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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长社反击战 闪耀骑都尉(1 / 1)

且说左中郎将皇甫嵩率一万人,由五校一千人加三河骑士六千人,及招募三千人(来自弘农郡、并州)组成,在朱儁之后发兵进军。

皇甫嵩安排三河骑士为前军,招募兵为中军,五校为后军。

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作为侍从副官一起出征,见此安排,颇为不解,问道:“父亲为何不将五校精锐作为前军?”

“称吾‘将军’。记得:军中只有上下,没有父子。”

“是,将军。在下不明,请将军明示。”

皇甫嵩对儿子释道:“五营校士为京师卫戍,朝廷编制,食禄无忧,此次出征,无论成败,皆不影响其地位待遇;而招募军士唯靠战功封赏自养,因此积极性高,适合冲杀在前;至于三河骑士,骑兵机动性最高,自然前行,且贼军多为稼穑之徒,多步战,少马匹,接战之时正好对其冲击。”

“卑下拜服。”听了解释,皇甫坚寿对父亲的洞悉和安排打心中钦佩。

大军未正式开拔之前,皇甫嵩唤来亦随军出征的侄儿皇甫郦,道:“汝可带三百轻骑先行,遥随朱将军大军之后,求察战场形势。如有情况,立刻回来报我,不得有误。”皇甫嵩了解这个侄儿是个精细、干练之人,因此安排他前去。

“明白,侄儿这就前去,请叔父放心。”皇甫郦抱拳就要离去。

“什么?用的什么称呼?什么又叫‘放心’?”皇甫嵩喝住。

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脱口而出,皇甫郦立刻回过头来,郑重重新行礼道:“是,将军,末将谨遵将令,即刻前往执行。”

“嗯。”皇甫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言道,“记得:军中无亲疏、妄语,只有军阶、军令。”

“是!末将谨记。”皇甫郦再次叉手,领令,率三百轻骑先行。

皇甫嵩亲统大军行进中。

这日见已接近黄昏时分,对自己身旁的皇甫坚寿吩咐道:“时辰不早,汝可安排全军就食。”

“是,将军。”皇甫坚寿打马而去安排事宜。

过了一会,突然听到后军大乱,吵吵嚷嚷,有争执之声。

皇甫嵩急忙命全军停下。

他骑马迅速奔向后军,亲自查看究竟。

只听得有吵骂声从五营校士那边传来。

“这他妈什么东西,呸!这么难吃。”

“这也算军粮?!是给人吃的么?”

“老爷我从来可没吃过这些东西。”

原来是五营校士嫌军粮粗劣,不满而闹事。

皇甫嵩近前,下得马来。

“扑”的一声,一块干粮正好扔到了皇甫嵩脚前的泥土上。

皇甫嵩弯下腰,轻轻将干粮拾起,吹吹掸掸上面的泥土,当着他们的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得五营校士们立时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吃完,皇甫嵩平静地对闹事的五营校士们道:“方今贼众骤起,形势急迫,数万大军集结讨伐,仓促之间,军粮一时难以集齐。前军(指朱儁部)人多,先紧着他们用了,难免动用部分库存粗粮,对不住列位,嵩代朝廷先向大家致歉了。”

说着,他深作一揖。

接着说道:“朝廷已催促各地供粮,不日就会陆续到着。”

最后,他严肃正色道:“军粮之前,上至将军,下至杂役,人人平等,无有区别等级之分!”

“再者,军粮乃大汉皇粮,对其不尊者,就是对大汉不忠!”

