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隐只是望着湖面,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仿佛便是他此时状态的写照,只是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望着湖面,望了很久,直到月韵慌张的跑过来。
“师兄!”月韵像是找了他很久,见到他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听她的话,便一口气说道:“惊鸿,子落她在东宫被绑架了,还有太子殿下,师兄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们无事。”夏隐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扯开,道:“你不必担心,到了时候,他们自然会回去。”
“这么说,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待在什么地方?”月韵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没事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夏隐侧过头看她,像是对她起了好奇,十分认真地看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看得十分仔细。
月韵只顾着高兴,一直没注意夏隐再看她,恍然抬起头,见夏隐正看着她,顿时红了脸:“师兄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夏隐转过头,又看向湖面。
月韵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了看他的神情,也与平常无异,想了想便道:“师兄,今日因为子落的事都忘了师兄安排的习茶艺的时间,现在天色还早,师兄不如来检验一下我学习的成果吧。”
“也好。”夏隐再次侧过头看她,点点头说出这两个字便转身走去。月韵也忙跟上去。
今日的夏隐真的很不同寻常,月韵感觉到夏隐又在看着她,不由得十分紧张,手甚至都有些发抖。
“若伶。”夏隐忽的唤她一声,她惊得差点连茶杯都打翻了。
“师兄,怎么了?”
“无事。”夏隐看着她,暗自叹了口气,随后微微一笑,问道:“你可愿意一直留在朔月阁?”
“啊?”月韵猛然听到这句话,竟一时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隐却也不急,自顾自的为自己斟了杯茶,一边等着月韵的回答。
“若伶,愿意永远留在朔月阁。”夏隐是接受她了吗?月韵压抑住心头的狂喜,努力维持着平静的道。
夏隐低头品着茶,听到这话也没有抬起头来,让月韵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若有谁能看到,便会发现他脸上的不忍与无奈。
过了一会,他温润的声音才慢慢传来:“如此便好。”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我以后会一直陪在师兄身边。”月韵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展现在脸上,帮低下头道:“永远不离开。”
“这茶有几分味道了,以后还要多加练习才是。”夏隐抬起头看了月韵一眼。
“是,师兄。我一定好好练。”
夏隐听闻,便起身离去了,只留月韵一人兴奋的坐在湖边清洗茶具,准备着下一壶茶。
“叶粼,你说朕真的可以放心将这江山交给辰儿吗?”皇上与叶丞相行与御花园中,屏退了左右问道。
“太子殿下是众位皇子中最可堪此大任的,陛下自然可以放心。”
“其实啊,朕一直不解你为何会站在辰儿那边。”
“太子殿下是最适合做君王的,臣只是为国家考虑。”
皇上却摇摇头,笑道:“若不是有你这些年的培养,他未必比其他皇子有何长处。”
“臣只是帮他显露出了自己的才能,关键还是殿下自己。”
“可朕怎么觉得,他在谋略上有几分你的影子啊。”
“陛下说笑了。”
“罢了,这么多年了,即使最初心中不解,这些年看他一步步走下来,朕也早就认定要将皇位传给辰儿了,只是可惜了澈儿。”
“皇上还是认为臣应当扶持二王爷吗?”
