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派在堂战结束的第二天就恢复了宁静,人人都开始了各自的事情,专注修炼的日日在练武场上,有事务需要处理的正在紧张忙碌着。X只是他们都面无表情,相互遇到的时候几乎无话,点点头就再各自离开。
气氛压抑得可怕,如同黑云压顶,暴雨将至。
纤纤坐在床上,想着自己将子母剑送出去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她看着身前的虚空,轻轻叹息道:“还真是个呆瓜呢。”
又是叹息一声后,她在心中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遇到那个少年开始,总是会在发愣的时候想起他,那清癯俊秀的面孔,入鬓的剑眉,以及有些苍白的脸色,到底哪里在吸引着自己呢?
“公主!”身前有黑影渐渐浓郁,而后黑袍人跪拜在地上。
纤纤回过神来,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被子拉过来,盖住了自己露在外面的白皙长腿。“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在澜城的分堂暴露了,主上让我来看看你,确定消息是否外泄。”黑袍人低着头回答道。
纤纤柳眉微蹙,反问道:“澜城分堂暴露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将负责公主的返程安全……”黑袍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事情虽然并非他所安排,但却与他有着脱离不了的干系。
纤纤冷哼一声。“你们的无能,总是会将我扯上吗?”
“去吧,我没有事情。”她的眼神重新涣散,不再理会他。
黑袍人跪拜在地上,头贴到了冰凉的青石,恭声说道:“公主,属下告退了。”说完之后,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屋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
……
掌门书房之中,负责煮茶的侍从用银夹从竹筐里夹起黑色木炭,小心放进烧得正旺的炉子之中。红色砂壶中的茶水,正在咕咕的扑腾着,茶香四溢。
他已经换过十来次茶水了,屋中议事的武则等人却从头到尾都未曾喝过一口,好像平日他们最爱的茶叶,在这时候成了草渣一般。
“不行,绝对不行!”沉默许久之后,宁夜终于反对了。
武则听他发表意见之后,看向了狄墨。“长老,你觉得如何?”
“这么长的时间了,那个孩子也该想明白了。”狄墨脸上有从未有过的凝重,思虑再三后才回答道。“单独出行肯定不行,但如果让秦子奇等人跟着,也许会有所改观。毕竟子奇这个孩子,在心智上比他们成熟得多。”
“他们都还小,还是我们带着去吧……”方雪潭也有些不忍。“如果真出了点什么事情,也有人制得住他呀。”
“这些孩子才是灵剑派的未来,我们哪里有那个机会去一直看着。”狄墨脸上露出了些悲凉。“时间不多了,该来的总会来,是该让他们单独面对这个贫瘠荒芜的世界了。”
“长老……”几位堂主都有些动容了。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吧。”武则下定了决心,说道。“明天就开禁地,让他出来吧。去澜城的队伍,让秦子奇带队,解雨安、陆婉晚等人同行。”
决定拿出来之后,却并没有人离开,都依然坐在椅子上。不过他们终于开始喝茶了,让旁边煮茶的侍从大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这一晚上终于没有白忙活。能让这些长者在疲惫万分的时候,喝上一口热茶,是他身为掌门侍从的工作,也是荣耀的来源。
清晨时分,细雨淅沥,檐上落下串串透明小珠子般的水滴。
早早就到掌门院门外候着的唐七等人,看到各自的师父出来之后,立即将油纸伞撑了上去,然后跟着他们,沉默的走向了万剑冢。
万剑冢的禁地,唐七早已经去过了。只是白天去的感觉,和那夜完全不一样。那夜醉眼迷离下,只觉得像是黑暗世界之中通向天上的桥。现在这白天看来,却见那山如同跌落山崖的巨剑,剑尖直直指向了云端。
一行人走到了禁地门前,见两枚高大十丈的巨大石柱上,镂满了各式兵刃,其间有长剑直穿其中,寓意剑乃兵刃之王,也是灵剑派以剑为主的意思。
武则走到门前,闭上眼睛,魂脉猛然外显,而后一掌轰在了巨大石门之上。石门渐渐打开,好一阵灰尘乱舞。这是他当年亲自下的禁忌,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以及正确的方式,根本无法破开。
“十年了……”看着大门渐渐打开,不顾着灰尘飞舞,他率先走了进去。
唐七跟着他走了进去,里面漆黑如墨的世界,在眼睛慢慢适应之后,才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宽达百丈的空间之中,各式各样的剑堆叠在一起,有的在剑架上,有些却散乱的堆着。有的已经腐朽,有的却在小心擦去灰尘后,依然带着耀眼的光芒。
“这里的长剑,都是灵剑派创派至今,为天下而战的先辈们所留。这里既是剑冢,也是英灵的栖息地。”武则对昨夜选出的那几名弟子说道。“也因为这个原因,此地成了派了的绝对禁地,也是最佳的修炼场所。先辈们虽然已经在无数岁月前就离世,可他们的剑还在,剑魂就在,能击败这里最强大的剑魂,就会成为灵剑派中的最强者!”
