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听到这话,眼眶一红,眼眸中的涟漪化为了淅沥的小雨,“奴家……奴家……并非……”
“你竟是这般害羞?”小郎君眼中带着笑,“你可知这女子做事乃是最容易的。”
他手指摩挲着那女子的脸颊,口中轻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其中的色,就是人之皮相。”
“女子皮相甚有用处,你若是对旁人有所求,那这皮相便是筹码。能不能成事,只看你这筹码够不够份量。”
那女子听得似懂非懂,只低声回道:“奴家不懂这些……”
“你虽不懂这个,但此番过来找小爷。”小郎君一笑,“你便是知晓其中门道的,以后也是个好调教的。”
小郎君说话间又松开那女子,口中吩咐道:“你且把这被褥收回去,在床榻上铺好了。”
“可是奴家……实在有话……”那女子似有急事,又要开口说话。
“若是有话,便回屋再说。”小郎君勾唇一笑,那女子登时低下头去,只怯生生的垂头立着。
“奴家……实在有事……”那女子鼓足勇气,声音也不过似是蚊咛。
院中满是阳光,那被褥上便也染上了阳光的味道,女子抱着被褥进了屋,仔细铺好了被褥,这才垂着眼皮四下去看,只见这屋子布置倒也简单。
她一眼看到高案上放着的玉瓶,她也不懂玉的成色,只看着那玉瓶颜色好看的紧。
窗开半扇,外头的光透进来,那玉瓶瞧起来通透好看,她又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这一低头,便就觉得局促起来,只一双手脚不知该放在何处。
她眼睛盯着鞋尖儿,耳朵却听着门外的动静来,很快门外就有了动静,悠闲的脚步声跨过门槛进了屋。
这女子越发觉得身子僵硬,动弹不得,只耳朵里听着小郎君的动静,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近,她便只看着鞋尖儿,额间出了一层薄汗。
“把衣裳脱了。”小郎君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女子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郎君,口中惊恐道:“为……何……”
“你既有所求,便总要付出些什么。”小郎君语音轻佻,“小爷不是庙里头的菩萨,你有所求,便要如你所愿。”
那女子复又低下头去,只绞着手指头,也不吱声,想来并不愿意。屋中安静,那小郎君并不开口。
女子心口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小郎君的脚步声,像是朝着床榻的方向去了。那脚步声带着三分漫不经心,又有四分志在必得。
女子再仔细听,那小郎君似是坐在了床榻上,接着“啪嗒”一声,女子抬眼去看,只见离得床榻老远,落着一只鹿皮靴子。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害怕,复又低着头,只作不知。时间过得极慢,一呼一吸之间就像是过了经年累月。
女子久久听不到小郎君的动静,心里头不由有些着急,她想了又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偷偷抬头看向床榻。
小郎君歪在床榻上背靠软枕,如此一来,女子正对上小郎君的目光,他目带戏谑,口中笑道:“你可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
那女子咬着嘴唇,只是不肯做决定,屋中安静的诡异,女子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伸出手解开了第一个纽袢,而后便是第二个纽袢,第三个纽袢,她的动作很慢,像是腐朽的老人,行将就木,一板一眼。
“把衣裳穿上。”小郎君肃声道。
女子吓了一跳,神色仓皇,心里头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望,“小郎君……”
“小爷如今已经失了兴致,你且回吧。”小郎君随手扯过被褥,翻过身子,面朝里睡了。
女子僵在远处,解了一半的衣裳露出胸口的一抹白皙,她死死咬住下唇,看着小郎君的背影逐渐的模糊起来。
院子里头安静极了,像是独有这一处被时光遗忘了一般,别的地方斗转星移,唯有此处时光以日为年。
“小郎君……”那女子终是开了口,期期艾艾道:“小郎君……奴家遇到了一桩事情……实在开不了口……若非实在没有法子了……奴家也不会求到小郎君的头上……”
女子等了许久,始终没有听到小郎君的声音,她鼓起勇气,看向床榻,小郎君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似是睡着了。
“小郎君……”女子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她衣衫不整,心怀忐忑,双手绞在一处,再没有一刻这般难堪过,小郎君的沉默,像是鞭子一般无形的抽打着她。
约莫盏茶功夫过后,女子又开了口,“小郎君……能否借给奴家一两银子……”
女子说完这话,便低着头,脚尖冲着门口,只等着小郎君理或不理,她都要转身离开。
她手指勾着纽袢,心里头七上八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额间又出了一层冷汗,忽而又觉得有些冷意,原来不止何时,她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了。
“咚……”的一声,女子猛地抬起头,只看着地上多了一锭银子,那银子银闪闪的,瞧起来约莫有五两银子。
女子蹲在地上,伸手捡起那五两银子,面上不由落下泪来,只口中哽咽道:“多谢小郎君……多谢小郎君……这五两银子可是救命的银子……奴家以后定然会还给小郎君的……”
“你若有那还钱的本事,又何必求到小爷的头上。”小郎君的声音带着几分困倦。
“奴家一定会把银子还给小郎君的。”女子口中坚定道。
那小郎君嗤笑一声,“你若当真要还银子,倒不如把身子洗净了,送上门来。”
那女子脸颊发烫,只垂着头站了一会儿,小心的收好了银子。片刻后,她冲着小郎君福了一福,口中坚定道:“此番奴家实在没有法子了……奴家会把银子还给小郎君的。”
女子说完这话,便转身出门去了,她合上门,只看着天色明亮,阳光和煦,这屋里屋外竟是两番光景。她摸了摸怀里头的银子,悄悄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