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辰正在烛火下看书,似是极为投入,连惊鸿进来都没有察觉。惊鸿见他没有发现自己,也不打扰他,便自己四处逛逛。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那放着小儿书的地方。不管看过多少次,再见时还是觉得心头一暖。她随手抽出了一本,点了烛火,便在灯下看了起来。
手中的书页一页一页翻过,时间也一点一点的流逝。惊鸿终于心满意足的合上书,正要准备离开,后背便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只一犹豫,惊鸿便放心的靠了进去。
宗辰双臂换过她的身体,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本书,随手翻着,一边道:“你若喜欢,将这些搬去行宫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惊鸿脖颈边,让她不禁感觉面上有些发热。
惊鸿却摇摇头道:“我希望这些东西,可以留在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说着一笑:“何况这些搬来搬去的也麻烦。”
宗辰听闻,脸色黯了一下,幸而惊鸿看不到,随后嘴角又微微翘起,问道:“咱们不会很快回来,你还是带上些去行宫吧。”
“父皇只是让你去修养一段时间,可能过了这个夏天就可以回来了。”
“也肯能是明年的夏天,也有可能是后年的夏天,也有可能就留在那了。”既然惊鸿看不到,他也没必要伪装自己的表情了,眼中不知名的情绪闪过,一片黯淡无光。
“怎么会,你是太子啊,迟早都会回来的。”惊鸿说着,似是明白了宗辰的意思,一笑道:“父皇虽是对你有所顾忌,少让你处理些政务也就罢了,终究不会对你怎样。毕竟这些年,朝中大多都是支持你的,而太子之位也关乎国本,父皇不会如此糊涂。何况,最重要的一点,世间哪里还能找得到像你一样贤明的君主。”惊鸿并不知道当今皇上是怎样一个人,只凭着当初她请旨出宫游历时的印象,认为那还是一位很和善的老人。
宗辰却是暗自摇摇头,扶着惊鸿的肩膀令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凤眸,忽然一笑道:“那就借你吉言。”说着,暗中推算了一下时间:“过了夏天,也到了宗宇大婚的时候了,还要给他备一份礼。”
惊鸿听到这件事,心下也十分开心,道:“从隐国带回的战利品中还有不少好东西呢,我看那个……”惊鸿正兴致勃勃的想着送宗宇和琪儿大婚的礼物,一柄飞镖便向她飞来,若不是在隐国时勤于练功,武功长进了不少,这一下她未必躲得过。
那飞镖力道极深,嵌进书柜中几乎是完全没入。
宗辰见惊鸿没有受伤,便向飞镖来的方向追去。惊鸿正要一同追去,耳畔忽然闪过一道疾风,一道黑影便不知从何处向她攻来。
惊鸿转身闪开,一手银针便向那黑影而去,同时又有五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手中刚到泛着阴森森的光。
她暗想了一下现在的局势,手中的银针变换成了上了药的。眼见那些黑衣人向她而来,她足尖一点便腾空而起,同时手中一把银针便向他们尽数洒下。
那银针上不是毒药,而是强力的**,只要沾上一点,少则四肢多则全身便会无力动弹。那五名黑衣人没有一人躲过,尽数倒在地上,挣扎着想起身。
惊鸿上前扯下一人的面巾,是陌生的面孔,她便又在他们身上寻找证明身份的物件。黑衣人见任务失败,便要咬碎毒药自尽,惊鸿一手捏住那人的牙,顺手一拉,那人下巴便脱了臼。
她正要继续找那人信物,眼角忽然闪过一道银光,她顺势向旁边一躲,一柄钢刀便从她身侧落下,直直插进那名黑衣人的心口。
是最开始的那名黑衣人,他身上的银针没有**,又未伤及要害,所以他便伺机寻找机会偷袭。
惊鸿反手一掌便将那人击飞出去,随即一根银针飞出,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变故之下,其余的黑衣人都咬碎毒牙自尽了,唯一的活口便是最初的那人,想到这,她忙走过去,不由分说便将那人的下巴脱了臼。
她在所有人身上都没有找到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她便将那人捆绑好了放在一边。
宗辰还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这样想着,她便出门去看。
可院中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甚至没有半点动静。她这才感觉有些不对,这院中不是什么人际罕至的地方,方才那么大动静,府中的人竟然没有一个起来查看的。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些黑衣人怎么进来的?