掷地有声,字字铿锵,句句在情在理。

闹事的校士们一个个垂下了骄横高傲的头,都感到无比羞惭。

“我等不逊,望将军赎罪。”说着纷纷倒地跪拜赔礼。

皇甫嵩急忙上前搀扶,“列位深受皇恩和朝廷的倚重,当思为国尽忠。当今黄巾贼起,正是诸君用命之际、报效朝廷之时。”

皇甫嵩不仅照顾了他们的自尊,更激发了他们的荣誉感和战心斗志。

皇甫嵩下令大军就在行进途中进餐口粮。丝毫不得停下耽搁。

大军继续向南疾行。

突然前方尘土扬起,几十名轻骑迎面急匆匆赶来。

皇甫嵩急忙观瞧,见为首之人正是侄儿皇甫郦,衣甲不整,满身血污烟垢。

皇甫嵩立即知道前方形势不利。

皇甫郦来到近前,翻身下马,上气不接下气道,“报,将军,大事不好……朱儁将军大军被黄巾贼大败,损失惨重……余部正往北撤退。”

皇甫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皇甫嵩高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全军当即停住。他从马鞍下抽出一卷羊皮的颍川一带地图,展开,研读起来。

略加思索片刻,立即大声喊道:“停止向南!全军火速向东,退保长社(今河南长葛)。”

全军都知道了朱儁三万大军被击败的情况,尽管惊恐,却并未混乱,队形齐整地紧急转往长社。

长社是座古老的城邑,自春秋时代的郑国起就建有城池,非常坚固。

皇甫嵩命皇甫坚寿领头带队,自己则亲自断后。

一边问皇甫郦,“贼有多少人马?”

“蛾贼如黄蛾聚集,铺天盖地,可战者足有五万余众。”

“组成如何?”

“皆为农民,步战,几无马匹。”

“军气、军备如何?”

“殊不畏死。以农具及斩木为兵,亦有长矛大刀,有旌旗而无战鼓。”

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皇甫嵩对对手的情况特点已有了基本了解,心中有了数。

夜幕低垂。

大军终于开进长社一带。

在夜路匆匆行军。

夜路之上,一位三十三岁的男子刚抓完药,正赶路回家,他一手提着几包药材,一手遮着自己的视线,低着头兀自往前走着,动作很是古怪。

原来此人有个怪癖——怕水——幼年时曾随叔父去洛阳,过桥时骑乘之马受惊将他掀翻落入水中,几乎被淹死,自此坐下病来,一见水面便眼晕,只能遮着眼走。现在他正经过河边一片大大的芦苇塘,故而有此行为。

正走着,忽听得隆隆作响的人马声,他急忙就地伏在芦苇丛中。抬眼观瞧,在确认是大汉官军后,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觉出异样,连忙站起身,朝正在路上行进的大军跑过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请问主帅何在?请问主帅何在?”

走在前边的皇甫坚寿闻状,立即赶了过来。

见拦军之人仪表非俗,举手投足间甚有风度,虽有病容却神清气朗,坚寿知道此人绝非是寻常百姓,问道:“汝是何人?因何拦驾?”

那人从容施礼道:“故阳陵(今陕西高陵)县令钟繇见过将军。”

果然不是一般人,必有要事,坚寿忙问,“不知县令有何见教?”

“不敢。不知朝廷大军匆匆来者为何?”钟繇问道。看出了行军甚是急迫紧张,十分关切。

“唉。”坚寿不禁长叹一声,详细说起战情和形势。

钟繇镇静地仔细听着。

“将军不必担忧,钟某乃本地人士,因病去职回乡,对此地颇为熟悉,原为朝廷出力……”听罢,钟繇道。

两人正说话间,后面皇甫嵩见前军驻住,连忙赶过来。

钟繇一望便知是主帅,不等皇甫坚寿引见,自我介绍起来。

皇甫嵩大喜,“愿钟县令随大军一起而行,不吝赐教。”

“钟繇自然责无旁贷。领命。”

皇甫嵩让人找一匹马给钟繇骑用。

“将军请等一下。”钟繇的眼睛盯着那伴着水边、波光粼粼的大片芦苇,略一思索说道,一点也不眩晕此刻。

“请将军下令,将芦苇俱割下带上。”

皇甫嵩的目光略一迟疑地落到钟繇眼上,很快便反应来,下令道:“割下芦苇。”

