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一个人,有时候,会把她(他)当成小孩子。
粟甜甜地弯着嘴角,新来的瓦罐就总把她当小孩看,教她少喝点酒,教她打架时要顾着后面,还教她怎样处理伤口不会留疤……她可不是小屁孩!
她自小被挥山收养,五岁开始就跟着挥山制毒贬毒,她的玩具就是毒品和罂粟花,罂粟在她心中的地位比玫瑰还要崇高。别看她才十九岁,干这行都干了十几年了,跟她相比,瓦罐才是新手。
挥山收养了两个孩子,她叫粟,另一个叫罂,从小被锻炼得凌厉果敢。挥山有一个弟弟叫砍山,比挥山小十几岁,说是兄弟,更像父子。
他们三个小孩在塔曼岛上一起长大,给每朵长相不同的罂粟都起了名字,最好看的叫热带鱼,挥山花了三年时间精心培育,提纯度比一般的罂粟高出百分之三十。虽然是杀头的生意,但钱来得快,她也知道那些吸毒者的惨状,所以自己是不碰的。挥山严格看管着他们三个,绝不让他们沾上一星半点,他们只制造来卖钱,卖来的钱又买了很多武器来强大组织,毕竟是刀口舔血的生意。听说挥山在搞一个大装备,跟核有关,粟也半懂不懂。
粟没想那么多,反正趁年轻拼命赚钱,等赚够了就不干了,改个名字过正常人的生活,有钱了想怎样就怎样,她早就瞄好了一个人陪她过下半生,就是瓦罐,比罂比砍山都靠谱,那两个家伙她太了解了,两个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永远捞不够,她不喜欢他们,瓦罐似乎没那么爱钱,但不爱钱怎么又进了贬毒这行呢?图什么?也许瓦罐跟她的想法一样,赚够就不干了。粟在心里勾勒出一个未来的画面,她跟瓦罐的正常生活,可是,正常人的生活又是怎样的?有什么不同?
粟疑惑地巴眨着眼,突然身子腾空起来,整个人落入一双结实的臂膀里。
砍山狂傲地哈哈哈大笑着,抱着她滚入花田里,粟挣扎了几下,短裙向上翻卷,白皙修长的双腿分外诱人,砍山双眼喷出熊熊欲火。粟一惊,但她早有防备。一起长大,她怎会没有察觉,长大了砍山看她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她知道那种变化,她越来越厌烦,越来越想离开。
粟的手肘用力顶向砍山的脖子,长腿一屈,正正地顶到砍山的腿肚子上,砍山痛得嗷嗷大叫,粟骂了一句野狗,又响亮亮地给了他一巴掌。砍山喘着大气躺在花田里,他就喜欢这股子辣劲儿!望着粟离去的背影,砍山干笑了几声。虽然粟是收养的,但他们之间从来不是主仆,他们之间是左膀右臂。
粟和瓦罐被派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连粟都不清楚这次对接的东西是什么,不同往常。这次任务很可能是对瓦罐的考验和试探,砍山老怀疑瓦罐是卧底。粟还隐隐觉得,挥山得到了秘密武器的装备图,可能就是这次对接的东西。
粟被安排跟瓦罐一组,开心得完全忘记了危险。
送货的人来了,粟走上前,瓦罐警惕地把她拦在身后,粟望着他高大的侧影,这就是他与砍山不一样的地方。每次出任务,砍山总是半开玩笑地叫嚣:“用你的美色去把他们都迷倒!”虽然她也照做,但心里总升起一丝反感,这种反感积累多了,就有了离开的念头。而瓦罐,总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身边,让她萌生了依附的想法。
带来的货就是一只薄薄的芯片,粟押着被掳来的工程师,满头大汗的工程师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手指,半个小时之后,屏幕上闪着绿色的通过,工程师舒了一口气,是真货。
很顺利,交验完毕。对方的头儿瞟了一眼工程师,对粟说:“擦干净屁股!”
粟心领神会,把工程师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正要开枪,被瓦罐拦住。
“留着他还有用。万一芯片有问题,我们两个回去也说不清,不如把他押回去,芯片一旦启用,还能用上他。”
“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对工程师一路上严加看守,回到了塔曼岛。
这位工程师果真了得,两三天就解决了挥山的难题,之前挥山正苦于没有专业人才能帮他处理武器装备上的问题,现在就相当来了一个活的使用说明书,而且这位工程师态度随意,跟挥山表态:“有钱给哪干活都一样,自己又是孤身一人,没牵没挂的,原来的工作环境规矩又多,塔曼岛多自在,只要不伤性命就行。”
挥山笑而不语。
岛上的手下们给工程师起了个外号,叫泥盆。粟也是多年以后再回到塔曼岛,才知道泥盆也是卧底,回想起当年的情形,瓦罐当时并不认识泥盆,救他只是不想伤及无辜,能拖一时是一时罢了。
后来,泥盆跟砍山越走越近,接触多了,自然也容易露出马脚。这些都是粟离开塔曼岛后发生的事了。
泥盆以为砍山年轻率性行为粗犷,比阴险狡诈的挥山更好接触,那是大错特错了。砍山野心勃勃,越来越不服从挥山的约束,他对一起长大的罂和粟,都心生提防,对亲生兄长挥山,也是心有觊觎,怎么可能信赖一个外人?
