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思汗的使臣自从那次见了帝临云,将要朝贡的东西给了他之后,便安安分分的待在了帝临云为他们准备的府邸之中,也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行动了,帝临云也暗自派了人偷偷盯着,却发现克迈一直都没有出过府邸,关于找帝临云借兵的事情,也是只字未提,帝临云都快要怀疑自己的判断,觉着扎思汗这次派使臣前来,或许真的只是朝贡而已。
转眼间便到了帝临云答应顾非远要办一场宴席来庆祝陆倾城升为贵妃的时间了,扎思汗派来的使臣一直也没有走,自然也被邀请参加了今天晚上的宴席。
虽然帝临云很是不想让容声与顾非远过来,因为这样,明显就是给了这两个人去见陆倾城的机会,可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国师,都没有不来的道理,皇宫难得举办这样一场大型的宴席,自然能够与朝廷挨得到边的,包括黔扬商会的会长钱虔以及一些七品芝麻小官都带着自己家里的女眷前来参加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攀关系的好机会,到时候但凡随便跟任何一个大臣联系上了,以后他们升官都会变的更加轻而易举,许多年轻适龄的大家小姐更是想趁帝都所有青年才俊齐聚的时候出出风头,恨不得将自己这些年在家里学会的那些个刺绣啊舞蹈啊都给展现出来,一来给自己家里争口气,二来,也是想挑一个如意郎君。
所以可想而知,那日晚上皇宫里面该是有多热闹,帝临云全然已经忘记了如今并不是什么太平的时候,魇楼、黔扬商会和刑晋阁三者之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已经是暗流涌动,魇楼想要吞并了黔扬商会和刑晋阁,成为这世界上与皇族一样并肩最大的势力,帝临云不是不知道,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合作对于二者而言,尤其是帝临云,可以说是一个极好的事情了。左右他也没有亏。
魇楼不会现在就行动,黔扬商会和刑晋阁也不是吃素的,能够与魇楼鼎立如此久而不被吞没,就一定是与魇楼实力相当的,魇楼也怕黔扬商会和刑晋阁两个组织联合在一起,毕竟团结就是力量,这个道理无烟娘娘懂,容声和顾非远肯定也懂,所以魇楼现在是在积攒势力,慢慢的掏空其余两个组织,到最后再一并打败他们,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边关也不太平,一向与帝都老死不相往来的匈奴在这个节骨眼上没头没脑的跑来给帝临云朝贡,比往年要快四五个月,已经是很让人怀疑了,南部队与北部队之间关系紧张,随时可能发生战争,而身为南部队首领的扎思汗这个时候派使臣前来帝都,都待了这么多天了也不见走的意思,其实明白其中事情的人都知道,帝都接下来会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不光是陆倾城和容声她们,对于帝临云这个新上任的皇帝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所有人都在等着帝临云做出最正确的决策,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关乎着整个帝都的命运。
可是那些对帝临云抱有很大希望的人不知道,帝临云这个人实在太自私了,无论他是皇子还是皇上,就算他的肩膀上要承担的是整个国家的责任,对于帝临云而言,他也只想要自己能够快活,保住性命,安逸的做他的皇帝,便是他所有的追求。
在这条道路上,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谁,都必定会成为帝临云的眼中钉,所以容声和陆倾城,成为了他第一个想要杀害了的人。他憎恨陆倾城和容声,或许是因为陆倾城不接受他的爱意,或许是容声好似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更多的,是陆倾城和容声这两个人,已经有要撼动他皇帝的位置的想法,帝临云只想快些将他们两个人的行动扼杀在摇篮之中,他想要将陆倾城和容声折磨致死,以及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周文褚,袁太傅他们,帝临云统统都会杀害,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这场宴席,帝临云可不仅仅是为了给陆倾城庆祝一番,让自己讨得一个号名声而已,在顾非远将这个提议告诉了帝临云之后,他的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这样一箭双雕的好计划,帝临云觉着自己是越来越聪明了,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悦染,这些天事情的确太多了,扎思汗的使臣一直待在帝都不在,他们在帝都一天,帝临云心里就不安一天,又不能杀了也不能催,帝临云已经是心烦至极,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去找林悦染。
而林悦染这些天心情也是极好的,陆倾城在自己的手里天天受着张嬷嬷的折磨,一言不合便是让她蹲个一整天或者是不让她吃饭,虽然都是些幼稚的整人方法,只要让陆倾城觉得不好受了,林悦染就觉得很是有用。帝临云现在还需要陆倾城的性命,林悦染也不甘心就这样让陆倾城死了,这次教她学规矩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反正陆倾城一时半会出不了这个皇宫,以后折磨她的机会多得很。
她倒是对匈奴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可是毕竟是朝廷前面的事情,她一个妇人也着实不懂,帝临云不找她,她倒也安生,天天只期待着张嬷嬷来给自己报告今日陆倾城的情况,日子过的悠哉悠哉,乐得其所。