军士们有些不解,仍立即割起芦苇来,不一会工夫便将一整片芦苇丛割得干干净净。

就带上芦苇继续行军。

皇甫嵩和钟繇并马而行,钟繇道:“此地多风,此物必能用上。”

一路上皇甫嵩又详细问起长社的地形地势。钟繇答道:“长社地处丘陵向平原的过渡地带,西北高而东南低,多条河流环绕,周围草木茂盛……”

再说黄巾军一边。

“波才上使,苍家另一路皇甫嵩军已改向东退往长社。”前往侦查的涂班回报。

“哈哈,狗贼想是知道了朱贼惨败,不敢交手,逃到那里打算做缩头乌龟了。”波才轻蔑地笑骂道,“传令,全军立即攻往长社!”

“波才上使,且慢。”叶萝道,“为何不先继续追击,彻底歼灭朱贼残部?”

“姓朱的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杀得七零八落。眼看天黑路远,让他多活两天再吃掉不迟。”波才道,“长社粮多,我正要去取粮,现在又有一拨苍军自己凑到那等死——正好又得粮又灭他娘的!”

“波才上使不可轻敌。听闻那皇甫嵩家族世代为军将……不如还是先彻底歼灭了朱贼吧。”叶萝恳切建议道。

“皇老贼有多少人马?”波才问。

“……是皇甫。约万人左右。”涂班道。

“哼哼哼。”波才发出冷笑,“才区区一万人,朱贼的三万余人还不是被我杀得大败!”

“就这么定了。全军往长社,一举攻下!先宰苍家,后分粮!”

听到“分粮”,身为农民的黄巾军上下大小都欢呼雀跃,兴奋无比,齐声喊道:“干他娘,分他粮!”、“干他娘,分他粮!”

天色已晚,波才打了个哈欠,“传令,教兄弟们火速前进,争取夜深前赶到、搞定。”

波才部黄巾大军,舍弃了朱儁,直向长社扑来。

皇甫嵩军已入城。

两方展开攻防城战。

长社城虽不大,由于自古便是军事要地,城墙却十分坚固。皇甫嵩丝毫不敢怠慢,亲自督军严加防守,黄巾军竟也一时急攻不下来。

眼看夜已竟深。

由农民组成的黄巾军,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精神,一到晚上便觉困乏。

见城头一时攻不下来,黄巾军上下又是困倦又是劳累,波才只得下令停止攻城,就在城边下营,想养足精神,等天亮再战,一鼓作气,彻底拿下。

皇甫嵩恰恰抓住了这个停歇的战机。

从黄巾军开始撤下到搭建完营寨,皇甫嵩一直在城头静默地观察着他们的行动。当他看到黄巾军竟然依草结营时,心中大喜。

“将军。”一旁的皇甫坚寿擦擦脸上的血污和汗水,“群贼果然只是群乡氓,竟全无一点军事常识,依草结营,此乃兵家大忌也。”

“将军,还等什么?即刻用火攻啊!”皇甫坚寿道。

皇甫嵩瞥了儿子一眼,那眼神,既有欣喜,又有些不满,仿佛一个太过简单的问题的答案简直无需直白道出。

他道:“为将之人不是只知用何对策就可以了,而在于如何做到取胜,如何具体安排、调度,组织、实施作战,并藉此取得最大的战果。”显然,皇甫坚寿还是太过年轻和毛躁了。

说毕,皇甫嵩一边忽而仰望星空,忽而观察城垛上插着的旌旗飘扬的风向。

良久。突然,皇甫嵩高举双臂,手掌拊在自己额头之上,兴奋道:“天佑大汉也!”

