。”
“二十文。”只听那人说罢,寂凉便将腰间的荷包掏出来,此时,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将钱递给了那人,慢慢说道:“不用找了。”寂凉又慢慢地将荷包塞回了腰间,慢慢弯下身子将那牛角灯拿了起来,慢慢地转过身子,看着她的老爷:“老爷,回去罢。”面具上那人笑的很欢,面具下的那人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