他说完之后,看向了乱剑堆叠的空间之中,那里有个少年蒙着满身灰尘盘着腿坐着,如同石雕一般,好似千年未曾动过。“萧剑,你醒了吗?”
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灰尘从眼脸上、睫毛上落下,精光从眸子中射出,如剑光般闪烁。“我以为早已经醒了。”
而后,他缓缓站了起来,又惊起了一阵灰尘飞舞,然后走到武则面前跪下。“弟子昔日罪孽深重,幸得掌门收留。今日能再见尘世,定然会为灵剑派流尽最后一滴血。”
“希望你能记住今日誓言。”武则松了口气,然后侧身将唐七等人让上前来。“这是你子奇师弟,他将带你前往澜城,负责追查派中失踪的魂器。”
萧剑走到了唐七面前,眼中疑惑一闪而过,然后满是笑容的说道:“子奇师弟,我们好像见过。”
他笑容实在算不上笑容,不过就是脸上肌肉与皮肤的模式化堆叠而已。如果不是掌门等人在这里,他恐怕也会像那夜所见那般冰冷无情,只向仙道吧。
“我也认为我们见过。”唐七笑了笑,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武则在旁边却眉头紧锁,看了下大门,再看看了整个空间,没有丝毫的痕迹显示萧剑曾经出去过。
转而,他却面色惊变,盯着满身灰尘的少年道:“你已经……”
萧剑回过身来,点点头,双手轻握成拳,猛然振臂用力,全身灰尘尽数消散。而他身上所传的白色长袍无风自动,除了有些陈旧外,竟然洁净如新。
感受到那股气势,唐七心中无比震惊。这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但身上气势竟然远超在场的秋叶等人。他本以为自己在修灵路上已经够惊人了,没有想到还有更为惊人的。
难道,这就是专注所带来的结果?
“好好,这样也好。”武则点点头,然后说道。“希望你能好好的将这些师兄弟保护好,不要让我们担心。”
“是,掌门。”萧剑回答道,脸上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平静得如同冬日湖面,看似透彻,实际却有着厚厚的寒冰。
他们一行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虽然是给各位弟子看看禁地之中的样子,但更为主要的就是将萧剑放出来。现在事情已经办妥,当然就得离开了。不过,走出巨大石门之后,武则并四堂堂主却一起出手,再次将石门封印了。
这动静已经超过了当初将萧剑封印其中了,引得众位弟子都是疑惑不解。但他们并没有解答,只是让各弟子速度回去准备,第二天就出发前往澜城,追查门中弟子被伏击,以及舍身箭的相关线索。
唐七跟着狄墨回到了藏,刚走进楼门,他师傅就直接转身问道:“有话就问,这么憋着和我玩什么心计!”
“萧剑被关了多久?”唐七没有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还是被他给看出来了,于是问道。
“十年!”狄墨干脆的回答道。
唐七眉头微皱,想起了在山巅那晚的情况,问道:“禁地封印之后,还有可能出来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狄墨做到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上杯茶水之后,说道。“他已经是天命境界,而万剑冢禁地是昔日派中的唯一的一名半圣所下,他根本无法将本体带离。你所看到的,其实是他魂脉化形之后的分身而已。”
“魂脉化形……分身……”唐七有些咋舌,而后笑道。“看来这仙道之路真是诱人啊。”
“越往上走,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越加透彻。”狄墨白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满楼的书籍道。“看来,我得去找些修灵各个阶段的常识放这里了……”说话之间,他却打了个哈欠,显得十分困乏。
“最后一个问题!”唐七拉住了他。“他为什么会被关在禁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