“速速请各校尉、都尉、司马前来商议。”

“是!”皇甫坚寿领诺而去。

不一时,人员悉数到齐。

城下黄巾人多,平明就要全攻,城必破不保,人人都有恐慌丧气的神色。

“诸位,破贼就在今夜。”皇甫嵩清楚无误地说道。

听主帅此言,诸人皆迷惑不解,不敢相信。

一片沉默。

“贼寇五万大军将我万余人围在此孤城,平明将危矣。不知将军有何破贼良策?”一个校尉大着胆子问道。

“诸位,你们看。”皇甫嵩带着众人往城下看。“现贼众依草结营,犯兵家大忌,正是用火攻的绝好时机,且嵩刚刚观察了天象,二更将有大风起,到时一举纵火,贼虽众,必可破也!”

众人顷刻一扫颓唐惊恐之气,充满了兴奋与希望。

“我等愿听将军调遣!”众人一起道。

“五营校士听令,命你等持火把出城,纵火烧贼营帐。切记:一边纵烧,一边大声呼叫。”

“得令!”

“招募军听令,但见火起,你等皆于城头举起火炬,大声呼喊,与城下交相呼应。”

“得令!”

“待贼众惊恐大乱之时,三河骑士随我鼓噪出城,直奔贼营阵冲杀。”

“如此,岂有不胜之理。”皇甫嵩自信道。

见主帅布置清晰得当,对战势胸有成竹,众将佐纷纷踊跃,摩拳擦掌。

刚布置下,皇甫郦带着军士将钟繇指点割下的芦苇梱抱了过来。

“就用这个做火把。”众人这才明白了割芦苇的用意,很是佩服其中的先见之明。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到了二更时分。

大风果然呼呼而起,天摇地动。

城门悄悄放下吊桥,五营校士一千人,人人各手持火把、兵刃,悄然出动,向黄巾军营帐迂回靠近。

大风愈加猛烈,直吹得帐篷哗哗作响,几乎要掀翻。

眼看就要接近营帐,忽然帐内亮起灯火,接着有两三名黄巾军卒走出帐幕。

五营校士急忙伏地藏身于草丛之中。

只见这几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将帐篷的四角加固了一下,又摇摇摆摆地钻回帐幕。

一名司马见人已进去,一个箭步就要冲出杀向前,被旁边一位较为年长的司马按住。

与此同时,只见一名年长的黄巾军又从帐篷中出来,手握明晃晃的大刀,众军连忙将身体更加伏低。

只见他用刀割了几束草,又警觉地看了看周遭,见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退入帐幕口,把割好的草梱压在门口挡风。

几名领队的都尉看得真切,彼此交换下眼神,会心一笑。

众校士起身。快步冲向营寨,用火把点燃眼前的帐篷,并不每个都烧,隔一个帐篷点燃一个,再将营寨周遭的草丛全都点燃,最后将手中的火把抛向远处的帐篷。

眼看连片熊熊火焰燃起正炽,五营校士开始大声呼叫喊杀。

帐中的黄巾军被大火和喊杀声惊起。

纷纷冲出,见四周一片火起,霎时惊恐慌张不已。

五营校士毫不迟疑,对着冲出的黄巾军放箭,立时倒地一批。

城头上,皇甫嵩一直俯视着全过程。

见火势扩大,黄巾军渐渐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一抬手,城上早已站立等候多时的招募军呼地一下齐刷刷,每人双手举起火把,大喊起来,与城下的喊杀声呼应,震天动地。

大风愈加猛烈。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火光冲天。

四野烧得通红。

黄巾军见四周到处火起,烈焰张天,脚前满是同伴的尸体,再看对面,城头上火把舞动,城上城下厮杀之声连成一片,惊恐无措已极。

但很快,他们本能地操起手中的兵器。

……

波才也被惊醒。

“外面是何动静?”波才跳起,厉声问道。涂班和叶萝赶来。

“波才上使,是苍家夜袭火攻。”叶萝忙报道。

“什么!还不快传令整队列阵!”波才一边往身上套铠甲,一边操起兵刃,一杆巨重的铁胎枪。

涂班和叶萝一起冲出传令。

“不要慌,不要慌!各营列阵,各营列阵!”

