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上,分明是妙龄少女的。
分明,时时刻刻都是端正着礼仪,举手投足都是端庄大气,让人惊叹。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那样一种雍容与贵气,行止之间,会不自觉的显现,难掩风华。现在年纪还小,总有几分脱不掉的稚嫩,若是等将来长大了,长孙鸿旭想,便是一位皇后娘娘的气度,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也正是如此,才会越发显得诧异。
那样一个行为举止堪比一国之后的少女,生的明艳也就罢了,还偏就喜欢红丽的衣物饰品。自从他见过她以来,大多时候都是一身的大红,如烈焰的红唇微抿着,本该是清丽的剪水瞳子,她看人时,眼角轻轻一挑,却是媚态横生,潋滟风华。
天生的媚骨。
可是,也分明是这样的她,眼里却常常带着小兽的懵懂,清凌凌,白亮亮的,弯弯的浓黑长睫微微颤动着,勾出一道惑人的弧线。
“或者说,你是在欲擒故纵?”长孙鸿旭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蒋玉发上的海棠玉饰若有所思道。
蒋玉终于回神,干干地提了提嘴角,有些无语地看着与自己贴的已经有些近的红衣男子,也不再想着去远离,反正到最后都是无用功。“少庄主身份超然,蒋玉只是区区大明臣子之女,实不敢欺,又何谈欲擒故纵之说。”
长孙鸿旭刚拂过少女发顶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是低头,认真地看着已经是近在咫尺的女子,她的皮肤很是白嫩,就像是温热润滑的牛乳,让人不觉脸热。而红艳的带着几分小巧的嘴唇清润润的,正微微抿着,如雪地的红莲,娇艳欲滴。
“今日这身装扮不错,红色果然很是适合你。只不过。”
长孙鸿旭压低了声量,在蒋玉看不到的地方,眼里沉沉浮浮着,骨骼分明的如上好白玉的手灵活转换了位置,不顾蒋玉的挣扎,轻轻触碰在了其的白净的小脸上,顺着蒋玉脸颊的弧线下移着,最终停留在蒋玉微抿着,有几分水润的艳丽红唇的嘴角处,细细流连。道:“你生的好看,只是这说出的话,却实在是叫本少主不喜的很。”
与他太生分了,他们本不该如此的,本该……
蒋玉挣扎了几下,发现无用,也就不再白费力气,头一撇,躲过了男子微凉的手指的触碰,抬眼看他,眼里无争无怒,“少庄主,还请自重。”
远远地,船只之上传来了顾晓月的呼喊声,细细听了,是让蒋玉抬头看看那边的,满是笑意的声音,蒋玉完全可以想象顾晓月在现在摇晃的船只之上,满脸的欣喜与活跃。
蒋玉侧过头,朝船只那边看一眼,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不过想来他们也该回来了。
回头,微抬高下巴看向男子,“少庄主还不离开?”
长孙鸿旭轻嗤,但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手指勾起,将蒋玉的一缕散乱在脸颊的碎发梳于耳后,然后,似不经意顿了顿,才倏地收回袖中。
蒋玉感受到一道轻缓的触感在耳后顿了顿才离去,眼中有点点韵光化开,亦不自觉。
“罢,蒋玉,莫要忘了你还有一支玉簪在我那里。”
蒋玉瞪眼,而面前男子却仿佛毫无察觉,薄唇微微勾起一角,星眸耀耀。眸光闪了闪,蒋玉正要收回目光,忽地,眼角余光瞄到了一旁的树影后出现的半道玄衣的身影,似是一开始就站在了那里,无声无息。
男子自是也看见了,挑高了眉,看着蒋玉眉眼深深,“蒋玉,下回见。”
看着两人又是来时的那般模样离去,蒋玉也在心中有些奇怪两人之间的地位,不过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蹙眉思考了一番,便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如今,天秦九公主刘舞悦她也初初相遇,而接下来,就是这个天秦的周王刘毅了。
想到前一世嫁去了天秦,最后她得知了消息,不足两年便惨死在异国他乡的那位被特意赦封的惠昭公主,难得的,蒋玉有了一些犹豫,眉宇间也不自觉染上一抹沉思。
散宴之后,蒋玉跟在陆芸的身侧,听着陆芸对这次来人,各人身份的引申与介绍,各个府祗之间的关系。
蒋玉虽是在前世早就知晓了这些,甚至是因为有了穆连城的暗中查探,对于京都,甚至是各地州府之间的不外传的关系,她知道的更多。不过,她还是双手相交,静静在一旁听着,还时不时地点头。
