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睡着了,完全变成个比阿澈还需要保护的孩子。
只是殿外渐起吵闹声,抚着他背神思的林婉彤稍稍抬起头、竖起耳朵细听,可闻凉玉也在其中。
“皇后娘娘恕罪,陛下正在内殿休息,嘱咐过谁都不许打扰。”被一脚踹开的小太监赶忙爬回到凉玉脚边,试图再次阻止。
“滚开!本宫要见皇上!”她怒言,额头上青筋暴起,细弱的纤手也捏成了红通通的拳头。
坤文这会儿才从内殿匆匆走出来,俯身在前,劝道:“陛下正午休,娘娘还是请回吧。”
凉玉怎肯回头,指着内里的方向质问道:“里面是不是藏了南凌?是不是!”
她要继续往内闯,被几个宫女抱住了腰,拼死哭喊着听不清的话。
他们正吵着,外围有人厉声责道:“朕的寝宫岂容你们放肆!”
众人顿时哑然,纷纷让开一条缝,凉玉见谌礼锦立在不远处,气哄哄追到跟前,问道:“陛下难道又将南凌带入宫中?”
他眼角抽搐,微皱起眉,回应:“谁跟你讲的?”
“臣妾猜测的。”她直言。
啪,一个大巴掌扇到凉玉紧致的面庞,很快红了一片。
她在惊诧中缓缓望向这个无情的男人。
“对朕妄加揣测?谁给你的胆子?”谌礼锦咬牙狠斥,眉间满是对她的不愉快。
这一巴掌,将她的心彻底打碎了。
骊春宫的惨淡光景里,一排檀黄的格子窗竖于凉玉与庭外苍松翠柏之间。
窗子那么高,却也困住了这只凤凰。
庭外有云有雨,送进团团潮湿的热风在她鼻间、眼眶。
她红着眼,愣是不肯落下一滴泪来。
适时,凉肃到了。
他在来的路上听小太监说了情况,这会儿已是气得面色都成了铁青。
“他谌礼锦算是个什么东西!”凉肃掌桌,只一下就将红木旧案劈成了两半。
桌上承着的茶壶花筒凌乱在地,凉玉朝它们淡淡望一眼,便垂了眼睑,愈加沉默。
“妹妹,你放心,这个仇哥哥一定帮你讨回来。”
但是她要的,并不是谌礼锦偿还,而是“我要南凌,死。”
一句话,不过五个字,她切齿说出口,字字渗着仇恨的鲜血。
凉肃默语,心上并不想南凌有任何事,就算她是仇家的女人。
“哥哥不会害女人,南凌是无辜的。”
“无辜?是她害我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她就是个贱人!”
“凉玉!休得胡说!”
哥哥也将她骂了,还是因为南凌。
凉玉的心本就碎了一半,这下又被砍成了四瓣。
将讨厌的女人以如此强硬的手段打发回去,谌礼锦心里还是有些不好过的。
他到了内殿,抱一会儿半睡半醒的阿澈,又放轻脚步踱到南凌身边。
还未开口安慰她,就被她问道:“陛下要怎么安排我和澈儿?”
他将温热的手往她玉白的额头上抚,不苟言笑道:“自然是待在朕的身边。”
“这是现在,那以后呢?”她目光忧虑,透露着惴惴不安的心事。
“朕封你为妃。”
听此,林婉彤突然很想笑。
她翘起两个颊上的嘴角,浅浅的酒窝出来了,甜得谌礼锦心里跟灌蜜似的。
她含笑道:“我说句胡话你听着,我是南凌,但又不是,我叫林婉彤。”
“林婉彤?为什么姓林了?”他甚是好奇,面上的神情很严肃,但深邃的目光里满是温柔。
“因为。”她说时将视线放远到几步之外,静闭的格栅门后有兰花幽幽吐香。
跟他说起穿越的事,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林婉彤讲道:“因为我梦见了自己的前世,前世你叫蔚雪文,我叫林婉彤。”
“前世怎么了?朕与你也认识?”
她摇摇头,遗憾道:“蔚雪文是个爱笑的大男孩,身材杠杠的,而且彬彬有礼,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林婉彤就只是个暴脾气的loser,演什么都不出名,你说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认识?”
“你演南绬就挺像,朕好几次都差点相信了。”谌礼锦仍旧不肯袒露一点笑意,只拿两指捏了她的小鼻尖儿。
她掰住他的大手,贴在颊边,咬着下唇问道:“如果我回到前世,我们俩有没有可能像现在这样好上了?”
谌礼锦眼睛往外瞪了瞪,而后摇摇头,回应:“应该没可能,哪有人像朕这般有魄力能这么快就将你身心全收的?”
这话说的她立刻红了脸,将他的手捂得更紧。
两人正聊得投机,小太监又来打扰,叩两下门,轻声通报道:“陛下,皇后娘娘那儿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