“难道不是吗?澈儿若是做了皇上,你的妹妹就是太后,以后你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凭二王爷的性子,若真的做了皇上,他会给臣留多少日子。”叶丞相说着一笑道:“二王爷比起当年的皇上,可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倒是越发大胆了。”
“臣不敢,臣只是想要活下去,并且妄想让所有能活下去的人都活下去。”
皇上听闻这句话,却是愣了愣,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道:“快些查出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尽快处置了,也好让辰儿快点回来。”说罢,又叹了口气:“毕竟是朕的儿子,怎么也舍不得真的对他怎样。”
“臣遵旨。”叶丞相恭敬应了。
此时的二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番对话已经被人听了去,很快便会传到一些本不该听到这话的人耳朵里。
而这件事终究没有很快的解决,一直拖到了宗辰原本要起身去南方行宫的日子,宫中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那晚去行刺宗辰的,真的并非一人所派,而深究起来,竟然牵扯到了公众好几位皇子和嫔妃。
皇上大怒,下令彻查,天牢中一下子便住进去了好几位。
可一番彻查下来,那些被关进天牢中的人又一个个都洗清了嫌疑,随后又又另一批人被关进天牢。宫中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进天牢的就是自己。
不过也有十分幸运的,至今还没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宗宇和叶煜城便是如此,二人私下的调查并没有发现很多有价值的线索,但终究还是比朝廷要多知道一些东西。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在宫中,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并不在那人的计划中,而那个人现在也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又每日提心吊胆,怕被查出来,而若是真被查出来,又不知道宗辰在哪里,当真如热锅上的蚂蚁。
“二皇兄。”宗宇今日忽的有兴致去拜访宗澈。
“是宗宇啊,你怎么来这里了?”宗澈见是宗宇,马上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也不怪宗澈如此不友善,毕竟在宫中谁都知道,宗澈与宗辰和宗宇这两兄弟是水火不容,平日里谁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如今宗宇竟然登门拜访,怎么能叫宗澈心中不起疑?
“至今还未被牵扯进皇兄的案子中的皇子,只有我们两个了吧。”宗宇也不去看宗澈审视他的眼神,自顾自的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联合起来查出真相。”
“与你联合?”宗澈不屑的哼了一声,在宗宇身边坐下,嘴上依旧毫不客气:“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二皇兄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想让皇兄早日回来。”
“他回来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他不要回来。”
听闻此话,宗宇也不恼,嘴边溢出了一丝微笑道:“好处么,自然是有,这第一便是能让二皇兄安心。”
“我有什么不安心的?”宗澈虽然这样说着,眼神却有些飘忽。
“父皇虽然现在没有还没有查到咱们头上,肯难保父皇一直不会怀疑。”说着,眼睛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宗澈的脸,接着道:“二皇兄不怕吗?”
“我有什么可怕的?”宗澈虽是这么说,眼前却完全不看宗宇。
宗宇听到这话,竟笑出声来道:“二皇兄真是行的正坐得直,不怕父皇查。”说着话锋一转:“连我也怕哪一天会被什么人咬出来,被关进天牢呢。”
“你有什么可怕的,谁都知道你们两兄弟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你会害他?父皇还没有老糊涂。”
“二皇兄这么说,那我便可放心了。不过与皇兄一向不合的二皇兄可要小心了。”
宗澈端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他忙将茶杯放下,轻咳两声道:“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小心?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不管再怎么不喜欢他,他也毕竟是太子,关乎国本,还是早日回来的好。”
“那二皇兄是答应了?”宗宇面上也没有什么变化:“有二皇兄相助,皇兄定能早日归来。”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吊坠,递到宗澈面前道:“这是我在皇兄的书房中找到的,想必是那日从刺客身上掉出来的,我是不认识的,也不知是哪一处的。二皇兄人脉广博,若想查出,想必是很容易的事。”
宗澈从见到那吊坠的那一刻起,便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手便按在随身的匕首上,宗宇那时若是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怕是也不能安然而退了。
那吊坠正是他府中一个小妾受命私下训练的死士所佩戴的,朝中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断不会有人仿造。
“二皇兄认识?”宗宇见宗澈不说话,便问道。
“不认识。”宗澈忙正了正色,看向宗宇道:“等我日后查出这吊坠是谁家的,再告诉你便是。”
“如此便好,有劳二皇兄了。”宗宇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便起身告退了。
随后宗宇便由宗澈送出了门,平安无事。
他抬头看向天边的太阳,手中握着一块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吊坠,嘴角微微的扬了起来:但愿宗辰和惊鸿回来的时候,还来得及赶上孩子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