此时正在思考府中异常的惊鸿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黑影正在向她慢慢靠近。
当东宫中的众人早晨醒来时,他们或许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可只要他们稍加留意便会发现一个让他们冷汗直流的事情,那就是,太子不见了,若说太子早晨不在东宫还有可能,可连同惊鸿也不在,这便实在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了。
特别是当他们发现了书房那个被捆着的下巴脱臼的黑衣人和那五具尸体时,便更是像天塌下来一般。
这件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皇上立即下令彻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宗辰。可不管怎么查,这两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那唯一的活口在经过各种刑罚之后,终于招认自己是四王爷的人,可那同时来的五个黑衣人他却说不认识。原来那日行刺宗辰竟还有两拨人不成?
皇上听闻那人竟是四王爷所派,勃然大怒,马上命人将四王爷抓来,亲自审问。
四王爷是宫中的无名之辈,比起之前刻意隐藏锋芒的宗辰也好不了多少,不过却是真正有才能之人,所以皇上便也给了他个算得上重要的职位。这些年来,倒也干的有声有色,让皇上十分省心。可没想到他这省心的儿子是不鸣则已,一鸣便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没想到四王爷全然不承认,一直在说这件事与他无关,也不知道宗辰去哪里了。
四王爷不是争权夺势的人,平白无故的,也实在没有理由去派人刺杀宗辰。皇上审问了一夜,也冷静下来了,此时也不能就这么将四王爷放回去,只得将他关进天牢中。
宗宇听闻此事,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也冷静下来,他自然不会相信那位安分守己的四皇兄会突发奇想派人去刺杀宗辰,那幕后主使大概是想借此机会顺便除掉四王爷。
他仔细想了想,派人刺杀宗辰又诬陷四王爷的人,应该也就是那几位想要太子之位的人了。而他的兄弟中,除了宗辰之外,剩下的人中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就是二王爷了,可他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起码不像是会将这种事做得这么明显的人。而剩下的人,他只一想,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去见了叶煜城,叶煜城正为妹妹的事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见宗宇来了,便忙问有没有什么消息了。宗宇见他这般紧张,只得先劝了几句,让他先冷静下来些,再将自己的推测细细的对他讲了一遍。
叶煜城听了,仔细想了一番,心中也有几分明了了,自然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希望他们现在确实平安无事才好。”叶煜城一直担心惊鸿的事,这下冷静下来,才开始从宗辰的角度的想这件事。
“那是自然,且不说哥不会弱到会在东宫被绑架,就是嫂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哪里会如此轻易的便踪迹全无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叶煜城松了一口气,想亲手给宗宇倒了杯茶,却不想倒成了酒。
宗宇也不在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今日我来,是有事情要你帮忙。”
“什么事?”叶煜城听闻,忙认真的问:“与惊鸿有关吗?”
“与哥有关的事,自然也与嫂子有关。”他放下酒杯道:“不管怎么说,那晚去行刺哥的人,总不是哥自己派的人。”
“当然要找出行刺宗辰的人,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叶煜城一口应下了。
宗宇听闻一笑,心中暗想这件事仅凭他一人定然做不到,却不说出来,到时候要做什么,直接告诉他便是。
“今日高兴,正好有酒,不如喝个痛快。”叶煜城见宗宇笑而不语,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也不多想,拿起酒壶便给宗宇满上了。
宗宇有些无奈,大白天喝酒,也就叶煜城能有这种雅兴了。
夏隐看着九月递过来的密信,没有任何表情的随手一挥,那封信变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了。
九月在旁边站了一会,也不见夏隐有任何吩咐,小心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见他只是看着湖面,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尊主,是不是要吩咐下去找?”
“不必。”夏隐看着湖面,不知想些什么:“与东宫有关的事,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必动手。”
九月心中甚是不解,但仍旧一个字也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