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却是不知,英儿回到厨房一边儿熬粥,一边儿回想着今晚的事儿,越想越觉得心下忐忑。
这样的事儿凭着晨霜与自己想要一直瞒下去怕是不易,若是被奶娘或是红螺姑姑知道,怕是自己与晨霜不死也得脱成皮,若是再被外人察觉了,自己与晨霜不说如何,怕是小姐也没得个好!
英儿越想越觉得害怕,可再仔细琢磨锦乡侯世子的意思,尤其是那句极为无赖的话,英儿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浅浅地笑意,觉得锦乡侯世子不是那不负责的人。
奶娘崔氏取了药送来厨房,见英儿独自坐在炉子前傻笑,不由皱了皱眉,问道:“小姐如今病成这样,你这丫头怎地熬粥也不用心,光顾着傻笑?”
英儿猛地回过神,抬头看向奶娘,越发觉得这事儿得找个得力的帮手!但奶娘与红螺,亦或是夕月……英儿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赔笑道:“崔妈妈息怒,奴婢是瞧着小姐如今睡得安稳,心下高兴的。”
听英儿这样说,奶娘崔氏脸色也好了许多,点了点头叮嘱道:“药材先用水泡上一刻钟,然而便熬上,等小姐醒了就送进去。”说完奶娘崔氏将药包放下,转身朝洛娉妍屋子走去。
看着奶娘离去的背影,英儿叹了口气,一边儿起身取出一剂药,用药罐泡上,一边儿仔细分析起三人的利弊来。
夕月哪儿英儿是最先放弃的,不说夕月能不能替自己与晨霜守住秘密,依着夕月的性子不去揭发已经不错,再说了若是被红螺或是奶娘知晓了,怕是夕月与自己等人的下场差不多。
想着夕月对自己的照顾,想着夕月的性子,英儿很快便放弃了夕月,不忍心将她拉下水。
剩下的也就是红螺与奶娘了……这个英儿也没有犹豫多久,自家小姐成亲后奶娘便要离府,这是翠庭轩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而红螺却是会一直陪着自家小姐。
英儿想了想,唤来蕾儿替自己守着粥,又叮嘱她一会子熬药,蕾儿闻言上下打量着英儿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英儿并不想将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也万不能人尽皆知,哪怕是传出一丝儿也不成,遂面带尴尬地讨好道:“好蕾儿你帮帮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去就来。”
蕾儿闻言急忙探了探英儿的额头,见她并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没发热,吓得我以为……”
蕾儿没有说完,但下面的意思英儿也听明白了,嗔道:“这话儿可不能乱说,我瞧着咱们小姐怕是从未经过这些吓着了,便是我也吓着了。”
蕾儿听英儿这样说点了点头,转而关切地笑道:“你只管去,咱俩谁跟谁啊?”
说完蕾儿又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英儿,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冷淘不知去库房翻找什么了也不在厨房内,便压着声儿问道:“你可是来葵水了?”
英儿一听红了脸,跺着脚啐道:“你瞎胡说什么!”说着便要伸手咯吱蕾儿。
蕾儿见英儿这般模样,挑了挑眉,挥手道:“行行行,我瞎胡说,只是姑姑上次告诉我,千万别沾凉水,你也记着些。”
英儿与蕾儿是一块儿进府的,俩人差不多大小,英儿虚岁十岁,蕾儿则刚满十周岁。英儿闻言不由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蕾儿,小声儿问道:“你,来过葵水了?”
这下轮到蕾儿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点了点头,小声儿道:“别说出去,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快去吧,这儿有我替你看着。”
想着自己还要去找红螺,英儿也不在这儿纠结耽搁,朝蕾儿点了点头,便一溜烟儿地小跑着往后罩房而去。
英儿在后罩房转了个弯儿去了红螺的屋子,知道红螺可能在休息英儿轻轻敲了敲门,在红螺开门的一瞬间,便先跪了下去,吓得红螺以为洛娉妍哪儿又出了什么变故,拔腿就要往外走,连头发也顾不上拢一下。
英儿却是一下子抓住了红螺的裙裾,低着头小声儿道:“姑姑,英儿是来跟姑姑认错的,求姑姑救救英儿,救救小姐。”
英儿说这话时,不仅手心里都是汗,连后背的衣衫也早已湿透,心中极为害怕忐忑,若是今日说不通红螺,怕是自己的小命儿也就到了头……
红螺闻言却是松了一大口气,低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英儿,嗔道:“你这死妮子可是吓死姑姑了,还不快起来!”说着一把拉起英儿进了屋子。
红螺也没将英儿的事儿放在心上,往日这般来求她原谅的小丫鬟也不是一个两个。便不以为意地问道:“说吧,又闯什么祸了?平素看着你是个稳妥的丫头,没想到你也有闯祸的时候。”
英儿却是咬了咬嘴唇,回头看了眼敞开的房门,鼓着勇气返身将门窗都关上,又跪在红螺跟前儿磕了三个头,含着泪道:“求姑姑救命!”
见英儿一系列动作,回想起英儿之前说“救小姐”的话,再见英儿咬出深深牙印儿的嘴唇,红螺方才担忧起来,板着脸压着声儿问道:“究竟何事,还不快快说来?”
英儿来找红螺,原就是豁出一切此刻倒也没在隐瞒,只低着头道:“方才锦乡侯世子来了,进了小姐屋子,送了小姐一块儿……”
话未说完红螺便“噌”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红螺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景蕴送了什么,满耳朵都是景蕴进来洛娉妍的屋子!这可怎么了得?
英儿也是被红螺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缩了缩脖子,将头埋得更低,却不知该如何说起了。
红螺见英儿不说话,越发着急,正要开口忽地想着这事儿万不能传出去,便强压了怒火,小声儿问道:“还有什么,赶紧说来!”虽说声音小了,可那目光却仿佛刀子般要将英儿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