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赶车的车夫是太师府的人,年纪四十多岁,体型偏瘦,但一双眼睛却颇为有神。
眼瞧着两个身着统一青色着装守卫给阻拦了。
倒也不怕,随即将马车停了下来。
这时,亦跳下马车,双手抱胸就这么上前,道:“我家公子要见俞老。”
——汇伯堂,它是“京州城八大祥”之一,建于哪里无人可知,创始人是俞家的先祖。
掌门人俞格在城北街道开店,全国大概三十家,汇伯堂已成为京州城最大的绸布店。
经营绸缎、呢绒、棉布、皮货、化纤、民族服装服饰。
不仅有文化古迹,还是京州城历史上最悠久最负盛名的老字号之一。
没人知道各堂部和主要机构在哪里,只是生源雄厚,势力广泛,所以内部看管很严格。
听到这话,其中一名守卫瞥了亦一眼,略过心中很不爽的想法,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不好意思,麻烦你出示一下,请函!”
没有特殊商业请帖是很难混入京州城商会的,持有请函是一种令符,除非汇伯堂自己人,否则但凡进入汇伯堂之内,必须要有。
而这个亦显然早有准备,所以待对方话音一落,便从怀中将事先准备好的请函递了过去。
侍卫看了一眼,确定无误,随即一摆手。
车夫一扬鞭,马车再次缓缓前行。可刚走出两步,旁边另外一个守卫却忽然喝道:
“等等!”
刚要进去马车再次停了下来,随即只见那侍卫一脸冷凝的走过来,然后先是打量了马车一眼,接着慢慢的走到马车后。
这侍卫双眼如刀,视线一一从马车上扫过,然后指着马车后面的箱子,命令道: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有些怀疑!
亦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冷静回道:“是我家公子送给贵府掌门人的礼物。”
“打开看看!”
“抱歉!我家公子早就吩咐过,除非汇伯堂内部的人,否则谁也不能开。”刹那,那瞳孔一缩,颇有些几分公事公办的表现。
这也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高手。
下一秒,那为首的守卫本能的一把将随身的佩剑“铿”的一声拔出,同时大喝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下车!”
这一声喊很不客气,立刻引周围另外几名守城武者冲了过来,转眼便将马车围在了中央。
亦转头看着他们站在原地不动,但一双眼却冷了起来,同时暗自凝气,以防万一。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只听马车里再次传来说话声:
马车内传来一道嗓音,挑眉道:“请问,我的请函有什么问题吗?”
“你……下车!”
好生狂妄。
玄子贤冷冷地道:“哼,请函既然没有问题,那为何阻拦?”
那守卫被说的一愣,随后一个激灵,才回神厉声道:
“少废话,你以为你有多大面子,老子让你下车就下车,接受检查,这里是可是汇仁堂的地盘,哪怕是皇帝老儿,容不得任何人不得放肆……”
玄子贤笑了一下,“呵~有趣有趣。”
说着,那几人眼神交流一下,好像在时刻准备着。
哈哈哈哈……
一声轻笑再次从马车里传出,打断了侍卫的话。紧接着,一只素白的手径自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车厢内的玄子贤已经有些怒气,这些人几个意思?没一点眼力劲,嫌他不够格,还是他没有官品?
一群二十人围在马车旁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
只见修长的手从窗棂伸出来,很漂亮,可手上又多了一块铜色令牌。
为首的守卫不禁愣住了,能感觉到他身边这人的功夫不弱。
这回是因为一块令牌,不看憎面也要看佛面。
随后只听那慵懒的嗓音再次传来。
“我现在要进去,有什么问题?汇伯堂就是这么待客的?真是小瞧了。”
另外一守卫怔怔的刚要点头,便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可刚要说话,那声音又响起:“要么点头,要么死,你可要想好了。”
玄子贤最不喜欢的事,就是跟人啰嗦,他已经算是很好的性子了。
那守卫瞬间一僵,能隐隐感觉车上这公子的态度有了质的改变,于是对身边的一人说了一句。
这时,车帘上的手无声收回,道:
“走。”
“是,公子。”
亦应声,然后一摆手,车夫扬鞭,随即进了汇伯堂的领地。
俞家的势力还真是不敢让人恭维啊!
