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肃带着手下坐镇牢内,那贼眉鼠眼的狱官此时都不敢哼唧,只管哈腰点头,然后安静地退到角落里。
林婉彤让狱吏领到了外边值勤的屋子,只见室内昏暗,一张四方桌顶着盏明灭孤灯,围坐了凉肃及他的数名手下,各个都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面上挂着的狰狞表情颇像门神,专门用来吓唬这群小鬼。
这幅场景让狱官看了,哪儿还能坚持得住,林婉彤也觉得瘆人,因此只敢停步在几丈之外。
但是自己叫来的帮手,就是跪着也要让他帮完,她硬着头皮先于凉肃开口道:“凌儿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报答凉将军的救命之恩了!”
随即还给他跪下,当场哭得花枝颤颤,梨花带雨。
凉肃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凭着直觉和察人的阅历,他是断然不信南凌会犯下此等天理不饶的罪孽。
“南二姑娘快起来。”他赶忙去扶一把,再次近距离看到她的眼睛、她的透白肌肤,还有微颤的樱红小嘴,这些女儿家的美好被摇曳的烛光晕染,不由得带给他更加强烈的视觉冲击。
林婉彤见他愣在自己面前,直愣愣投来的眼神里有着说不清的味道,她一下就摸中了这男人此时此刻的心思,于是顺应着温婉说道:“将军,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凌儿真的是无辜的。”
凉肃听罢回过神,让她讲讲具体情况,于是得了南凌如此解释:“有心要铲除凌儿的,除了他,还有谁?”
这个“他”不明说,凉肃都猜得到,除了谌礼锦,就没别人有这个心思去对付南家了。
“他,莫非是要替你姐姐报仇?”
“凌儿不知,若是要我以命抵命,大可冲我一个人来,何苦害了爹娘?”
两人谈了多时,林婉彤愣是指桑骂槐地将罪责全部推到了谌礼锦身上。
凉肃受了挑拨,自然敢怒不敢言,他捏了拳头猛地砸在桌上,原本好好放着的杯碗朝天蹦起三尺高后,叮铃叮铃地落了回去。
“将军,切勿动怒!”他的手下赶紧掰着他的肩劝说。
林婉彤被这一动静吓出半条魂,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些什么,思考再三,掂量自己吐露够多了,于是不多言,只管埋头低低地哭泣。
探监结束前,凉肃将狱官叫到跟前,特别威严地叮嘱道:“现在还没定罪,南二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的小姐,凉某这段时间刚好公务不多,会时不时过来看看她,平时若照顾不到,还请官爷帮咱关照关照。”
狱官哪里敢不应,猛点头示意并恭身将一众粗猛的将士请了出去。
黄檀木桌上放着几卷古籍,一堆已经批阅完毕的奏折,一堆还未批阅的奏折,还有一碗浑热的茶汤,一盏明亮的夜灯。
夜灯下光影甚是分明,刚好大窗外的习习凉风涌进御书房,整个殿室的生丝帷幕与值夜宫人的衣衫罗群都在风里飘摇不停。
柔柔的,吹拂到谌礼锦神思认真的面庞,让他蓦然想起南绬的手,她的小手也是这般柔软。
坤文在一旁照例守着他,已是凌晨时分,他虽有些睡意,但这会儿仍卯足了精神等待皇上怎么处理南二姑娘的事。
“天一亮,你替朕到牢中见见南凌,只听她对你说了什么就好。”谌礼锦垂下头揉揉眼眶,连日的意外和落寞使得他的精神极度疲倦。
坤文应一声,正想劝他还是早些睡吧,哪知深更半夜还有人在外等通报。
小太监跪在下边惶恐说道:“陛下恕罪,奴才斗胆进来通报,凉肃将军在外边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