很快便走到了明华园的门口,陆芸先行上车,待到蒋玉之时。蒋玉掀帘正要抬步,却在下一秒似有所感的回头,层叠的假山林木之后,楼阁亭台,有一人影伫立,久不言语。
赫然,是本已经离了场的天秦周王,刘毅。
四目相对,蒋玉率先收回视线,低头进入马车的一瞬间,嘴角微微勾起,又很快放下,不再关注。
“唉,也不知这天秦的周王爷此番前来,到底是有何目的的。”陆芸看着手中翻开的书,有些读不进去,看着端坐在一旁安静看着书的蒋玉,叹道。
蒋琛在最后上车,轻哼了一声,“总归不怀好意就是了。”
蒋玉手指划过书页,轻轻翻过一页,才是眉眼弯弯地抬头,笑道:“管他作甚,合着,一个他国王爷能偷摸着来到大明,也总归不过几个原因罢了。”
陆芸想到了什么,有些讶然,随后再看着蒋玉就是担忧。
“再者,母亲也不必担忧太多,”蒋玉好笑地看着陆芸的一系列变化,接着道:“母亲莫不是忘了,同样在我们京中的,还有一个鼎鼎大名的江湖之中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我虽不知道朝廷与天下第一庄到底有什么样的合作往来,但是看模样应是很重要的。如此一来,天秦若是得知了这一消息,没道理会放过。”
陆芸笑望向蒋琛,说着蒋玉,“从前还是不信,现在看来倒真是如其他人所说的那般,可惜为女儿身了。”
“是男儿,不一定有那个能力当立于世,是女儿也不一定拘泥于宅院。如此说来,男儿身女儿身又有什么区别,母亲若是不相信,也可以让女儿多去见见世面,说不得,我的成就也不差呢。”
一旁的蒋寄挤上前来,“阿姐说的是,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我的,将来,我要做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保护阿姐。”
蒋琛屈指,一个栗子便敲在了蒋寄的头上,“就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想保护你阿姐?你现在护的住自己?”满脸的不屑清晰可见。
蒋寄不服。
蒋玉抿嘴,笑着拿了块芙蓉糕递给了蒋寄,“来,寄儿说的好,那姐姐就等你快点长大,以后好保护我。”
蒋寄的话,她从来都不怀疑的,前世,纵是她对这个比她小了许多的弟弟并未怎样的关心。
可是,她也知道,蒋寄总是对她很是尊敬和爱护的。便是穆连城,也毫不退缩。当他知道穆连城对自己并不友好的时候,总是不顾一切为自己讨公道的。
蒋玉照顾着蒋寄在一旁看着书。
陆芸也是皱眉看着蒋琛,“今天的宴会,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四皇子妃都来了,唯独不见太子妃。上一次宫宴上,也不见太子妃出席过。你说,这太子妃自从上次患病,这么久也不曾见好转过,也是个可怜的。太子那边可有什么说法,或许,需要过几日送张帖子,过去瞧瞧?”
蒋琛不感兴趣,只是道:“太子看着倒是还好,想来病的也不是很严重,还是莫要去打扰。”
“太子是个人物,若是太子没有身患寒症,温雅贤和,又能力出众,这样的储君,又何至于朝堂如今的场面,大明,又何以不会国盛民安。”
陆芸听着,也是叹口气,大明能有这样的一位太子,陆芸也是心生欢喜的,只不过,或许是好事多磨,偏生,这样的一位太子,自小就身不由己。
蒋玉轻拍了拍蒋寄头上绾成的小髻,也许是年纪小的原因,陆芸和蒋琛之间的对话,他听的是云里雾里,一脸的茫然。
许是知道蒋玉的聪慧,所以陆芸与蒋琛在谈论朝廷之事上,都很少避着蒋玉。又或者说,蒋琛是希望蒋玉和蒋寄对这种事都有属于自己的看法,而不是以后没有自己的主见,事事都是依靠着道听途说。
“依女儿看来,母亲还是莫去最为稳妥。”
陆芸惊奇看来,“这是为何?”
“有幸曾得见皇后与太子几面,知晓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皆是良善之辈,尤其是太子殿下,温和有礼,芝兰玉树,乃岂弟君子也。如此宽宏,大明百姓之福。”
似是想到了什么,蒋玉微微一笑。
“太子妃为皇上亲自为太子选定的,三品大臣之女,按照身为一国太子之妃,有些不够看,只不过若对比当年的皇后娘娘,确实不低。只是,若是真的没有什么猫腻,又怎么会在病了许久的情况下,也不见皇后娘娘派人前来安慰?太子向来仁厚,外界从未传出太子妃德行有失的言论,可是,也从未传过太子妃公正贤能,蕙质兰心的消息。”
陆芸和蒋琛面面相觑,看着蒋玉言笑晏晏,谈的,却是皇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