其实这场宴席并没有请到周文褚,周文褚还是赶着来了,其中原因,只有周文褚和容声知道,帝临云好死不死的将时间安排在了十五,也就是月圆之夜,容声的病情发作的时候。容声是王爷,他不得不来,更何况这是难得见陆倾城的机会,容声对陆倾城是又想念又担心,怎么可能不来看她,周文褚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容声的府上,与容声形影不离,就是害怕他会出事,到了关键的一天,周文褚自然不敢怠慢,就算会被帝临云问罪,他也要跟上来。
扎思汗和腾吉尔两方之间的进程周文褚也是一直关注着的,毕竟如若打起仗来,帝都现在是一定脱不了关系的,要想静观其变独善其身是根本不可能,帝临云又对容声和陆倾城连带着自己都视为眼中钉,恨不得她们死无葬身之地,帝临云若是让父亲去边关征战,在周文褚看来倒也无所谓,本来作为帝都的大将军,国家有难势必要鞠躬精粹死而后已。
周文褚担心的,是父亲前面在为保护国家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背后帝临云再捅父亲一刀,帝临云会干出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周文褚这次来参加宴席,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容声,以免他病情发作被人发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防着帝临云,毕竟父亲也要参加,他还是怕帝临云对父亲做些什么。
“你今日怎么穿的这么艳?”容声与周文褚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容声盯着周文褚的衣服看了许久,这才悠悠的来了这一句,他从见到周文褚的时候就觉得周文褚今儿个不太正常了,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非黑即白,今天他既然穿了一身深紫色,着实让容声看着不适应。
“今天可是帝都里所有的千金小姐们都来了,我不穿艳一点,怎么好吸引她们的注意。”周文褚见到容声看着自己的奇怪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便将窗帘打开望向了外面。
其实容声这样说的时候,周文褚第一想到的,却是袁忆屏,她也一定会来的吧,袁忆屏这样优秀的女子,长的好看,诗词歌赋又都是样样精通,想必许多的青年才俊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周文褚只想着袁忆屏能够多看自己几眼,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这回去皇宫,也是为了见见她。
自从那日在酒楼里吃过一次饭之后,周文褚便再也没有与袁忆屏说过一句话了,如今陆倾城进了宫,帝临云虎视眈眈的盯着容声这边,周文褚作为容声最亲近的朋友自然不会落了帝临云的监管之中,他现在更是不愿意和袁忆屏多走近一些,害怕帝临云会拿袁太傅一家开刀,毕竟袁太傅与容声的关系说好也不见得多好,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很容易成为帝临云拿来杀鸡儆猴的对象。
虽然袁忆屏是真真正正很久没有见过周文褚了,可是周文褚这些日子却是暗地里一直保护着袁忆屏,这些事情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或许只有容声察觉到了一些,也只有容声最先看出来了,周文褚对袁忆屏的心意,甚至是在周文褚意识到之前。
所以自然,容声也知道今天周文褚穿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陷入爱情中的男人真是愚蠢至极,容声心里想,他越是看周文褚那身明晃晃的衣服,就觉得他骚气,左右看不顺眼,容声也将头偏了过去。可是容声没有意识到,他与陆倾城两个人在周文褚面前打情骂俏的时候,周文褚也是这样觉得他的。
马车里的气氛就这样沉默了下来,周文褚心里惦记着袁忆屏,以及对容声身体的担忧和对父亲安危的忧虑,容声心里想着陆倾城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这些天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帝临云又在搞什么鬼,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是来自哪里,虽然容声与周文褚聊天的时候两个人都看起来十分轻松,他们互相也都知道,对方心里的心事加在一起真的有千斤重。
而此时,袁忆屏与父亲也踏上了去皇宫的路程,“莲儿,你说周公子会来吗?”袁忆屏是大家闺秀,自然不敢大大方方的将帘子掀开看外面的景象,她稍微提起了一角,露出一双眼睛往外望了望,袁太傅的马车在袁忆屏的前面,此时袁忆屏与她的贴身丫鬟莲儿正坐在同一个马车里。
“小姐莫要惦记,周公子是周将军的儿子,自然是有参加这次宴席的身份的。”莲儿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自从那日从酒楼里回来之后,莲儿便只看到袁忆屏天天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写的都是周公子的名字,画的都是周公子的容貌。想来小姐一定是把周公子当作心上人了。莲儿坐在马车的另一面看着袁忆屏的侧脸,觉着袁忆屏这样好看,与周公子当真是绝配。
“啊!”忽然间,袁忆屏所坐着的那辆马车剧烈颠簸了起来,马匹好像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原地打着转,袁太傅与袁忆屏两辆马车虽然是一前一后紧紧挨着,却并不是同样的马匹载着,袁太傅正安静的坐着,听到女儿的叫喊声,连忙叫马夫停了车,掀开帘子将脑袋伸出去看向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