砍山发现泥盆与外界仍有联络,而且联络方式非常严密,一定是大规模的组织才能办到。再说了,泥盆对武器装备有着惊人的研究程度,难道只是一般的工程师?
砍山要杀了泥盆,一了百了,却被挥山拦下,说留着他自有用处。挥山的核武器装备已经进行了一半,非常需要泥盆这样的人才,挥山开出的条件,是泥盆几辈子都攒不下来的财富,泥盆动摇了。反正已经暴露了,肯定是回不去了,不答应就是死,泥盆颤抖着答应了。
泥盆也的确在武器方面帮挥山做了许多事,青拉帝国一时狂嚣上天,仗着先进的武器呑并了数十个较小的帮派,砍山更是毫无畏惧,一味壮大。外界看,都以为是砍山的功劳,他年轻敢拼敢打,比挥山能干。砍山自已也这么认为,挥山该退位了。
挥山老谋深算,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让泥盆回到军队去,青拉可以配合泥盆完成任务,让他光荣地回去。但回去之后,仍要为青拉服务。泥盆已经被挥山拖下水,回去坦白,也不会有好结果,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回去之后的泥盆,终日活在惶恐之中,他与青拉是一条船的,如果挥山被俘,招供出一切,他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让青拉独大,他还可保住挥山分给他的大笔“劳务费”。
真正让挥山与砍山反目的原因,是粟离开塔曼岛七年后岛上爆发了一场战役。
这场战役,是军方与青拉之间血淋淋的博弈。最后谁都没赢。青拉连遭重创,被逼得亮出了底牌——就是挥山备下的核武器。军方也损失惨重,精锐折损近半,包括岑沐,也在这次战役中牺牲。
挥山落下终身残疾,从此一蹶不振。砍山脸上留下一道蜈蚣伤疤,发挚要重建青拉。
砍山直到这时,才知道挥山藏有重要的核装备的秘密——秘密地点、秘密配置、秘密的启动方案,他以前却一点都不知晓,只知道青拉的武器装备比别的帮派强,没想到有带核的,他知道后也吓了一大跳!他要挥山交出来!
挥山不同意,告诉砍山:“资料不完整,那些根本不能启用,只是用来吓唬军队的!”
砍山不相信,秘密调查了许久,他所怀疑的终于得到了印证,有一部份秘密,被粟带走了,至于这个秘密以什么方式记载,挥山始终没有透露。
粟躲得太久了,该回来了!
砍山抚了抚脸上的蜈蚣疤痕,偶尔,他也会想起从前。
……
于琴缓缓地走在影展厅的过道上,脸上划过一丝微微的笑,拉了拉丝巾,围得更严实些,她第二次从塔曼岛逃亡,那个养肓她的小岛,为何总是让她这样儿狼狈?为了引开砍山,她受了伤,伤口长久未愈,身上总散发着一丝腥臭,大概是报应吧!她的一生已然如此。好在她的女儿过上了正常生活,活得还挺美好,这次影展是陈西办的,顾晓还是助理,于琴在工作人员列表里看到顾晓的名字。
此时,顾晓不在影展厅里。于琴也不想被她看到。
迎面来了一个小胖墩,刚学会走路的样子,于琴看着他,他也看着于琴,展厅里没几个人。于琴蹲下身,小顽童敞开的外套内缝里写了两行小字——母亲:顾晓,电话:XXXXX。
于琴百感交集,一下就湿了眼睛。真是傻丫头!真要抱走这孩子,谁还跟你联系?万一外套丢了呢?
于琴四下望望,小孩爹妈都不在厅里。
跑来一位高挑美女,上来就狠狠拍了一下小孩屁股,“叫你再跑!再跑大刑伺候!”又朝小手上打了两下。
于琴心疼地想要阻止。
小孩没哭,反而咯咯咯地笑起来。
美女一把就把孩子抱走了。于琴愣在原地,她还没看够呢,也不知道这美女和小孩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后妈?
于琴三步两回头地走到展厅大门口,她很想追过去弄个明白,可她又怕打扰了他们现在的生活。
顾晓三步并作两步往入口处赶,林亦翘给她打电话了,发现一位中年女子疑是于琴。
这时候终于明白大长腿的好处了,顾晓终于看见了,她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