相比于京州城的内城外城,这汇伯堂的地段貌似也没什么不同。
但毕竟是整个京州城的资源要以城北大道为中心,所以这里没有摆摊,没有商铺,有的只是一个个占地浩大的堂部和机构。
威武而粗犷的汇伯堂,精致而别具一格的机关堂,以及森严而气势逼人的战堂……
玄子贤坐在马车上,伸手挑着车帘,一路看着,倒是颇觉得有趣。
“公子,刚才为何这么低声下气?”
“我问你,你在我身边多久?”
“这个……七八年了。”
“知道为什么这次我只单独带你一人吗?”
“亦不知,亦不敢猜忌主人心思。”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先进了再说。
“俞家要是真不给面子,不妨还可以那个俞莹下手……”
他忽然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
这一招制敌,屡试不爽。
“要不然还能为什么,这里面不错!”
“一会,可要见机行事。”
他说了一番。
看了看外面的景色,有些人在隐蔽处见了面。
“他来了!”
“知道了。”
“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我!”
“好。”
这里的街道十分宽阔平整,街上行人也不多,显然和别有一番风味。
以至于这样一对比,玄子贤乘坐的黑色马车,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一路行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玄子贤也不在乎。
竟然敢来那也是做好心理准备。
随后马车一路前行,不多时,终于停了下来。
亦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道:
“公子,到了。”
“好,把东西先抬下来。”
“是。”
亦点头下车,然后摆手让车夫将后面的箱子抬下来。
而此时,眼瞧着一辆黑不溜丢的马车停在门口,两名汇伯堂侍卫顿时皱眉,厉声喝道:
“干什么的?”
亦叉手道:“我家公子前来给掌门人送礼。”
按理来说京州城这么多做生意的,各种作坊,酒楼,客栈都很受欢迎,要说名人土豪的穿着打扮爱讲究一点的地方,那当属汇伯堂无疑。
而那些名媛望族时不时送礼讨要好材料的,更是每天都能碰上好几个。
放心人家有钱有势有地位。
所以听到这话,在看着从车后抬下来的箱子,两名汇伯堂侍卫顿时恍然。
“原来是送礼的啊,不知阁下送哪位啊?”
亦一愣,这时只听马车里的玄子贤说道:
“你们这谁管事,就送给谁!”
因为他也没有来过,更不知道一时间找谁。
要不是为了百般讨好她,哪里会这么亲自出马?
“呵,口气倒是不小……行,等着。”
话落,其中一名侍卫转身通报。
随后不多时,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中年人圆润高个,面白无须,长得倒是有几分书生意气。
可一双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却满不屑,这会儿一出来便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睥了一眼,然后下巴微扬,问道:
“听说你们是来送礼的?”
亦抬眼,点头:“是。”
中年人打量了一眼亦,见她一身华服并无奇特,眼底不禁闪过一抹不屑。然后再又将视线落在马车上,道:
“哪家?”
“太师府。”
“?”中年人一愣:“太师府?搞错了吧!”好像他们俞家跟玄家没有什么交集吧!
再说,不是他没有听过,而是玄太师那是什么人,那可是与太国公平起平坐的一等一大臣,还会差那么几寸布?
开什么国际玩笑。
说着,中年人轻哼一声,语气越发不屑,道:“不过,既然是来送礼的,那就把东西放下吧。但你们要清楚,这里可是汇伯堂,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
行了,知道你是玄家的,那就回去等着吧。求布料、求丝绸什么也好,总之之后有时间会通知你们的,走吧。”
中年人显然是没把玄子贤一行放在眼里。
这也难怪!
他家做的都是熟人、回头客的生意,?如今汇伯堂越发高傲跋扈,即便是豪门大族前来求,都装腔拿乔,更不要说什么皇亲国戚、权宦了。
说白了,汇伯堂发现这么大的产业,手底下的人早就飘了。
别说现在汇伯堂里面的人都忙着呢,就算是闲着,也轮不到他们啊!
所以待这边话音一落,中年人随即一摆手,立刻有几名随从从里面走出来,作势将箱子抬进去。
“等等!”
忽然,马车中玄子贤开口,打断了几名随从的动作。
站在台阶上的中年人顿时一愣,满脸不悦的说道:
“怎么的?想反悔了?和你们说,这可不行。我们汇伯堂就从来没有送来东西,又被拿走的规矩。”
“来人,抬走——!”
中年人颇有些强势,再次下令。
几名随从赶忙动手。这时,玄子贤只是轻唤一声。
“亦!”
刹那间,一直站在旁边动也未动的亦,瞬间眸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