黄巾军这才匆忙整队列阵。

皇甫嵩在城头,见黄巾军队伍开始逐渐变得有序,明了这是在列阵准备抗击。

他当机立断。拍了一下招募军旗手的肩膀,示意继续保持喊杀,不要停止。一边转身对一直待命在身边的三河骑士的都尉道:“走!”

皇甫嵩快步走下城楼,见六千三河骑士早已在城门口内集合完毕,整装待发。

皇甫嵩见军容昭昭,士气昂扬,满意地朝众人点点头。

忽然他发现有几十名尚未脱稚气的少年也在其列,皇甫嵩示意让他们下马。

“不,将军。我等也要参战立功!”

“呵呵。”皇甫嵩笑道,“你等别有大用。去把军中最大的战鼓都拿来。”

“擂鼓助威也是参战。”

说罢,皇甫嵩自己翻身上马,排在队伍的最前,后边领队的骑督们连忙上来阻止,“将军不必冲在最前。”

“此言差矣。此战重大,我不当先,怎好表率。”

皇甫嵩亲自领队,坚持排在最前,他掣出手中家传宝剑“鹄寒”,举向前,一边举起左手,朝少年们做了个向下的手势。

少年们会意,用最大力气,奋力擂起鼓来。

见鼓声起,皇甫嵩一催座下战马,大喊一声,“随我杀入贼阵!”一马当先冲出城门,身后六千三河骑士紧紧跟随,一起喊杀着冲出。

前方的黄巾军正在匆忙列阵,忽听城门处鼓声大作,喊杀震天。

一彪骑军飞也似地直奔自己冲来。人喊马嘶,咆哮着,如电光一般眼看就冲到近前。

黄巾军大惊,队形、阵列顷刻被冲散,四下奔逃。奔逃之处又赶上有火阻遏,纷纷被赶上的三河骑士斩杀。

鼓角声、厮杀声、马鸣声,混在一起。

四处是火,又被骑军撵杀,无可再退,黄巾军被逼急了,惊恐化为暴怒,索性拼了。

以死相拼。

黄巾军毕竟人多,眼看战斗逐渐陷入胶着。

皇甫嵩军虽锐,却不能一时完胜,开始变得紧张、焦躁起来。

正在此当,突然从西方向传来人喊马嘶声,皇甫嵩急忙拨马观瞧,只见远处杀来一彪人马,皆是骑军。

赫然发现,队伍全都打着猎猎的红旗——那正是汉军的旗帜——汉崇“火德”。

虽不知此路人马统领为谁,但皇甫嵩大喜过望,“此天助我也!”

这路骑军靠近,但见装备装束极为醒目、精良——红马鞍、红战衣、人人身披红色披风,如火炭一般;全装惯带、铜甲、金盔,盔顶高高矗立的那簇浓密的红色盔缨尤为射目,在夜色中像一团火焰一样在喷薄跃动。

有看得真切的五营校士认出,兴奋地大呼,“是羽林骑,是羽林骑!”

这路精锐生力军从西面截住黄巾军,大肆冲杀,极为迅猛。

皇甫嵩军见来了友军支援,又如此生猛,立时士气大振,无不更向前奋力拼杀,逐渐从东向西向黄巾军压迫。

两路汉军迎面夹击,逐渐接近,皇甫嵩远远看见此队人马为首的统领将校,大声问道:“来此汉将何人?”

那人听得,一边于神骏上驰骋劈杀,有如飞电,一边高声回道:

“吾乃曹操,特来破敌!”

“原来是曹操。”皇甫嵩念道。

他对此人素有耳闻:此人虽系宦官家庭出身,却一心撇清“浊流”,融入士人之“清流”;听说其人行事不同常人,又确有些本事手段,颇有些不同凡响之事迹,虽尚年轻,在大汉政坛也算是一奇人了。

为此皇甫嵩曾感叹过,如今朝政多被宦官把持左右,自“党锢”以来,和士人势同水火,不共戴天,多少士人中的俊秀被排斥在外,不得施展。可偏偏这曹孟德,背景如斯,又确有才能,能得以施展——放眼整个朝野恐再找不出第二个例子了。

皇甫嵩能不印象深刻?

曹操怎会在此?原来,朱儁首发即高惨败,皇甫嵩又退保长社。朝廷得悉,决定派出骑都尉曹操率领骑军前去速援。

身为骑都尉的曹操统领的正是装备精良、极为精锐的皇家禁卫骑军——羽林骑。羽林骑的成员从陇西、北地、安定等极擅长骑战的凉州六郡中严格选拔出,分为羽林左骑八百人与羽林右骑九百人,共一千七百人。

为应对战事,再加上最后募至的三河骑士两千三百人,扩编成共五千人的加强骑军。

在曹操的精锐骑军和皇甫嵩的大军的猛锐夹击下,黄巾军死伤极多,渐渐支持不住。

被东、西夹击,大量黄巾军开始朝北溃逃。

忽听北方也喊杀大震,原来朱儁得知皇甫嵩正与黄巾交战,且形势有利,也率领所部赶来参战。

三路人马从东、西、北三面围杀、迫击。

黄巾军终于全线崩溃。

“波才上使,往南向汝南郡的西华(今河南西华)彭脱渠帅处撤退吧。”叶萝道。

“唉,真窝囊!只得如此。”

……

长社之战,汉官军完胜,大破黄巾军,斩首数万级。

一举扭转首战失利的颓势。

经过一夜血战,此时已经天明。

官军亦有损失,且精疲力竭,亟待休整。

皇甫嵩下令入城休整。

同时准备接下来的作战。

皇甫嵩接得朱儁、曹操,三人见面,各自引见。

遂并马一起进入城中。

皇甫嵩请朱儁先入城门,“朱将军先请。”

“败军之将,愧不敢当。”

“哪里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此役非朱将军及曹都尉前来,安能取胜。”

朱儁闻听此话,面皮发红,心道:皇甫嵩啊,皇甫嵩,我朱儁给自己最优份额配置的三万大军被打得惨败,只分你一万人马,你却大胜。现在我还是趁着你的好形势来捞点功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也算是给朝廷一点将功折罪的交代。你这么说不是存心恶心我么。同时他亦暗自下定决心,自己下面一定要打它几个翻身仗,一雪前耻。

想到这些,他但笑笑,沉吟不语。

入到城中,皇甫嵩又特意安排下酒宴,一来是招待两位同僚,二来也是替朱儁压惊。

朱儁碍于场面礼节,不得不出席。然而为在下级前保全面子,朱儁没让傅燮、孙坚出席陪同。

钟繇见长社之役取得胜利,便向皇甫嵩辞别,“病厄之人徒留军中恐拖累将军,就此暂别,容日后再效力朝廷。”

“此次多亏元常指点——人言颍川多出智谋之士,果名不虚传。”

“哪里,将军过誉了。钟某之谋、识,和颍川荀氏一族比,犹如萤火之比耀星也。特别是那荀彧、荀攸叔侄……”

“哈,不耽误将军谋划作战了。就此别过。”

皇甫嵩再谢。

钟繇辞过皇甫嵩,走到城门口,一眼望见门外拴着一匹神骏,那马周身雪白,四蹄以上五寸为黄色,微风徐动,鬃毛轻飘,迎着晨曦的朝霞,在冉冉升起的阳光映照下,极为射目。

“呵呵。”钟繇笑着问一旁看马的兵卒,“此是何人之马也?”

“骑都尉曹操大人之马。”

曹操。

不知为何,钟繇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震。

“非凡,非凡啊。”钟繇笑道。

“大人好眼力,此马原乃是……”护马兵卒正要解说。

钟繇笑着摇摇手,朝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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